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 3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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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巧合吗？
一栋楼二十八层，一层六户，那么多间公寓，sd娃娃怎么正好就住在祁峥隔壁？
她知道祁峥住在这里吗？平常进出，应该多少会遇到一次吧？
不知怎么的，陈书瑜突然想起祁峥跟她说的那番话——“像你这样的人，我不知道见过多少，先是不小心撞到，再是偶遇，一次又一次……”
接着又联想到那天在livehouse，sd娃娃站在舞台下，望着祁峥那副痴迷到有些异常的神情。mbaiwenzai
难道……
不对，无凭无据的，怎么能随意揣测别人？
这跟一开始祁峥误会她是跟踪狂有什么区别？
况且，说起巧合，她和祁峥偶遇巧合的事不是更多？
……
乱七八糟地想着，陈书瑜输入密码，打开房门。
彼时祁峥已经回来了，在客厅沙发上坐着。
“怎么那么慢？”听见开门声，他撩起眼皮，看了她一眼。
“遇到一个小妹妹，聊了两句。”陈书瑜掩上房门，走了进去，“你跟医生联系了吗？”
祁峥“嗯”了声，“马上就来。”
靠得近了，借着通亮的灯光，陈书瑜才发现祁峥的状态有点糟糕。
他苍白着嘴，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额角鼻尖布满细汗，眼里没什么光彩。
陈书瑜慌了，半蹲在他跟前，伸手摸了摸他的脸，有点烫。
“是不是很难受？”她问。
祁峥弓着背，终于肯松口，“废话。”
陈书瑜收回手，“看你一路云淡风轻的，吭都不吭一声，我还以为你是什么钢铁人。”
祁峥拧眉看她，见她嘴上虽不阴不阳地损他，但面色却不大好，眼皮耷着，嘴角绷着，是副自责内疚的模样。
他动了动唇，硬邦邦道：“别用副哭丧的表情看我，我还没死呢，只是承你吉言，可能要发烧了。”
陈书瑜把头低了下去，“我不是故意的。”
“你、你别又哭了啊。”祁峥对她低头的举动简直都快有ptsd了，“你知不知道，你哭起来……很丑。”
陈书瑜声音闷闷的，“现在知道了，我不会哭的，今晚是最后一次，以后不会在你面前哭了。”
祁峥哑然，微微张嘴，想说“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
——我不想看你哭。
——为什么？
——哭得我心烦意乱。
——为什么？别人哭你怎么都不烦？你讨厌我？
——不是！
——那是什么？
他无声自问自答，脑袋乱成一团浆糊。
就在这时，门铃响了。
陈书瑜立马起身去开门。
来人是个肌肉饱满，肤色健康，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型男。
要不是他手里拎着一个医药箱，陈书瑜还以为他是那两个流氓找来的帮手。
“你好。”陈书瑜打了声招呼，随即侧身，给他让了条道，“快请进医生。”
型男医生边往里走，边打量她，“你是上次小峥带到家里的那个女生对不对？你也受伤了？”
陈书瑜一脸懵，“我们见过？”
型男医生笑笑，“我见过你，你可能不记得我了，上次你发烧的时候，是我过来给你看的，我是小峥的哥哥，姓徐，你可以叫我徐医生，也可以跟他一块叫我哥。”
“哥？”陈书瑜露出惊讶的表情。
医生应下，“欸。”
“欸你个头。”祁峥有气无力，但饱含怒火的声音传来，“徐垣，你能别老占我便宜吗？”
徐垣来到客厅，气定神闲道：“我大你三岁，你叫我一声哥也是应该的吧。”
祁峥给了他一记白眼。
陈书瑜见缝插针，“你们真的是兄弟吗？”
祁峥否认，“不是。”
徐垣：“怎么不是了？我们可是共患难的兄弟啊。”
陈书瑜：“共患难？”
徐垣：“我们十二年前就认识了，在医院……”
祁峥突然打断他，“你是来看病的，还是来唠嗑的。”
徐垣挑了挑眉毛，终止话题，他走到祁峥身侧，看着他血淋淋的后背，“啧啧”了两声，“好几年没看到你打架了，这次怎么伤成这样？”
说着，他瞥了眼陈书瑜，很快猜到了什么。
“还是酒瓶打的？难搞了，挑玻璃都得挑半天，妹妹——”
知道他想干什么的祁峥，抬眼瞪他，“不用，我自己来。”
徐垣打开医药箱，往自己手里挤了两泵消毒液，漫不经心道：“你自己怎么来？血都干了，碎渣子黏着，一把扯开，疼不死你。”
“妹妹。”他转头，笑眯眯地对陈书瑜说：“你能不能帮小峥把衣服脱下来？我不方便。”
陈书瑜颔首，上前，绕到祁峥身后，动作轻而慢地掀开他的t恤下摆。
伤口其实不是特别深，但密密麻麻的，让人看得触目惊心。
她心头一跳，愈发小心翼翼。
柔软的手指缓缓划过腰际，由下往上，带着凉意。
祁峥没作声，下意识绷紧脊背，结果牵动伤口，疼得他抽了口气。
“怎么了？”陈书瑜紧张道。
“没事儿。”祁峥握了握掌心，很想抓点什么在手里，太空了。
一旁的徐垣将这一幕尽收眼底，高深莫测地笑了笑。
消毒，拔玻璃渣子，包扎，前后用了快三十分钟。
“可以了。”徐垣系好最后一根绷带，揉了揉发酸的脖子，嘱咐道：“伤口别碰水，这几天最好也别乱跑，我明天过来给你换药。”
“你帮她也看看。”祁峥冲坐在不远处的陈书瑜抬了抬下巴。
陈书瑜正拿冰袋敷自己的脸，闻言，回他，“徐医生不是已经给我看过了？还开了止疼片和软膏，你忘了？”
祁峥半眯起眼，“脸还用看吗？不是一看就知道，其他地方呢？你确定一点事都没有？”
陈书瑜“嘿嘿”一笑，“没伤到要害，我避开了，就胳膊和腿有点淤青，涂点软膏就行了。”
祁峥心里莫名一沉，这家伙到底经历过什么，挨了打，竟然还笑得出来？
“妹妹，你晚上会住在这里吗？”徐垣起身收拾东西，随口问了句。
陈书瑜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十点，来得及回学校。
她刚要摇头，又听徐垣说：“妹妹，你在这儿陪小峥吧，我看他已经有点起烧了，晚上我还有事，不能照顾他，你也生过病，应该知道生病的时候是很脆弱的，需要有人陪在身边。”
祁峥：“我不需要。”
陈书瑜：“好。”
两人异口同声。
祁峥冷哼道：“一脸不情不愿的，我不稀罕。”
陈书瑜：“我哪儿不情不愿了，我只是觉得你应该不喜欢我在这儿陪你。”
祁峥：“我没有不喜欢！”
说完，两个人都愣住了。
“所以，那就是喜欢。”徐垣打了个清脆的响指，吹着口哨，拎起医药箱，大摇大摆地走了。
留下两人大眼瞪小眼。
祁峥咳了一声，“你别听他胡说。”
陈书瑜直视着他，抿了抿嘴，露出个很淡的笑，“我知道。”
祁峥看不惯她这个笑。
怪怪的。
其实想来，她今晚一直都挺古怪的。
至于怪在哪里，他也说不出来。
他怀疑她是太累了，便催促她，“傻站着干嘛，赶紧去洗漱，洗完就去睡觉，我不用你看着。”
陈书瑜迟疑着没动。
“快去！”祁峥凶巴巴的。
陈书瑜只得先回房。
祁峥在沙发静坐了片刻，随后也回了房。
他打开手机，给祁远东的助理打了个电话。
“林叔，不好意思，这么晚打扰你了。”他顿了顿，“我想跟你打听一个人。”
“陈书瑜吗？”对面的声音带着淡淡的笑意。
祁峥微怔，”你怎么知道？”
“董事长说，早晚有一天，你会主动过来问她的。”
祁峥默然。
对面叹了口气，缓缓道来，“原本她一家人过得挺好的，她爸爸是他们村小学的语文老师，妈妈在一个厂里上班，她有个妹妹，小她五岁，调皮捣蛋，不怎么爱学习，但她自己很争气，从小就特聪明，每回考试她都是年级前三，拿过不少奖学金，高中也考到他们市里最好的一中。”
“变故发生在她高一升高二的那个暑假，她爸爸突然被查出来得了肺癌，而且已经到了晚期，一开始治疗就花光了他们家所有积蓄，后来她妈妈开始到处借钱，又借了一些高利贷，可惜她爸爸还是没救过来，半年后，他爸爸就去世了。她们家欠了一屁股债，再加上高利贷利滚利，她妈妈一个人根本还不上。”
“她每天放学，都要去打工，打完工回来还要熬夜学习，听她高中同学说，那个时候她在学校，每餐都是白米饭，浇点食堂免费的菜汤，拌拌就吃了，整个人特别瘦，周末就更不用说了，从早到晚几乎都在打工。那帮催债的，隔三差五就上门闹事，大部分的时候都是她一个人出面去应对的，听说那帮人下手很狠，管你男人还是女人，拿不出钱就打。”
祁峥呼吸滞了滞，不自觉攥紧手机。
对面接着说：“就这种情况，那孩子竟然还能考上理工大，真是够厉害的，唉，董事长就说，她要是没有碰上这些事，肯定能走得更高，都是命啊，没办法。上了大学，她还是过着高中那种生活，一直到救了董事长，答应跟你订婚，拿钱还债后，才终于摆脱。一百二十万，只是还高利贷的钱，其他的，她一分没多要。”
几句话，就讲完了陈书瑜二十二年的人生。
祁峥说不出话，喉咙像藏了刀，思维也停止了转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