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青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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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澳门回燕京的飞机上,季林熙看着窗外发呆,耳机里放着琴彦的歌。msanguwu
她从小就被教导着要听话,要孝敬父母和顺从父母。尽管是被弟弟妹妹欺负,面对不公平的对待,江燕琴也让她顺从。
因此,十五六岁时的季林熙最讨厌的就是顺从。
纵使脱离了原生家庭,她寄住在傅家,也并没有扭转她叛逆。
在家时,她装柔弱装身体不好,平时不是在学习就是看书。
些许是在原生家庭里活的太压抑,现在格外崇尚野性和自由,出了家门,她偷偷去打工,爬墙出去上网,跟江骋一块开机车狂飙。
回想昨晚傅渠年那句别有深意的话,大概是他察觉到她偶尔的伪装和拘束,他借着鲜花的事情来鼓励自己。
他说,她可以大胆做自己。
学习和看书是装的,但她靠此考上了燕京大学。
现在的她可以一个人坐在电脑桌前画整天的画,也可以跟一堆朋友玩的通宵达旦。
偶尔会追求一些刺激,去潜水去蹦极在夜晚跟朋友开着机车狂奔,但更多的想在家跟傅渠年一块找部电影看。
其实,度过了那段离经叛道的时光,她跟傅渠年的生活已经不知不觉融合在一块,她仅剩的一点伪装最近也在慢慢揭开。
她摘下一只耳机,递给傅渠年。
对上他的视线,季林熙释然地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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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燕京后,她要提前拍今年的春装,有几件青春学生气的穿搭,拍摄地点安排在了燕京大学的华清园。
休息时,她在图书馆附近撞见了白知述。
“你怎么在这?”
“你寒假没回家?”
两人同时问道。
季林熙看他一眼,等他先说。
“回家也是无聊,不如在学校待着多复习下功课,为读研做准备。”白知述从背包里拿出一片暖宝宝递给她:“你呢?“
“不用,我有。”季林熙礼貌拒绝:“我在学校有个拍摄工作。”
“什么拍摄?”
季林熙脑子里全是黎橙橙先前的起哄,明白她对傅渠年的心意后,她便不想跟白知述有太亲近的联系。听到这种探究式的疑问句,季林熙淡淡瞥了他一眼,没急着回答。
白知述将她微妙的迟疑看在眼里,觉得内心发苦。
他很清楚季林熙的意思,在他面对自己不喜欢的女生时常常也有这种表现。
没等季林熙回答,他苦笑两声:“先前给你发的信息你没回。”
这回是陈述句。
季林熙倒是没他这么多心路历程,她想起前两天白知述确实给她发了几条微信。但她当时在澳门跟傅渠年看演唱会,当时没点开看内容,后边就忘了。
“不好意思,我当时有事就忘记回了。”这时想起,她拿出手机。
白知述:【你还在燕京吗?】
白知述:【你有空吗?我来找你,有些话想跟你说。】
以这两句话为开场白,再结合刚刚白知述的苦笑,他想表达什么季林熙猜的八九不离十。
她抬头,觉得有些尴尬。
准确的说,她并不是忘记回消息,而是忘记看。
不然就算不见面,也会在微信上让白知述说出他想说的话。
跟喜欢的人表白本身就是一件极具勇敢的事。因此不管是谁跟她表白,季林熙都会认真地对待这份喜欢,也会真诚回复对方。
现在解释太过刻意,她便没再多说,而是直接问:“你想跟我说什么?”
两人曾是老乡,又碰巧考上了一所大学,此时此刻,季林熙很希望白知述即将跟她说的是那没猜到的十分之一。
白知述正色道:“我没有谈过恋爱,开始并不知道什么是喜欢,直到我经常想到那天你安慰我不要恐高时的样子,我会想很期待摄影社的活动,很想见到你……季林熙,我喜欢你。”
感觉连空气都静默了两秒。
季林熙想了想,认真回道:“我从没想过会在大学遇到在沅城时的同学,因此也很珍惜这段缘分珍惜这段友情。谢谢你的喜欢,但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听着这番感谢加拒绝的表述,白知述自嘲地笑了笑。
他指尖攥到泛白,脸上仍挂着笑:“正如你说的,珍惜这段缘,季林熙,我们以后还可以做朋友吗”
季林熙也笑了:“当然可以。”
正准备找什么理由离开时,摄影师的电话拨了过来。
跟白知述道别后,她轻叹了口气,她从不与跟自己表白过的人做朋友,只是刚刚不忍心说出来。
下午三点,拍摄结束,这个点,很适合去接傅渠年下班。
她打了辆车去傅游集团。
因为高三时经常去公司写作业,傅游集团的很多人都熟悉她。
“熙小姐,您好久没来了。”前台见到她,热情地打招呼。
季林熙打趣道:“这不高中毕业了,就不需要来写作业了。”
前台笑了笑,来帮她刷门禁卡。
季林熙用手指了指楼上:“你需要打电话跟他们报备下吗?”
前台笑着摇头,“傅总提前吩咐过,您来的话直接上去就行。”
电梯直达四十八楼,下电梯后有很多员工跟她打招呼。
季林熙一一点头,觉得他们记忆力都好好,她半年多没来公司了,这会儿还比高中时多化了个妆,没想到也能被认出来。
她一路走到总裁办公室。许毅涵见到她,马上站起,下意识捏了捏领带,“熙小姐,你来了。”
季林熙问道:“叔叔在办公室吗?”
傅游集团的人都以为他们是亲叔侄,因此不同于在家里的叫法,她在公司称呼傅渠年从不说姓。
“熙小姐稍等。”许毅涵打开一道隔门,再关上。
没多久,那道隔门又被打开,许毅涵右手摊开:“熙小姐,请进。”
进去后,季林熙小碎步跑到办公桌前:“我拍摄结束了,来接你下班。”
傅渠年用指腹推了下眼睛,揶揄着看她:“开车来了?”
“我哪里有车,打车过来了。”
傅渠年笑道:“那怎么来接我。”
季林熙哼了哼,换了个字:“我来陪你下班了。”
傅渠年挑眉,道了句:“难得。”
他将桌上的平板递了过去:“我还有些事要处理,你先在沙发上玩会儿平板,要是有什么想吃的东西,就跟许秘说。”
季林熙接过平板在离傅渠年最近的沙发上坐下。
他平板里的东西都很简易,纯蓝色的背景图,里面只有初始软件和几个辅助办公的app,以及季林熙下的几款游戏。
正欲打开其中一款游戏,她起身又往办公桌走:“蓝牙耳机呢?”
傅渠年握鼠标的手一怔,脑子里一闪而过那晚听到的细微声音。
犹如搁浅的人鱼在岸边挣扎,他是唯一见过其存在的渔民。
眼底的异样很快掩过,他打开抽屉,拿出耳机。
连接好蓝牙后,季林熙点开饥荒的存档,开始种浆果丛,为冬天囤粮。
等浆果成熟的时候,就听见敲门声。尽管没说,许毅涵还是拿了些马卡龙和慕斯大福进来,朝她微笑:“熙小姐,都是草莓味的。”
“谢谢许秘,还是许秘懂我。”季林熙笑着眨眼。
旁边传来一声轻叹。
紧接着听见办公桌前坐着的人凉凉地说道:“是的,许秘最懂你,我不懂你。”
瞧着还有点委屈的样子。
季林熙没忍住笑出声。
她继续玩了会儿饥荒,等游戏进度到了冬天的时候,傅渠年关电脑准备下班。
许毅涵跟着他们一块去了停车场,等他们上车后再进了旁边的一辆车。
傅渠年喜欢区分好工作和生活,所以大部分的私人时间他都习惯自己开车。
他将暖气打开,车里放着纯音乐。
季林熙提到她今天去拍春装的事情:“真开心,本学期的最后一次工作完成了,明天就算正式放寒假了。”
“寒假有什么安排吗?”
“画画和玩儿。”
“今年去沅城过年。”
虽然季崇山跟傅渠年认识,但季林熙从没想过傅渠年跟沅城会有什么很大的关联,她惊讶道:“怎么突然想回沅城过年了?”
在很长一段时间,傅渠年对季崇山的感情都很矛盾。
对福利院的小孩来说,五岁以下是黄金领养年龄。小时候他得了场大病,等过了这个年龄阶段后就没人再愿意领养他,傅渠年就一直留在了福利院。
后来当地的一个小老板看好他的学习成绩,并答应资助他读书一直到大学毕业。
这个小老板也就是季林熙的生身父亲,季崇山。
季崇山对他很好,除了定期打钱给他交学费,还会在寒暑假接他去季家住,两人的关系就像父子,他也一度将季崇山等同于自己的父亲看待,期待以后赚了钱报答季崇山。
直到去大学报道的前一天,那晚下了场暴雨,季崇山让他半路下车,说以后不愿意再资助他了。
那也是傅渠年人生中最狼狈的一晚,因为对亲情的期望太多,被舍弃的时候才会那么难过。
他对季崇山的矛盾感,也间接导致了他对季林熙的态度。
骨子里的教养告诉他要报恩,可那个雨夜也让他恨。
他见到季林熙的第二天,就查到了她的过去。这种恨让她明知她的遭遇却假装不知,态度冷淡只是机械性地给与一些物质帮助。
他明知她在他面前的乖巧和懂事多少带些演戏的成分,却因为享受这种不被打扰的状态而不愿揭穿。
如她十七岁那般的多管闲事,也只是因为看到她成天丧着把脸影响他心情。
这种矛盾一直持续到季林熙高二结束后的暑假,傅渠年在一个饭局上见到了他公司初创时的合作伙伴,那人顺嘴提了句傅总大学有贵人相助的事。
这是一个撬起回忆狂潮的支点。
以他现在的阅历去回想公司初创时遇到的各种机会,一个学生创办的公司能够脱颖而出,这背后必定有只手在推波助澜。
这只手是谁,自不用说。
他派人去找了季崇山破产前的公司法务,从法务口中得知,季崇山曾为他买了份信托。
季崇山性格里本就带点偏执,结合这件事,不难猜到季崇山先前的所作所为,只是在考验他是否有成为继承人的资格。
矛盾感消散后,他开始顺从内心地对季林熙好,发自内心地心疼她过去的遭遇和努力,只希望她勇敢做自己。
怎么突然想回沅城过年?
傅渠年看向她:“可能没有跟你说过,我也是沅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