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追根究底(二)
他身体剧烈颤动起来,刀伤疼得麻木,脸上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眼中的倔强之气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似无根的浮萍,没有依靠。chunmeiwx
“对,昨日酉时左右在狱中服毒自尽,你当时正昏迷高热。”榕溪没想到秦掌柜之死,让夏兴触动如此之大,但既要问个清楚,也就没什么可隐瞒的。
长久的沉默,让整个屋子莫名多几分悲凉,压抑的气氛让榕溪浑身不自在,她要做的事还很多,实在没时间跟夏兴干耗。
她收拾好榕川柏用完早膳后留下的碗碟,坐到榻边的圆凳上,朝蜷缩在角落的夏兴直接了当道:“你被谁追杀?为什么跑往榕记药膳铺的方向,而不是向衙门求救?”
夏兴从秦掌柜的噩耗中回过神来,抬起头,眼角发红,两眼无神地盯着斜前方的桌椅,微微抖动嘴角,“我阿父是秦家庄的佃户,秦掌柜是秦家庄管家的儿子,在阿父阿娘为救田里的幼苗,被洪水淹死后,可怜我和阿姊,将当时只有十三岁的阿姊介绍到县丞府做丫鬟,而我因年纪太小留在秦家庄做一些跑腿的事情,勉强解决温饱。
就这么安稳地过了两年,直到前些日子,阿姊忽然回来跟我说,有人要帮她赎身,我听后暗自高兴了许久,可这句话没说几日,秦掌柜带信给我,阿姊因食用赏赐的药膳血崩而亡,罪魁祸首就是榕大夫。
我感觉天都榻了,是秦掌柜忙前忙后为阿姊料理身后之事,之后还将我带在身边教导,几次三番在香满楼做错事,都是秦掌柜帮我善后,还曾说会帮我报仇,昨日我正在后厨帮忙,他匆匆跑来告诉我,榕川柏雇人想要除掉我,让我赶紧跑。
我闻言不可置信,因为近期听到不少榕大夫行医救人的的好风评,可从秦掌柜收集的情报来看,实证指明阿姊正是死于榕大夫的药膳,我便心存犹疑,撒腿往小巷子里跑,在中途被一个身材高大,黑衣蒙面的人拦截,不分青红皂白挥刀就往我身上砍,我一时躲避不及,背后被砍了一刀。”
夏兴伤重得很,身体还十分虚弱,一下子说了这么多话,有点支撑不住,他环抱着身体,朝没有伤的一侧躺下,缓了好一会儿才继续道:“那人有心想折磨我,或轻或重的砍,我躲得了这边,躲不了那边,便不再反抗,满身是血地趴在地上装死,他见我浑身被血染红,以为必死无疑,其实没有真正伤及我的要害,便放松了警惕,我借机大叫一声‘杀人了’引起周围人的注意,然后趁机往人多的地方跑,我已没什么意识,只想活下去,没命地往前跑,直到跌倒后再也爬不起,也就准备认命了,但想起阿姊的死,又不甘心大仇未报,硬撑着一口气。”
“那黑衣人是谁?可曾看清”榕溪起身查看他后背的伤口,确实如夏兴所言是避让错位造成的横刀口,并没有腹部那一刀致命,大概是情绪起伏激励所致,伤口有少许渗血,好在并不有裂开。
夏兴想要避开榕溪的碰触,却被她摁住动弹不得,并呵斥道:“别动,想死不成”
榕溪细心地拿药为他的伤口止血,又重新包扎,夏兴看在眼里,内心纠结万分,不知道是该信一直帮助他的秦掌柜,还是信通过几次试探发现只救人,并没有害人的榕记父女。
“我一开始只注意到他身形高大,因为蒙着面巾,并不知道他是谁,但我从他刀下逃跑时,他吼我的声音,和上次在街边巷口抓我的那个人很像,可我不太确定是不是同一个人。”夏兴经过一番内心挣扎,还是吐露了一些信息给榕溪。
榕溪扶他坐起来,转头去看另外几处稍重的刀伤,还好没有渗血,忽地耳边又传来一声“咕咚”,她停下查伤的动作,朝夏兴的腹部望去,杏眸闪过一丝笑意,余光瞥见夏兴微微泛红的脸颊,她不动声色移开视线,转身将食盒拿过来,摆放在榻边的案几上,柔声问道:“是不是我在巷口遇见你那次”
夏兴别扭地转过头,轻轻“嗯”了一声。
榕溪心中有数了,基本可以确定是陶达,那天她去南北杂货订货,碰到邱掌柜求诊,离开时正好遇到陶达抓捕夏兴,碰巧在巷口救了他一回,好像当时还被他恶狠狠地瞪了一回。
她不再言语,重新打开食盒,拿出那份特意为夏兴熬煮的桂圆黑豆红枣粥,放到案几上,淡淡道:“秦掌柜之死很蹊跷,但他死得不冤,在你被送到这里急救时,他曾到药膳铺要人,说你是犯错逃跑的家奴,言辞凶狠,其他话我也不多说,你吃完这碗早膳,细细想想秦掌柜他为什么要帮你报仇还有你阿姊为何要送去县丞府为婢这段时间你放心在这里养伤,不会有人想加害你,你对我们来说毫无用处。”
榕溪说完,也不等夏兴回应,就准备离开观察室回药膳铺,心里想着不知霍星有没有来,要是没来,她这里准备好午膳,还得去一趟驿馆,毓郡王的事她可耽搁不起。
身后却传来夏兴弱弱的声音,“等等,你们为何要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