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讨好
庄函发布照片的前后脚，庄子焕也在朋友圈发了他今日的工作照。mchuangshige
比起庄函简简单单一个定位一张大头照，庄子焕发的是助理精修过的九宫格，全都是在铭泰酒店顶层会见利比斯外籍宾客的画面。
最中间一张他西装革履，站在庄弘毅身边和利比斯欧洲地区总裁握手。
一石激起千层浪。
许多和他玩的好的圈内子弟纷纷点赞留评——
“可以啊兄弟！已经开始接管家业了！”
“喂喂喂！给老子删了，别让我家老头看到，又得逼我上进！”
“到底是庄二少，不鸣则已一鸣惊人，鼓掌！”
庄家的长子精明干练，从一个私生子爬到厉晟集团总裁的位置，一直是圈内津津乐道的故事。
但是能和庄子焕玩到一块儿的，自然都对庄函没什么好感。现在庄函有失势的迹象，纷纷弹冠相庆。
缪语兮从外面回到家，缪父把她叫到跟前，问：“和欧阳灏相处得怎么样？”
缪语兮神色疲惫，兴致不高地回道：“还可以，多个朋友多条路嘛。”
“人家对你这么主动，可不是为了交朋友，”缪父停顿了下，说，“其实欧阳灏也不错……”
“爸！”缪语兮脸色突变，“你在说什么，他怎么能跟庄函比！”
她要嫁当然就要嫁最优秀的男人，欧阳灏顶多算圈子里中层次的那批。
缪父道：“我知道你对欧阳灏不够满意，但是他背后的恒科地产毕竟实力雄厚。”
是块肥肉。
缪语兮嗫嚅了下，她知道，父亲从来都是把家族的利益放在她的意愿之前。
“爸，我会让庄函回心转意的，你再给我点时间，我都努力那么多年了，厉晟集团才是我们的首选不是吗？”她只能从利益方面劝说父亲。
谁知缪父看了她一眼，把手机打开让她自己看。
“你和庄函联姻的前提是，他必须有足够的把握掌控厉晟，甚至独吞厉晟，这样我们才能分到一杯羹。如果他非要在关键时期出岔子的话，那他这颗棋也只能算废了。”
缪父双手交叉在身前，好声劝说女儿，“我知道你对庄函有感情，爸爸也不急于逼你做选择，但是你要给自己留条后路，欧阳灏那边还是要好好维持住关系，再观望观望。”
如果庄函回心转意最好，但他要是真的爱美人不爱江山，那也别怪他们缪家另作打算。
缪语兮艰难地回道：“……知道了，爸爸。”
她魂不守舍地回到房间，跌坐在床上。
怎么会这样？
庄函的大好前景，她的厉晟少夫人，本来都是十拿九稳的呀。
怎么会突然都变了？
庄函被庄子焕压过一头，这在过去十年来可是从来没有过的。
如果庄函不能成功继承庄氏，那他们的婚事根本就没有商议的余地。
父亲今天提醒她，就已经是动了变卦的心思了。
虽然厉晟集团是最优选，但是庄函那边不确定性太大，而欧阳灏就不一样了，他的竞争者没有那么强劲，又对联姻表现出了十成十的热情，显然是个更稳妥的选择。
这不行！
缪语兮冲到洗漱台，往脸上泼了把冷水，一团乱麻的思绪才慢慢平静下来。
她一点点分析着，找到事情的关节。
……还是那个冬雪。
她现在影响的已经不仅是自己和庄函的感情了，连庄函快到手的继承权也岌岌可危。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缪语兮放在洗漱台上的手指攥紧，眼中闪过一抹狠辣和果决。
……
庄家老宅的院子里，阴凉的葡萄藤架下摆着一张四方小桌，庄子焕正在陪两个老人吃午饭。
这个架子是庄奶奶让人搭的，夏天的时候在院子一角种几株葡萄藤，再用干净的竹编围成个前后透风顶端遮阳的小空间，用来午后乘凉，晚上看星星。
架子底下佣人打扫得干干净净，一片落叶都没有，竹编后头还放了小型的空调，免得吃饭的时候觉得闷热。
庄奶奶和老爷子用不着吹这个，主要是怕庄子焕觉得热。
德叔把一份现做的清蔬三丝汤放到庄子焕跟前，说：“二少爷尝尝，要是不喜欢的话，一会儿让厨房再做一份清补凉。”
庄子焕接过，“谢谢德叔。”
德叔“哎”地应了一声，又去厨房忙了。
庄子焕今天突然回来陪老爷子吃饭，别的不说，倒是把厨师打了个措手不及，无他，这位少爷平时见不着人影，厨房也不知道他爱吃什么，只好对照着庄弘毅和庄函的口味做。
庄子焕坐在小木凳上，双腿并着，端着碗慢条斯理地吃饭，怎么看怎么拘谨。
庄奶奶给他加了块肉，“多吃点儿。”
“谢谢奶奶。”庄子焕把碗伸过去，屁股离开凳子又坐回去。
祖孙三个相对无言，庄奶奶心里有点那么不是滋味儿。
一年到头，庄子焕只有在家庭聚餐的时候，才会在老宅露面，剩下的时间，不是在外头跟朋友疯跑，就是跟他妈回洪家。
说句酸的，倒跟洪家的孙子似的。
至于今天为什么回来，庄奶奶也差不多知道，只能在心里叹了口气，儿子孙子都是债，无事不登三宝殿，也比常年不回来的强。
老爷子一如家宴的时候，板着脸，“吃完饭就赶紧回去吧，公司忙你就不要分心了。”
“……知道了，爷爷，”庄子焕讪讪地说，“那等这段时间忙完了，我再回来看您。”
老爷子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庄子焕如坐针毡，匆匆又吃了几口，就说饱了。
“那我……先回公司了？”
庄子焕看着老爷子，自始至终也没等来老爷子询问他事情办得怎么样。
庄奶奶放下筷子，“这就走了？就吃这么点儿，要不然带份饭回公司，工作忙也得注意身体。”
“奶奶您放心，我知道的。”
说回来吃个饭，还真就是专门回来吃了个饭。
庄奶奶望着孙子出门的背影，对老爷子说：“你一直板着脸干什么？小焕本来就怕你。”
老爷子什么也没说，吃自己的饭。
不板着脸还给他笑一个啊？
回来吃个饭瞧把他难为的，跟刀架在脖子上逼良为娼一样。
不乐意回就都别回，他看着他们一个个的还心烦呢！
刚才佣人在外面喊少爷回来了，老爷子第一反应就是站起来往外瞧，心底止不住的得意。
哼哼，臭小子，总算知道扛不住了吧。
结果德叔进来说，回来的是二少爷。
老爷子第一反应又是，子焕，他怎么回来了？出什么事儿了？
等到庄子焕拘谨不安地走上来，说来陪他们吃顿饭的时候，老爷子气都要气饱了。
吃吃吃！他缺这么个饭搭子吗！
庄函跟他玩刚直不屈，庄子焕给他表演了个见利眼开，一窝子混账！
老爷子多精啊，用小肠都能猜到眼前这孙子是被他妈或者他外公逼着过来的。
这是得到了好处，觉得他这个老头子是有用的了，所以才想起来巴结巴结。
过去二十几年，他什么时候有这个自觉？
而事实也正是如此，昨天晚上庄子焕兴致勃勃地给外公打电话，汇报自己的战果，可是却被洪老爷子泼了一盆冷水。
“赢一时有什么用，等你爷爷这阵气过去了，不还是要把庄函那孩子叫回来吗？”
庄子焕就跟被针扎了的气球一样，满腔雄心壮志顿时漏了气。
外公说得没错，他这次和利比斯的合作事项办得再漂亮，等庄函回来了，他依旧是总裁，而自己只是个副总。
再依照老爷子对那个野种的偏心程度，庄函服个软道个歉，这事儿估计就过去了。
庄子焕有时候恨不得老爷子赶紧没了！他才是爷爷正经的亲孙子不是吗？有哪家让一个私生子当总裁而亲孙子只是个副总的！
洪老爷子对他说：“现在你爸虽然是厉晟集团的董事长，但你爷爷才是庄家真正说了算的人，你得趁这个机会，好好孝敬他们。”
得到庄老爷子的支持，才是比什么都重要的事。
庄子焕一听让他回老宅尽孝，心里就排斥。
他妈从小给他灌输的思想就是，老宅里那两个老不死的，只知道偏心庄函，对他们娘俩不管不问。
洪敏天天在他耳边念叨老爷子怎么苛待他们的，再加上从小相处的少，庄子焕对爷爷奶奶并没有多深的感情。
洪老爷子对自己那个缺脑子的女儿也是恨其不争。
她自己任性就算了，还带上孩子，子焕多和他爷爷奶奶相处对他只有好处没有害处，但凡他能多在老宅住住，庄家老两口也不至于把感情都投入到一个私生子身上去。
“这点不要听你妈的，再怎么说，你爷爷奶奶也是疼你的，你该多回去看看。”
庄子焕对外公的话一向是言之必听，听之必信，于是第二天就屁颠屁颠跑老宅来了。
过来了以后又开始后悔，因为他在爷爷面前完全做不到像在外公面前一样插科打诨，一顿饭吃得坐立不安，食不知味。
庄子焕出了老宅大门，上了车就狠狠砸了一下方向盘。
讨好！讨好！讨好有什么用！
他爷爷根本油盐不进，他现在在做这么重要的事情，老爷子却对他一副无话可说的态度，连一句指点都吝惜给他。
老爷子不拿他当孙子看，他何必巴巴地跑过来给人当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