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狠人废帝
新年的第一天,温言在睡觉,沈耀早早起了去外头,天家的祈福仪式在天刚亮时开始。
寝殿内的外间,宫女们低垂着头,等待里头贵人醒来,只是,随着日头越升越高,里头依旧没有一点动静。
小宫女们偷偷看大宫女丁冬,她对她们摇头,于是所有人都保持安静,她们身姿如柳,肌肤净白,如瓷瓶般善心悦目的站在那里。
宫女们没有等醒温言,反倒是二皇子回来了,这下,她们有些心慌,怕被责怪。
回来换衣的沈耀,得知温言还在睡,让宫人都安静,等换好衣,走过去,悄悄捏住她鼻子,
“你可真幸福啊,我回来了你还在睡。”
温言挣脱开他的手,钻进了被窝,头也埋进去,把自己裹成条大虫。
沈耀过去扯她被子,
“懒婆娘,都到吃午膳了。”
温言抓紧被子哼哼唧唧不肯出来,沈耀抄进去手,把她给暖被窝里给捞了出来。
下一刻他笑了出来,温言的一撮头发睡翘了起来,短发睡成了毛茸茸的一颗脑袋,有手大力的撸她脑袋,本来就乱糟的头发更乱了。
温言不满拿开他的手,打了个哈欠,
“起来又没事,我再睡会儿。”
说罢她又躺下,被子盖脸嫌亮。
沈耀拿她没辙,加上自己早起也困倦,招来许公公,让其派人去通知他晚点到谢府,改吃晚膳。
刚换的衣又脱了,发冠也拆掉,沈耀让人全部出去,他躺进香暖被窝里,把人给抱住一起睡觉。
宫女们有序的离开,把门关上。
许公公问丁冬上午情况,丁冬回一直在睡觉,没敢去扰,许公公点头,让她离开。
跟着丁冬离开的小宫女们,一段距离后,拍胸脯庆幸说,
“冬姐,幸亏有你在,刚才听到二皇子回来差点去叫人。”
“冬姐,那位贵人是谁,二皇子待她不大一样。”
丁冬皱眉看着她们,
“不该问的不要问,主子的事情,不要多嘴。”
小宫女们吐舌,丁冬严肃道,
“你们记住了,今日所见之事,一个字也不能透露出去,否则,就等着和夏香一样的下场。”
说到夏香,小宫女们都心中一紧,她的死状极惨,许公公命人都去看她的尸体,让她们记住自己的本分。
招待辽人的那夜,丁冬和她一起值班守在二皇子的寝殿。
见到二皇子与温言一起回来,夏香眼神闪烁,丁冬还想提醒其安分些,没想到第二日她就死了。
小宫女们明白了严重性,全部都闭嘴点头,绝不多言。
丁冬在心中叹气,希望她们真的记在了心里,不要对二皇子产生不切实际的幻想,麻雀是无法飞上枝头做凤凰的,爬床的结果只会是残或哑,亦或是见不到明日太阳。
在那些贵人眼中,她们宫女,和器具无异。
皇子的妃嫔,是有身份门槛的,只凭睡就想翻跃身份,那是痴心妄想,皇子,从来不缺女人。
丁冬是个清醒人,所以,她被许公公提拔,成为守殿大宫女。
说去谢府吃晚膳的二皇子,后来又派人说改明日了。
被儿子放鸽子的谢云,纳了闷,今天祈完福能有什么事,后来许公公亲自来传话改明日,得知沈耀睡了一整天。
谢云磨牙,兔崽子,新年第一天睡大觉。
温言和沈耀在华英宫里玩雪,的卢拉着站在雪橇上沈耀快跑,温言抓了雪球在后头追他们,
“你站住,我想出来的,下来给我玩!”
温言要的卢拉雪橇跑,沈耀一开始觉得这有什么好玩的,后来打脸,挤走温言,自己站上去了。
的卢兴奋的快跑,被温言砸雪球追逐的沈耀,笑得特别欢,朝后喊,
“追到就给你玩。”
两人一犬,在雪地里玩了一个下午,什么事都给忘了。
初一这天,华英宫宫门紧闭,推拒所有人来贺新年。
景国的新年,充满着欢笑喜气,而燕国,可就是另一番模样了。
签订丧权辱国条约,失去大片国土,饱受列国欺凌,燕国的有志学子们掀起了革变浪潮。
短短两年,燕国的英豪们纷纷出世。
动荡的年代,就是新年,也不会好过。
曾经为燕国大名门之一的林家,如今成为名门之首,林儒生掌管燕政,操作推翻帝制,建立新制。
联合马元齐压制其他大家的反对声。
林有鹿成为史上最年轻的内阁议员,他实施建立专门培养将才的军武书院,降低商人地位,压制他们稳定物价。
林有鹿率先剪去了长发,剪到了耳朵之上,短得如刺猬头。
废去帝王令,以内阁为首作出决定,各部门直接高效运作,让燕国以一种全新的面貌,虽然缓慢但是在站起来。
曾经保护燕王的林家,转变成了不留余力追捕他的刽子手。
新年里的这一天,林有鹿收到好消息,有了燕王的踪迹。
林家把燕王室杀的杀,嫁的嫁,现在只剩燕王一人。
一家不起眼的巷子楼之中,改头换容貌的宴棠舟在二楼等人,并不是所有世家都支持林家的改革,守旧派们在对抗,在保护燕王。
突然,楼下出现骚动,宴棠舟来到窗边,透过缝隙往下看去,大批士兵包围了此地。
紧接着,他看到了曾今挚交好友,如今的小首辅林有鹿。
他一头醒目短发,身穿戎衣,从马背下来,朝这里走来。
宴棠舟命令自己冷静,他如今的样貌,除了神医陆良,谁也不知他身份,与其他人的联系从来没出面过。
这是一家羊肉面馆,量多价美,过年间带家人来尝味的人不少。
当不是官兵,而是士兵们破门进到这家面馆时,所有食客全部被惊吓到,孩子们被父母抱进怀中安抚。
为首的人,年轻面庞上的削尖目光,在巡视。
“一个也不许放跑。”
“是,林大人。”
年久的木质楼梯,踩上去发出嘎吱声,大堂里静若寒蝉,只有在煮热汤冒出的咕噜声。
利落的短发从二楼的地平面上冒出,视线全部集中此,等待着人出现。
听着靴子的脚步声靠近,宴棠舟的心在下沉,熟悉的人,就是换了脸,也能认出来吗?
好在,答案否定的,靴子从他面前移开了。
现在的宴棠舟,顶着一张死去人的普通脸,身型极为瘦削,背,刻意的微驼。
可即便躲过怀疑,还是得到了一个坏结果,林有鹿吩咐,
“把男人全部抓起来。”
携妻带子出来的人,很快就离开,店老板认识的人也在通知家里人来认领下,离开。
只剩下几名孤身的男子,他们全部被绑了起来。
就在宴棠舟寻找机会逃脱的时候,有人来认领他了,一个陌生少女怯怯看着士兵,然后哭着扑到宴棠舟身上,叫大哥。
随机应变的演技,在曾是燕王的身上,绝对的自然流露出真情。
虽然不知道她是谁,但是能救他。
宴棠舟被放了,少女挽着他的手臂一起走出巷子,站在二楼窗边看着他们离开的林有鹿,命人悄悄跟踪他们。
捉人,得连根拔起。
自小一起的人,就算不能完全确定,相似性,也能感觉出,并不会因为外形的改变而看不出来。
宴棠舟感觉有人跟踪,并没有和少女回去,
“姑娘,谢谢你,请回吧。”
可不等少女离开,后头的士兵就抓住了她,林有鹿从人群里走出来,眼神确定的看着宴棠舟,下令,
“捉住他,生死不论,重赏。”
“是,林大人。”
匹夫的力量,能有多大,怀有强烈国恨的人,爆发出了惊人的武力。
林有鹿的手中,出现了弩箭,朝着宴棠舟射去。
眼见要射中,那个无害的少女,突然的发力抢过士兵手里的剑,朝着林有鹿刺杀去。
连睡觉也抱剑的林有鹿,武艺早就比过去更加精进,抽出驽中箭,插进了她的脖间,一脚踢飞,血,溅到了他冷酷的脸上。
宴棠舟心惊他的狠辣绝情,就是要他死。
眼见士兵们对宴棠舟无可奈何,林有鹿抽出寒剑,朝他对了上去,招招致死不留余力。
过去时常对练处在下风的人,如今,攻势猛烈处上风,林有鹿要杀了他,不留后患。
燕国,已经不再需要王。
突变,在闹街上发生,红莲教的队伍被混乱阻碍。
教主厌恶燕兵对内下手狠,对外却软弱,没有看清混乱中心的她,为了清路,出手了。
夹杂着椒粉的弹丸一颗颗从教众手里发出,红莲教喊着口号,队伍前进。
被椒粉迷了眼的人,视线模糊,纷纷擦眼。
宴棠舟抓住机会,趁着混乱,跑进了人群之中,很快就消失不见。
即将抓到的人跑掉,林有鹿怒意的眼盯看着坏事的女人教,寒声道,
“红莲教助贼人逃脱,罪大恶极,剿灭一个不许剩!”
“是,林大人。”
后头等待的大批士兵包围了整条街,红莲教这才知道惹了谁,恐惧,出现在了她们脸上。
没有怜香惜玉的箭,通通射在了她们的娇躯上
驻守的景国军队很快就知道了这起事件,但并没有重视,燕国现在乱的很,林家得罪的人海了去,天天抓这抓那的。
正月初三那天,温言被叫去了冷家,她带着年礼去上门贺新年。
冷如柏看着她那一头短发直皱眉,然后就上次的问题,提出了一个条件,若是她能让冷阳回来,冷如柏就帮她推改。
武将的前途,可不在他国搓磨岁月。
因为冷如柏的位高,冷阳无法待在大都,女帝派他去驻守燕国,有分间兵权之意。
温言伸手指去捏鼻梁,这可真是个大难题,女帝和谢云哪个更难对付。
她揣着难题,去找萧羽蓁,现在,她是她的半个师。
冷如柏和谢云,一个掌军,一个掌军需,谁出头都可以推动改新。
萧羽蓁的手指,在桌上敲了许久,
“你和你前未婚夫关系怎么样?”
“可以说很恶劣。”
秦墨为的爹,兵部尚书,掌管兵籍,军械,军令,若是得他帮助,也可行。
关系网,在官场,特别重要,有时候对自己重要的事,对别人来说只是顺手帮忙。
错综的姻亲,就是那张连结的结实网线。
温言还是势单力薄了,许多人情未到位。
“别去惹沈乐潼不快,谢云那里,你讨好他用处也不大,和二皇子关系如何?”
“还行。”
“那你就使劲为难他,刁难他,让谢云为了他宝贝儿子妥协。”
“啊?”
“有权不用,过期作废,你现在是工部侍郎,他们也无法把你怎么样。”
她的话,温言听进去了。
这个年假,温言几乎没有外出,她和傅明庭在书房整理发言稿。
温言要整顿拿高俸禄却不干事的人,这是她上任来要做的第一件大事。
年初七那天,温言和傅明庭正在用晚膳,有小厮过来通报,柳云依在门外等。
温言惊讶的看着傅明庭结束用膳,然后他只说出去趟,没有其他解释。
傅明庭的个人生活,温言从来不过问,她吃惊于他们两人的发展。
但是吧,若是傅明庭和柳云依好上,对她来说好处多,傅明庭是她先生,四舍五入,她多了一门亲。
她一个人吃饭正想得乐,小厮又来通报,有宫里马车在外头等她。
得,她也得去陪客了。
温言的御赐宅,成了她和沈耀的见面地,他不客气的把几名宫人安置在这里,对此,温言就是有意见也不能怎么样,谁叫她的丈夫如同虚设。
吃了半饱肚子的温言,与沈耀一起面对面用晚膳,当他提让她过几日再登门谢府的时候,温言盯着他笑,没应。
沈耀被她笑得后背有些毛,眼中全是狐疑,在打什么坏主意。
这天夜里,温言对他空前的热情,沈耀迷失又清醒又迷失,她肚子里在卖什么迷药,突然对他这么好。
白皙的胸口,纹着半翅蝶,温言伸出舌尖去舔,绕了几圈,湿唇滑落到紧实有致的腹上流连。
温言在取悦沈耀,他敞衣坐靠着,手指插在她柔顺的发丝间。
温言在情事上,有让人上瘾的本事,她放得下身段,可以只为取悦而做。
隔天早上,两人坐各自的马车错开时间去宫门。
沈耀在马车内困倦的打哈欠,温言趁他睡着,强要,他在迷糊中失身,感觉自己是那可怜无助的良家好男儿。
这体验,还挺新奇,梦中迷糊,似梦非梦。
不过话说回来,这小坏蛋到底在打什么主意,没有应下去登门谢府,想到其他法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