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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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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莲姨娘小产之后,许湛一连在莲心阁内陪了她六日,他并不是小气吝啬之人,为了抚慰莲姨娘千疮百孔的心,便将自己的一家私产店铺记在了她的名下。

    每逢初一和十五,许湛才会去松云苑留宿一夜,与苏婉宁行敦伦之事。

    苏婉宁的母亲宗氏曾是洛阳豪族宗家的嫡长女,性子谨慎又端庄,教导出来的女儿也是这般板正肃谨的模样。

    许湛喜爱苏婉宁的柔美与大方,却又深厌她在床榻上如死鱼般的木讷。

    每回留宿松云苑后,他总会去莲心阁内与莲姨娘欢好一番,交颈缠绵间不屑地说“妇人在床榻上就要放浪些才好,若像苏氏一般不解风情,便没了意趣。”

    莲姨娘专心致志地服侍着许湛,听得此话后嘴角虽勾出了一抹姣美的笑意,心里却很是不忿。

    只有以色侍人的女子才会在欢好时对许湛予给予求,苏婉宁是正妻,自然不会自甘下贱。

    “爷会一直这么喜欢莲娘吗”

    初雨方歇,莲姨娘便伏在了许湛肩头,软着嗓子问道。

    许湛正是意动欢愉的时候,便笑着道“爷难道还能厌了你这小妖精不成”

    说罢,他便偏头在莲姨娘脸颊处映下一吻。

    得了这一番含糊其辞的答话,莲姨娘只觉得自己的这一颗心空落落得难以安定,有时宁可让自己蠢笨一些,这般才能被许湛的甜言蜜语哄骗过去。

    大约三日后,许湛便去花楼寻了自己的旧相好,还因为拈酸吃醋而与一皇商家的长子起了争执。本朝贱商,本偏偏那皇商家里出了个宠妃,枕头风一吹,惹得陛下好生申斥了许湛一番。

    许厉铮知晓此事后怒不可揭,便不顾邹氏的求情,硬是抽了许湛两鞭,这事还惊动了许老太太,老太太一出马,连许厉铮也不敢再痛打许湛。

    苏婉宁私心里只觉得公爹打的还不够重,许湛在松云苑养伤的这几日,日日痴缠着要她忙前忙后的服侍。

    可怜苏婉宁又要管家理事,又要照顾养伤的夫君,连停下来喝口水的功夫都没有。

    因此次许老太太出言帮忙,许湛身上的伤并不重,将养了两日便能下地走路。

    他闷在松云苑这些时日顿觉百无聊赖,腿脚好利索了之后便兴冲冲地赶去了花楼,只是这回不敢再与旁人起了争执。

    邹氏怕儿子风流过甚而伤了身子,又怕他频频赶去花楼的行径会惹恼了许厉铮,便将苏婉宁唤到了兰苑,耳提面命地说“娶你进门难道只是做个摆设不成你也该多劝着些湛哥儿,别让他总是忘花楼里去。”

    苏婉宁心里是叫苦不迭,她知晓为人妇者不可善妒小气,可许湛行事着实是太荒唐了一些。如今想来全是婆母和老祖宗惯出来的脾性,连公爹也管不住他。

    “母亲,儿媳也是劝过夫君几回的,可夫君总是不肯把儿媳的话听进耳朵里去。”苏婉宁悻悻然地说道。

    邹氏瞪她一眼,愈发没好气地说道“还不是你无用今日湛哥儿回府,你很该好好劝他一番,绝不能再让他再去曲红楼花天酒地。”

    如此重担压在苏婉宁的心口,闹得她连晚膳也没什么胃口用,思来想去便在许湛回松云苑后与他说“夫君,昨日我弟弟来家里探望我,说他有两个同窗因时常去花楼里潇洒而得了花柳病。”

    许湛却撩开袍子往团凳上一坐,满不在乎地说道“小舅子与你说这些干什么莫非他也想尝一尝人事”

    这话说的着实不像,苏婉宁一时无语凝噎,一时又气结连连,索性便开门见山地与许湛说“母亲今日将妾身唤了过去,她三令五申地警告着我,不许让夫君您再去花楼宠幸那些花魁。”

    因知晓许湛耐不住寂寞,苏婉宁便打算给他添一房貌美的良妾,也好让他收收性子。

    她自认自己已然是贤淑又大方,却不想坐在团凳上的许湛却蹙起眉头道“好端端地母亲怎么会与你说这些事”

    在与苏婉宁成亲前,许湛隔三差五地便要去曲红楼寻那几个旧相好,若曲红楼里新上了稚嫩的雏儿,他也总要花上几百两开了那雏儿的苞才是。

    邹氏溺爱儿子,非但不劝阻着他,还总笑盈盈地问“湛哥儿手边的银子可还趁手”

    许湛自经历了幼时的阴霾之后,便一门心思钻入了这浪荡的情海之中,情动时逍遥自在的滋味简直是食不知髓。

    他瞥一眼身侧怔然立着的苏婉宁,忍着火气道“我知晓你不喜欢我去花楼。可你难道不知晓咱们为何会做这一世的夫妻难道是因为我喜欢你”

    许湛嗤笑一声凑到了苏婉宁身前,他如毒蛇般黏腻的眸光牢牢地黏在苏婉宁婀娜的躯体之上,他缓缓道“你在这事上着实是木讷得和死鱼一般无趣,我在你这儿尽不了兴,便只能去寻曲红楼的娘们。左右我也不会把她们带回镇国公府,与你何干”

    他的这一番话好似冬日里彻骨的冰水一般兜头浇在了苏婉宁的身上。她耳畔嗡嗡作响,刹那间没了回应。

    比起伤心与失望,苏婉宁清薄又淡然的这颗心藏着的是跃然而起的愤怒。

    许湛瞧不上她,她又何曾看得起许湛

    若非这“以夫君为天”的妇德束缚着她,她哪里愿意这般好声好气地与许湛说话

    如今既是话不投机半句多,苏婉宁便冷冷地敛回了自己的眸光,只与许湛说“二爷请自便吧。”

    说罢,便娉娉婷婷地走进了内寝。

    许湛则是毫不迟疑地离开了松云苑,一头扎入了莲心阁。

    这是成亲以来苏婉宁头一次与许湛争吵,短短一日间两人争吵的消息便不胫而走,许湛尚且能似没事人一般在莲心阁留宿,苏婉宁却要承受着邹氏的暴怒。

    “从前别人都说你的贤惠大方,又是知书达理的闺秀,于管家理事一事上也极为干练。怎得竟生了这么一副榆木脑袋哄不住湛哥儿,又没本事让我抱上孙子,如今竟还有胆子顶撞自己的夫婿,你莫非是昏了头不成”

    邹氏一怒之下便罚苏婉宁去祠堂里跪上一夜,并让她在祖宗跟前好生忏悔自己的过错。

    苏婉宁始终一言不发,也不曾开口向邹氏求饶。

    祠堂里没有烧着炭盆,漫长的一夜足以磨损人的心志。天边泛起曦光的时候,苏婉宁却还是硬挺挺地跪在蒲团之上,不曾挪动过半分。

    月牙等丫鬟在祠堂外的廊道上静立着,各人的眸光里都装着掩也掩不去的担忧。

    尤其是绮梦,她多次探身去瞧祠堂里的苏婉宁。只觉得这一夜的罚跪如此漫长,她家夫人单薄的身影如同经受着风霜捶打的荷莲一般清濯无依。

    瞧得久了,绮梦竟是觉得鼻头一酸。嫁来镇国公府的这些时日,夫人仿佛是习惯了谨小慎微的日子,也让她们这些贴身丫鬟忘却了其实夫人是个外柔内刚之人。

    不屈不折、不偏不倚。

    既认定了自己没有错处,即便是丢去半条命也不可能开口求饶。

    这样的苏婉宁才是她们自小服侍到大的姑娘,怎得她才嫁来镇国公府三个月,这等坚韧的性子便已被磨成了这副模样

    片刻后,周嬷嬷终于奉了邹氏的命,赶来祠堂教训了苏婉宁一番,这才道“想来二奶奶也该明白自己的错处了,咱们太太是心善之人,不忍再责罚二太太。”

    无论她说这话时的语态有多么高高在上,这番话飘入绮梦的耳畔时都如仙乐般动听。

    “多谢周嬷嬷。”绮梦将事先准备好的钱袋子递给了周嬷嬷,之后便与月牙和豆蔻两人搀扶起了跪在蒲团上的苏婉宁。

    一夜的磋磨已让苏婉宁脸色煞白无比,膝盖处更是痛得几乎失去知觉。

    主仆一行人赶回松云苑后,懂些医理的绮梦立刻让月牙去烧了滚烫的水,将软帕放在烫水里浸湿后替苏婉宁敷起了膝盖上的伤处。

    饶是如此,苏婉宁当日夜里仍是发起了高热。丫鬟们想为她去请大夫,苏婉宁却撑着一口气不许她们如此兴师动众。

    “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母亲罚我一事必然瞒不住,若我还要大张旗鼓地去请大夫,母亲只会以为我在拿乔。”苏婉宁气喘吁吁地说道。

    等她说完这一番话之后,四肢的气力已所剩无几。月牙红了眼眶,便撑起自己的身子坐在床榻边,好让苏婉宁能寻到个舒服的姿势倚靠在她的肩头。

    丹蔻顿时哽咽着道“奴婢知晓夫人心里委屈。可事已至此,您该低下头的时候也要低一低头才是,否则往后的日子可真是没有盼头了。 ”

    月牙也泣着泪瞧着苏婉宁面如金纸的惨状,好半晌才挤出一句“若是让老爷太太知晓了,他们会有多心疼”

    她既伤心又无能为力。姑娘在安平王府里过的都是娇宠般长大的日子,何曾被人如此磋磨薄待过偏偏他们这些人微言轻的丫鬟替不了姑娘受罚,便只能眼睁睁地瞧着姑娘在祠堂里跪上了一整夜。

    苏婉宁脑袋昏昏沉沉得厉害,人也飘飘然得好似抓不住耳畔窸窣的话语声,只能听见月牙的哭声如银铃般反复地在她心口回响着,凄楚又怮伤。

    “我我知晓了,往后不会再这般莽撞了。”苏婉宁为了不让丫鬟们担心,便勉强挤出了一抹笑。

    只是她这满含病态的笑容简直比落泪还要令人心酸。

    绮梦性子内敛,即便心内有千万种惊涛骇浪般的情绪堆叠,汇到嘴边却也只剩一句“夫人要珍爱自己,无论是虚与委蛇还是阳奉阴违,一定要珍爱自己才是。”

    “好。”苏婉宁捏紧了月牙的手,含泪着庄重应下。

    两日后,苏婉宁风寒之症才褪却。

    她花重金从许湛的贴身小厮那儿问出了他今夜要在书房内与密友下棋对弈。

    苏婉宁便换上了一身只能堪堪遮住雪软春光的齐胸襦裙,梳了个轻浮的流云小鬓,着一身艳红色的薄纱,学着莲姨娘温柔小意的做派,赶去了书房。

    立在廊道上的小厮瞧见了这般打扮的苏婉宁,霎时瞪圆了眸子,被她周身笼罩着的清媚又勾人的艳色震得许久未曾回过神来。

    “夫人,徐世子在里头陪二爷下棋呢。”那小厮嗅到一股曼妙的芳香,便悻悻然地敛下了眸子,不敢多瞧多看。

    苏婉宁听得“徐世子”三字后僵了僵身子,心口漫出些难堪之意。半晌,她才生生地压下了那等烧着她五脏六腑的廉耻之心,走上前去推开了书房的屋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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