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容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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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门外响起有规律的敲门声，露奈昨天睡得就很晚，早上就是起不来，把人埋进被子里，想要再多睡一会儿。mqiweishuwu
给自己洗脑听不到，似乎也真得听不到了。
卡莱小声询问：“你不起床吗？”
露奈闭着眼，没搭理他。
谁都不能阻止她睡觉。
她闭着眼睛，听到外面有人一声轻轻的叹息，然后是门把手拧动的声音，接着是脚步声，赫罗的脚步声轻得像一只猫，这个脚步声却沉稳有规律，应该是瑟瑞尔。
她等着对方出声，才从床上起来，可瑟瑞尔不知道怎么回事，就直愣愣地站在床头，不说话。
又僵持了一会儿，她忍不住了，顶着蓬乱的头发坐起来，看到瑟瑞尔的表情很有意思。那层温和有礼的面具上面产生了无数条裂缝，他惊异地盯着露奈，脸上的神色说不出是什么。
两人对视了一会儿，露奈还有些发蒙，瑟瑞尔注视着她，无奈地叹了口气：“你不愿意和我结婚的原因，就是因为他吗？”
露奈这才回过神来，扭头看了看自己身边的位置，果然卡莱已经变回了人形。
她记得，昨夜的时候，卡莱一开始是很老实的，就乖乖趴在床角，可半夜的时候，这猫就不安分起来，非要隔着一层被子，睡在她的胸口上，露奈在睡梦里都感受到了窒息。
凌晨破晓的时候，卡莱又不断来闻她的鼻息，露奈为了不让他再继续打扰自己，伸出手把小猫困在怀抱里。
卡莱装模作样地挣扎几下，就也妥协了，露奈终于能睡个好觉。
可现在的情况是，卡莱衣衫不整的躺在她的床上，瑟瑞尔不误会，才不正常吧？
露奈扶着脑袋，头痛。
她还没想好要怎么解释，卡莱支楞着耳朵，捕捉到了关键词：“结婚？你休想，露奈才不会和你结婚，她已经答应过了，要做我的新娘。”
卡莱摇晃着露奈的手臂：“露奈，是不是呀，你快说话呀。”
露奈：“别摇了，我的头好痛。”
卡莱立马收回了手，担忧得看着她。
瑟瑞尔眼神黯然，说出来的话却和往常没什么区别：“快起床吧，礼仪老师又要生气了。”
话说完，他不再停留，利落地向门外走去。
露奈道：“不是说过，不准变成人吗？”
卡莱有些委屈：“刚才有人敲门，你还一直不醒，我担心你嘛。”他眼神闪烁，嘴角耷拉下来，不知道是心虚还是被训斥了难过。
猫的听力很灵敏。
露奈道：“好了，你先出去吧，我要换衣服了。”她把窗户打开，示意快钻出去，卡莱乖顺得点点头，变成一个黑色的影子，敏捷得跳到窗台上，轻轻一跃又跳到了一颗大树的枝干，回头嗲嗲地冲着露奈“喵呜”了一声。
露奈听不懂猫的语言，但也可以听出其中的骄傲之意。她摆摆手，关上了窗户。
兽人族除了能自由切换形态，还有作为兽的那一部分能力。
打着哈欠和瑟瑞尔去见礼仪老师的路上，露奈已经能想象出来，那个老女人会怎样阴阳怪气地嘲讽她，大概用扇子捂住嘴，说什么只有猪圈里的猪才会睡到这个时候才起来。
这些言语攻击，对她并不起什么效果。
瑟瑞尔低着头，目光一直停留在脚尖。忍不住回头去看少女，但露奈还是那副表情，眼皮都睁不开的模样。
他此刻心里才有种酸涩的感觉，原来连一句解释的话，都懒得和他说。
又走了几步，他终于忍不住留下脚步，露奈眼皮几乎是合上的，直接撞在了他的后背，捂着鼻子看瑟瑞尔。幸好她走得速度不算快，并没有撞得很厉害。
露奈瞪圆了眼睛：“干什么？”
瑟瑞尔目光沉沉，答非所问：“今天早上那个，不是人类吧？”他看到了，那人的瞳孔是红色，人类不会有这种颜色的瞳孔。
露奈不知道他是怎么看出来的，点点头表示确认。撞见卡莱的是瑟瑞尔，她一点儿也不慌，他不可能去博尔顿家主那告发她，甚至还会帮忙遮掩。
如果不是瑟瑞尔是个年轻男人，露奈真觉得他会是一个无限纵容孩子的好母亲。
瑟瑞尔抿唇道：“哦，这样啊。别让他在爷爷面前出现，爷爷很讨厌异族。”
他说完这句话，转过身去，继续往前走，这次他拉起来露奈的手，露奈手指僵了一下，但没很强硬的拒绝，就让他这么拉着。
瑟瑞尔松了一口气，至少露奈没有很讨厌他，斟酌着语气，努力装作不在意的模样：“如果你喜欢的话，他可以留在博尔顿家。我们结婚后也是如此，只要你开心。”
他想得很好，反正博尔顿家从不缺钱，养个男人供露奈玩乐也不是什么不得了的事情，藏得好一点就是了。
露奈从小流落在外，受了那么多委屈，如果这个人能让她快乐，瑟瑞尔捏紧了手心里属于露奈的那只手，他也不是那么介意他的存在。
从管家那里知道，纳尔森男爵和继母佐伊夫人，对露奈都不怎么好，甚至把她逼到了离家出走的地步。他已经下了命令，让科科城的商会成员针对佐伊夫人的产业。
但是现在不行，爷爷知道了，肯定会训斥露奈，他绝不可能接受自己的孙女儿和一个异族搅和在一起。
那一幢，也没把露奈从困意的漩涡里彻底拉扯出来，瑟瑞尔的这几句话却轻而易举地做到了。
露奈诧异地抬起头，不可置信地反问：“什么？”
瑟瑞尔回头：“就像我刚才说得一样，如果你喜欢的话，我可以容忍他的存在。”
露奈愣了一下，她一直觉得，这个落后的游戏世界，思想保守传统得很，那个风的话，已经很让她惊讶了。瑟瑞尔看起来很正常，没想到也有这种想法，她自认在开放的世界长大，思想要包容得多，但还是比不上这两位的“大度”。
虽然她曾经取了“五个我全要”这样的游戏名字，但她还并没有做好这种广开后宫的打算。事实上，她连恋爱也没有正经谈过一个。
爱不爱的，实在是太虚无缥缈了，摸不着，看不见，谁知道是爱还是不爱？
她不太懂那些周围爱得死去活来的人，一分手好像天塌了一样，母亲早亡，父亲再婚，她不也是活得好好的吗？
对于瑟瑞尔这种行为，明明之前连面都没有见过，却已经在心中认定了对方，她是真的搞不明白。
露奈轻声道：“你疯了吧。”
瑟瑞尔没再说话，只是放开了她的手，马上就到楼下小花园了，礼仪老师就在那里等着。如果她看到了两人牵手，肯定又要小题大做。
他跟露奈交代：“不要跟老师吵架，有什么不满的，下午告诉我，我会跟她说。”
礼仪老师就算再古板，也是为了薪水的，只要多给她钱，应该就不会为难露奈。
瑟瑞尔是这么想的。
露奈勉强嗯了一声，已经过了这么多天，礼仪老师还停留在要教她如何走路。
上半身一直能挺得笔直，手臂要端正地放在腰间，不能左右晃动，那样会显得不端庄。
露奈撇撇嘴，把她说得都当成耳旁风。许是因为心底里不认同这一套，她按照老师说的走起来，不像是贵族小姐，倒像是惹人发笑的小丑。
只不过往常，博尔顿家的女仆都是经过严厉训练的，自然不会做出嘲笑主人这么失礼的事情。
今日却不同，露奈又一次故意走得滑稽的时候，却从旁边传来了放肆的笑声。
她把头上顶着的书本扔下，转头往身后看去，居然是溪贝儿。
都说金钱养人，她如今应该是四十左右年纪的人，和佐伊夫人差不多大。但和操劳事物的佐伊不同，溪贝儿看起来简直像是个二十岁未婚女孩儿。
在那张脸上，能模糊看出露奈的几分影子。和那日的光彩照人不同，她今日打扮得可谓十分随性，极多的头发编成粗长的麻花辫，垂在脑后，两个女仆跟在后面。
两张相似的脸四目相对，不像是母女，倒像是姐妹，血缘似乎真是有奇妙的力量。
也有可能是因为，露奈知道，溪贝儿的好感度其实很高。
她昨天试过，一个劲要撒泼打滚要给他当牛做马赶也赶不走的卡莱，好感度也不过三十多。
所以，到底是为什么呢？溪贝儿明明很想念女儿，却偏偏要表现出爱搭不理的模样。
是和博尔顿家主置气吗？
脑海中的纳尔森男爵，是个很模糊的形象了，每天不是在喝酒的路上，就是醉得一塌糊涂呼呼大睡。
眉眼间还能看出来年轻时英俊的眉眼，但那乱糟糟的头发和胡子，让他看起来不像是男爵更像是一个野人。
就这样的男人，有什么好让溪贝儿留恋到现在的呢？露奈总觉得，只要溪贝儿想要，别说是一个小小男爵，她的身份当这个国家的王后也使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