第16章 第 1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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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沉的天，凛冽的寒风带起地面上的浮雪，在刚打扫过的道路上铺上一层白纱。czyefang
这绝对不是什么拜访友人的好天气，所以霍定野对着正在跺脚的卫楚问道：“你怎么来了？”
卫楚揉了揉自己冻僵的脸，“我来探望探望你就不行？”
霍定野长腿交叠着搭在桌子上，他悠悠道：“你能来主动找我，肯定有事。”
将手里的兵书扔回桌上，抱臂看他，“说吧。”
卫楚微笑，“倒也不是什么大事，昭华派人告诉我她后日就要回平关了。”
“这么快？”
“我来是想让你准备一下，后日我们两个一起陪昭华回平关。朝中并不知道剩下那处粮仓的具体信息，所以我们此行表面上当做去平关游玩即可。”
“待确定了粮仓的具体位置之后，先运粮，再剿前朝余孽。”
“就不能先打，再去找粮仓？”
卫楚摇头，“不可，他们规模不小，手中可能会有炸药，万一无意中把粮仓毁了怎么办，总之要先确保粮仓无事，才能去打。”
他眼尖的看到霍定野腿上的护膝，顿了顿，状似无意道：“此行倒也没什么危险，但你新婚燕尔的，不如把薛宝湖也带上，也算是带她散散心了。”
“她？”霍定野从没想过要将她也带在身边，刚要拒绝，霍侯爷那句话像魔咒一样又在他脑海里响起来——
多为你媳妇着想一些。
他又想到薛宝湖最近闷闷不乐，前几日还落水的事……
可是要多带一个姑娘，还是一个娇滴滴的姑娘，肯定要麻烦不少。
他们几个人包括昭华在内，幼年都是跟过军的，生活的比较糙，也没那么多讲究，是能吃苦耐劳的，但是薛宝湖这种富贵人家的女儿，讲究肯定不少。
比如上回就看见她洗手过后手上擦了一层香膏，在此之前他从不知道手上还需要擦抹东西。
看着霍定野一脸纠结的样子，卫楚笑了笑。
本以为他会一口回绝，没想到他会是这个态度，看来薛宝湖最近确实做了什么。
卫楚重新带上帽子，“你慢慢想，我先回府了。”
-
“小姐，外面有个小厮送了礼过来。”嫣红把礼盒递给薛宝湖。
“谁送的。”一边说着，薛宝湖打开礼盒。
里面是一个质地较好的玉镯。
“说是卫楚公子送来的。”
“什么卫楚送来的？”霍定野推门而入。
习武之人耳聪目明，他在门口就听见了。
薛宝湖拿起玉镯给他看。
霍定野看了眼，“说起来我也有个东西要送你。”
他吩咐一个小厮去书房取东西。
薛宝湖有些意外，她想到了上次他送的兔子冰灯。
“是什么？”
看见她一脸期待，霍定野暗自发笑，面上风轻云淡道：“倒也没什么。”
他清清嗓子，“不过是只红色狐狸——”
“狐狸？！”
不等他说完，薛宝湖激动的抓住他的手臂。
霍定野：“。”
他僵硬的把剩下的话说完，“的皮毛。”
糟糕，好像失算了。
薛宝湖：“？”
“啊，那也很好。”
也。
怎么回事，这丢人的感觉怎么该死的熟悉。
霍定野沉默着。
意识到自己好像说错了的薛宝湖也沉默着。
直到小厮将皮毛送了过来。
薛宝湖夸张的“哇”了一声，然后上前摸了摸，“手感真好，颜色也很漂亮呢！谢谢阿野，我很喜欢。”
虽然如果是只活的就更好了。
尴尬的霍定野决定揭过这个话题，他直截了当的问：“后日我要和卫楚送昭华去平关，你要去吗？”
“我可以去吗？”薛宝湖觉得他问的这句话对她而言才是真正的礼物。
她原以为他提都不会提。
“我……嫣红，你去收拾一下我的行李，后日我们去平关！”
霍定野拦住她，“你先别急，去的话一路上肯定要吃不少苦，你想好了再说。”
薛宝湖想都没想：“没关系，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吃多少苦我都愿意。”
她眼里盛满笑意，霍定野移开视线，抬手摸了下耳朵。
忽然想到柜子里薛宝湖的那些衣物，他又道：“一切从简，其余的东西路上再买也可。”
薛宝湖用力地点点头，也跟着嫣红去收拾了。
见她想把皮毛放进箱子里，霍定野道：“你可以把它做成护耳啊，围巾啊什么的，耳朵就不会再疼了。”
原来是因为她会耳朵疼，所以才有的这份礼物吗。
-
出发的前一晚，霍定野带着薛宝湖去了钟楼。
只是薛宝湖爬楼梯没一会就累的不行，霍定野走在前面毫无察觉。
“今日天气好，正好来带你上钟楼。”他犹自说着，“这是京城最高的地方，我之前可没少来。”
薛宝湖实在是迈不开腿了，她倚着墙喘气，鼻尖上甚至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霍定野又走了一会才发现身后少个人，他赶下来，薛宝湖身体弱，这么高的楼梯她肯定爬不动，怎么让他给忘了。
他半蹲着，“来，我背你上去。”
“能行吗？”薛宝湖脱口而出。
这么高的楼梯，恐怕能上去的人都没几个。
“当然，”他有些不悦，“你不相信我？”
“相信是相信，但是……”
“那就快点趴上来，没什么但是的。”他回过头催促着。
薛宝湖趴上去，“你要是累了就把我放下来，我自己可以走的。”
这种话霍定野就当听不见，身上多个人，也没见他的速度慢下来。
他就这么一路把人背上了楼顶。
这么高的楼，他几乎是全程背着薛宝湖上来的，但他也只是稍微有点喘而已。
薛宝湖对他的体力又有了新的认知。
高处不胜寒，霍定野帮她把身上的大氅系紧。
天上明月高悬，星河璀璨。
地下皇城巍峨，万家灯火。
“你看那边，是你家的方向。”霍定野指着远方。
薛宝湖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
远处天地相连，不知道她的家人会不会也望着京城的方向。
钟楼下面忽然有许多孔明灯慢慢浮起。
她看向霍定野。
他随意道：“本来打算中元节那天带你来这，这些也都是我让卫所的兵准备的。”
薛宝湖问：“那我可以对着这些灯许愿吗？”
霍定野道：“可以啊，这些都是为你放的，你高兴就成。”
“不过嘛，”他话锋一转，扬眉笑道，“你也可以对着我许愿，神仙不一定能实现你的愿望，但我应该可以。”
他身后是漫天的星辰，是渐渐浮起的孔明灯，星光灯火衬着他俊朗的脸，倒真的像个神一样。
她闭上眼，认真的对着他许愿。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从今往后，都只做我一个人的神吧。
许好愿后，薛宝湖含情脉脉地看着霍定野。
霍定野愣住，疑惑发问：“这就好了？”
他感到费解：“你不说出来我怎么知道啊？”
薛宝湖脸上布满红霞，幸好灯光昏暗，看不清楚，她含糊道：“你会知道的。”
-
粮草一事是机密，霍定野只告诉给了霍侯爷。
侯夫人以为霍定野是真的带着薛宝湖去平关散心，还和霍侯爷抱怨了几句，“就算是要散心，也不该去平关啊，你说该不会他还念着昭华，宝湖只是个幌子吧？”
霍侯爷听了之后表示让她少看点坊间的话本子。
拜别父母之后，小夫妻两个踏上了离京的路。
几人定的汇合地点是城门口，昭华和卫楚早就到了。
霍定野驾着马车慢悠悠赶来时，昭华问：“你怎么出门还带个马车？”
薛宝湖从马车里探出头来，简单打了个招呼，“昭华郡主，卫大人。”
昭华不确定道：“你怎么……这么眼熟呢？”
薛宝湖道：“我之前去醉仙楼接阿野的时候见过你。”
“坐好。”霍定野提醒一声，然后对着昭华道：“这是我娶的媳妇儿，边走边说。”
马车外昭华调侃道：“行啊你，娶的媳妇儿这么漂亮，就是看着怎么这么小呢？从哪拐来的。”
“我娘从江南带回来的，我们两个其实——”
“定野，你们小夫妻之间的事就别拿出来说了。”卫楚打断他。
“这有什么不能说的，你们两个又不是外人……”
“姑娘家都脸皮薄，”卫楚对着马车抬了下下巴，“再者，你好意思说，我们还不好意思听呢。”
薛宝湖坐在马车里安静的听着，他们言语之间颇为亲昵，她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又一道马蹄声由远及近，薛宝湖听见昭华问：“这个人又是谁带的？”
她掀开帘子去看，是一个俊秀的少年，穿着一身白衣，看上去年纪不大。
“下官孟文萧见过世子，郡主，卫大人。”
卫楚道：“小孟大人？你怎么来了。”
孟文萧是前两年的探花，一直在他手底下做事，二人彼此之间还算熟稔。
“家中义父病重，圣上仁慈，准许下官调任前往平关，下官听闻郡主也是今日返回平关，不知下官是否有幸同行？”
卫楚道：“小孟大人孝心可嘉，能结伴同行自是再好不过。”
说罢他看向昭华。
“要一起走也可以，但是能不能收起你们文人那一套，听得我烦死了，你们不累吗？”她一夹马腹跑远了，用实际行动表达了她的不耐烦。
霍定野依旧闲散地驾着马车，他向来懒得与人打交道。
孟文萧就这么加入了这个队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