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昨晚都没睡好？
“那段时间有不少贵族都受到了一个盗贼团伙的袭击，甚至还有数位伯爵公爵在其中丧生，闹得实在太大，惊动了皇室和教廷一同下场。”
以撒用很平静的声音说道：
“这件事被记录在魔法史类的书籍里，因为事情发生在三月份，所以也被称为“血色三月”，皇室和教廷付出了不小的代价才将盗贼团伙剿灭，而那个盗贼团伙的头目，后来被发现就是当时洛尔坎家族的一名成员。”
林恩露出恍然的神色：“所以盗贼工会才会被贵族打压？”
“只是这样的话还不至于，毕竟部分盗贼做的事直接拿去对全体盗贼发难说出来也不好听，就算贵族原本就不喜欢盗贼，也不能在明面上这么做，导致盗贼工会都被明着打压的原因，其实是包庇。”
以撒耸了耸肩：
“盗贼工会想偷偷藏匿那个洛尔坎和其他几名盗贼，结果被发现了，最后参与到‘血色三月’中的盗贼全部被处决，盗贼工会也受到打压。洛尔坎家族因为及时把那个盗贼除名，所以得以降爵为代价保留姓氏，加上当时他们家族还有不少药剂师坐镇，最后也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说到这里，以撒的神色微不可察带了点儿惋惜。
当时的洛尔坎可是强盛到面对这种情况都能保全家族，但谁也没想到，自那之后洛尔坎家族就好像受到了诅咒一般，家族中再也没出现过拥有药剂师天赋的子弟，很快就没落下去，并且又受到以前事件的影响，在贵族中也格外不受待见。
到现在托兰这一代，只有他父亲还有个最小的男爵爵位，家业小的可怜，连博尔顿都能随便踩上一脚，可以说简直是没落到了极致——如果不是托兰还拥有魔法天赋，成为一名法师后有资格继承父亲的爵位，恐怕洛尔坎家族到这一代就要被摘掉贵族的头衔，归类为碌碌的平民了。
“这样啊。”
林恩点了点头。
林恩对于一个家族是怎么兴盛又没落的过程没什么感觉，毕竟他自己就是妥妥的平民，会对这件事感兴趣，也是因为科林斯先前语焉不详提起了他的好奇心。
现在好奇心被满足，就应该做这个时间点该做的事了。
于是，林恩把带着去剑士学院包括黑市拳场都转了一圈的斗篷挂起来，又仔细擦了擦自己立在墙角的宝贝法杖，然后理所当然说道：
“现在太晚了，只能再睡三个小时，明天要去见爱丽尔老师的话还要早起，所以我先去睡了，晚安，以撒。”
话音落下，他就毫不犹豫上了二楼，和拄在栏杆上的以撒擦肩而过，进了自己的房间。
以撒：“……”
——你也知道现在太晚了啊？！
以撒看了眼窗外已经逐渐变亮的天色，嘴角忍不住抽动起来。
——天都亮了，你这相当于夜不归宿了吧？
平时一下课就不见人影也就算了，起码晚上会按时回宿舍睡觉，结果林恩这家伙现在已经进化到夜不归宿的程度，这家伙究竟是去做什么兼职了啊？！
——
第二天。
爱丽尔要求三个学生在一片空地等她，因为通过了她对于天赋要求测试的只有他们三人，所以为了能在之后的联赛上代表魔法学院参赛，爱丽尔干脆三个凑成一堆，准备一起加训。
给天赋好的学生加训必定要涉及到实战训练，所以找一间教室有点儿没必要，还不如干脆带去一片空地，无论释放什么魔法都有足够空间。
毕竟能单独受到她这名魔导士开小灶的机会还是很难得的，想必这三个学生一定格外期待，恨不得一天就学会十个新魔法——爱丽尔原本是这么想的。
直到她看见这三个学生此起彼伏，一个接着一个不停打哈欠，完全就是一副困得睁不开眼，但还要强撑着保持清醒的样子。
爱丽尔：“……”
爱丽尔：“……你们昨天都没睡吗？”
以撒打了个哈切，耷拉着眼下两块青黑，一副困到不行的模样，但场面话仍旧张口就来：
“对不起老师，一想到今天能有你这个天才魔导士帮我们单独加训，我就激动到睡不着觉——哈切。”
林恩也有样学样，擦着眼角因困倦而产生的生理泪水，声音闷闷道：
“我也是，老师，昨晚兴奋到睡不着觉。”
爱丽尔：“……”
爱丽尔幽幽看向了最后同样哈切连天的托兰，想听听这最后一个学生能说出什么理由。
林恩也略有些好奇地看了一眼托兰，他犯困是昨晚去打黑拳了，以撒则因为等他等了半宿，托兰又会是因为什么？
也不知道是爱丽尔老师的注视比较可怕，还是林恩的目光更让人紧张，托兰的眼下也挂了对黑眼圈，深绿色的双眸谁都不敢看，死死盯着自己的鞋尖，战战兢兢打了个哈切，缩了缩脖子，才很小声地开口道：
“对、对不起老师，我也太紧张了，昨晚没睡好……”
爱丽尔：“……”
爱丽尔深吸了一口气。
“……不管你们昨晚究竟是干什么了才没睡好，现在都给我打起精神。”
爱丽尔将手中的法杖猛地往地上一顿，敲出一个清脆的声响，吸引了正打哈欠三人组的注意力。
“你们是所有水元素亲和法师中，仅有的三个通过了我的测验标准的学生。”
爱丽尔恢复了一贯温柔的表情，语气轻柔道：
“而现在，我想对你们进行更深入的了解——通过一场新的测试，我要知道你们各自的天赋偏向。”
……
魔法天赋也并非统一，除了各元素的不同亲和之外，每个法师对于擅长法术的方向也各不相同。
有人擅长攻击性魔法，有人擅长防御性魔法，有人擅长魔力输出，有人擅长魔力微操——各种不同的偏向，会导致法师在擅长的方向上修行起来事半功倍。
爱丽尔提出的测试对法师来说很正常，但按理来说，这个测试似乎并不应该发生在现在。
新生入学没多久，目前也仅仅刚进行了一次水元素亲和魔法测验，其它各类元素亲和测验尚未开始，处于仍旧摸不出日后是否主修水元素魔法的抉择期，爱丽尔就把他们三个带出来，要进行天赋倾向测试？
……如果他们之后选择了其他元素魔法修习怎么办？
“……”
三个人面面相觑起来。
“不用担心，并不是就让你们固定修习水元素魔法的意思。”
看到三个学生这副模样，爱丽尔哪还不知道他们究竟在想什么，于是耐着性子解释道：
“因为要着重培养你们，所以时间比较紧凑，等待你们按照正常速度确定魔法修行方向就太久了，现在要提前测试出你们的天赋倾向，是为了方便后续的针对性培养。”
学院希望能尽快培养出足够参加联赛的苗子，如果让苗子就这么按部就班等待确认主修魔法，再按规矩在第二年才进行天赋倾向测试，那恐怕三年后的联赛根本也就只能走个过场——连培养时间都没多久，能指望培养出什么好苗子啊？
所以，按照学院目前对于新鲜血液急需派上用场的需求，针对部分学生的教导和培养就要进行加速了，高年级的学生目前没有能拿出手的货色，两个月后的联赛就已经没有顶梁柱撑着，如果三年后再没有学生能打出一个看得过去的名次，中心城魔法学院恐怕就要掉到二流学院的范畴了。
“我将分配几项测试，你们大概拥有两个小时的时间进行熟悉和尝试，两个小时之后我会再过来一趟。”
爱丽尔这么说道。
以撒和林恩都表示没有异议，托兰更是一句话不敢说，脑袋从一开始就没抬起来过，只不过低头时的眼睛时不时就往边上偷瞟一眼，像是在悄悄观察林恩的反应。
——看起来情况很正常，林恩只偶尔会和以撒说一句话，没关注他，也没露出什么奇怪的表情……好像，没被发现？
托兰的心脏稍微往肚子里放了放。
——也对，他去打比赛的时候把脸也捂得严严实实，就算是亲爹来了也不一定认得出来，正常人哪里能想到他一个法师学生会以盗贼的身份去打黑拳？
不过昨天晚上在领奖金的地方看见林恩，托兰也着实感到了震惊，就算林恩穿得比他还严实他也能认出来——那种庞大又沉寂的魔力，简直不能再有辨识度，他甚至都不用看脸，就能分辨出这种魔力的味道。
洛尔坎家族的处境本就岌岌可危，因为过去的某些事情，“洛尔坎的盗贼”拥有一种危险的特殊性，如果被发现这一代继承人是一个盗贼，光是其他贵族对过去的历史遗留敌视就足以让洛尔坎彻底消失，所以托兰去打黑拳的时候都会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更是生怕碰到有可能对他感到熟悉的熟人。
幸运的是托兰在学院的存在感本就很低，在他的刻意为之下，甚至根本没有关注他的人，就连博尔顿也只是想找个出气筒才会多看他两眼，地下拳场也去打了这么久，从来就没见过一个眼熟的家伙。
——一直到昨晚。
托兰陷入了沉思。
林恩……为什么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如果是为了赚钱，那倒也说得通，林恩是个平民，比起他这种落魄小贵族都要来得拮据，但法师来地下拳场也很难打单人赛，所以林恩昨晚难道是和其他人组队，然后作为他人的法师队友，来打团体赛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