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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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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寿宴回来没几天,冬雪又进医院了。nianweige

    又双叒叕进医院了。

    庄函坐在病床前守着,这已经是他第三次守尸似的守着自己女朋友了。

    南思齐站在走廊里,身上穿着白大褂,手里拿着冬雪的病历报告,越看神情越凝重,耳边回荡着刚才同事的话:“这女孩儿是你朋友啊?早知道我就把报告给你发过去了,你前段时间去国外学习了,我跟你说,我就没见过这么古怪的病!”

    何止古怪,看样子,没有丝毫痊愈的可能。

    他拿着报告,恨不得回到前天啪啪抽自己几个大嘴巴。

    他都对一个绝症病人说了些什么啊!

    他只是看庄函这么拼命,过得这么辛苦,不想看着他一朝行差踏错,二十多年的努力全都付诸东流。

    可要是早知道是这么个情况,他怎么也不会去说那通话,这和造孽有什么区别嘛?

    南思齐烦躁地薅住自己一头卷发,往墙上咚咚撞了两下。

    路过的小护士关爱智障般唤了声:“南医生?”

    南思齐猛地站直了身体,不能造孽!不能造孽!会损阴德!

    他推开小护士,风风火火地冲去找给冬雪做检查的那位同事了。

    而此刻庄弘毅正在医院的vip休息室里,被老娘隔着电话骂的狗血喷头。

    “你是不是造孽!你们爷俩是全都掉进钱眼儿里了,连人命也不管了是不是?……什么缪家!缪家算个什么东西!值得让我孙子去迁就他们!别说八字还没一撇呢,就是订了婚,只要没扯证,我小函不愿意娶照样不娶!”

    “我原本还当他们是知书达礼的家庭,现在看来没比洪家强到哪儿去!都这份上了,当爸的还能面不改色说结亲,嫁女儿跟商量卖物件一样,像话吗?”

    老爷子坐在沙发上“啧”地瞪过来,让庄奶奶管住嘴,怎么好这样说亲家?

    庄奶奶反瞪回去:“我说的不对?你看看你选的洪家是什么家风,孩子都是什么做派?我说不让老大娶他们家的女儿,你为了公司利益硬是给他们定下,现在又来一个缪家,你这几十年眼睛都没擦亮过!”

    庄弘毅在这边听着父母因为他的岳家吵了起来,尴尬得头皮发麻,只好调低了手机的音量。

    “小雪好好的,要不是你让他去拆散两个孩子,能出事儿吗?你们俩那么有能耐,怎么不去从小函那儿下手?净会捡软柿子捏,一把年纪了,对孩子这么没脸没皮!”

    庄奶奶多少年没跟老爷子这么大动肝火地吵过架了,旁边人全都大气不敢出。

    老爷子又气又恼,不想当着佣人的面掰扯这个,于是把气都撒到了儿子身上。

    没用的玩意儿!连个小姑娘都搞不定!

    老爷子过去夺下电话,“你干什么吃的?我是让你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妥善处理好这件事,你做什么了,怎么就把人送进医院去了!”

    庄弘毅:……比窦娥还冤。

    不是您打电话施压,让他立刻赶紧把庄函跟那个女人分开的吗?

    “爸,妈,我真的没做什么过分的事,你们怎么还不信我呢?”

    庄弘毅压着声音,耐心解释,“是她自己太脆弱,没说两句就晕死过去,我眼看情况不对,立马把人送到了医院,半分钟都没耽误。”

    这种棒打鸳鸯的事儿,怎么也不该轮到他亲自来做,也不知道老爷子催命似的干什么。

    现在出了事,又都推到他的头上。

    再说冬雪,那个小丫头牙尖嘴利的,也不是什么善茬。

    “庄函联姻,万一再生出来一个像庄子焕一样的笨蛋怎么办?您已经替他亲身试验过了。”

    她上来就是这么问的。

    庄弘毅当时:“……”

    但是论起攻心,庄弘毅浸淫商界多年的功力不是冬雪一个学生可以比的。

    他从容地舒展后背,一副自有成算的神态,开口就戳中了冬雪的血包:“我大约明白庄函喜欢你的缘由了。我也相信你是真心喜欢他的,否则,你不会这么维护他。”

    就算是缪语兮,也不敢这样做他、对洪家,能做到最好的,也就是装聋作傻不失礼,而后找个机会安慰庄函而已。

    冬雪嘴里嚼着口香糖,眼睛盯着桌面。

    这在长辈面前是件很没有礼貌的行为,但她需要做点什么,转移一下心里的烦躁。

    “你是他长这么大以来,遇到的最特别的女孩儿,或许也是最漂亮的,你支持他,仰慕他,给了他私生子从未得到过的钟爱……”

    冬雪怒火中烧,“私生子”三个字,他有什么资格提?

    庄函生下来是没办法改变这一点,但是如果说这是他的原罪的话,造成这个局面的始作俑者,不才是最该死的吗?

    庄家要是真的这么介意,那为什么又要把庄函推到幕前,让他有和庄子焕竞争的机会?

    压制着一个还没有萌芽的私生子,让他永远没有出头之日,好像也不难吧?或者一开始就把他送的远远的,大家各自相安,眼不见为净,不是更好吗?

    说到底,还不是想观望哪个儿子究竟更成器,任凭他们去撕咬搏斗,活下来哪个是哪个。

    一边把人当工具使,看着自己的腰包越来越鼓,一边又嫌弃这个工具不是正经的牌子,怕被人议论。

    投生在他家,真是倒了血霉了!

    如果她第一次见到庄函知道他是私生子,好感估计也会大打折扣,可是不巧,她知道得晚了一点。

    这个世界没给她回馈过什么好人有好报的正确价值观,她只愿意偏向自己私心在乎的人。

    她突然想到,眼前这个男人,庄函的生身父亲,真的只有一个私生子吗?

    庄弘毅衣装儒雅,年过半百,却丝毫不见老态,眼角的皱纹和黑亮茂发中偶尔的银丝为他增添了成熟沉稳的魅力,这种岁月和富贵积淀下来的气质,走在外面不知道得迷倒多少小姑娘。

    纵然庄弘毅看上去正经威严,在有钱人中算是很爱惜羽毛,可是那也掩盖不了他是个衣冠禽兽的事实。

    庄弘毅不知道冬雪怎样腹诽他,微微笑着:“可是你确定,他会永远需要你吗?他现在被你吸引,只是因为你的存在给了他发泄的理由而已,庄函只是以爱你的名义,发泄这些年积攒的怨怼和不满……”

    庄弘毅声音渐渐低下去,他感到有些对不起庄函这个孩子。

    庄函会喜欢上这个女孩,何尝不是在变相和他打擂台。

    毫无顾忌的感觉,谁不喜欢?可是身在其位,说的话、做的事,往往都是违心的。

    对洪家、对这些人,庄函都憋得太久了。

    “他现在进入了一段叛逆期,我拿他没办法,但他终究会清醒过来的,”庄弘毅对她道,“小姑娘,到时候,希望你不要哭鼻子。”

    庄弘毅轻轻松松就拿捏住了陷入爱情中的女孩子的心理,比起老爷子的威逼利诱要高明的多。

    不急于逼迫她,只是种下一颗名为隔阂的种子。

    结果就是,一丝鲜血从冬雪嘴角蜿蜒流下。

    庄弘毅稳如泰山的表情,崩了。

    “叫救护……”

    冬雪一个头槌砸到桌子上,餐厅里顿时鸡飞狗跳。

    ……

    病床前,庄函看多了鲜活多姿的冬雪,对着现在的她茫然无措。

    就像……手中的流沙怎么握也握不住,起了风后成沓的白纸一张张飞走,他本来满怀的鲜花,一场暴雨淋下来,一朵都不剩。

    失去所爱的场景,那是他一早预料、也一直在彩排的环节,好像真要一语成谶了。

    他甚至曾一度盼着冬雪死。

    毕竟带着一个活人还要演来演去的,一个死人操作起来可就方便多了。

    庄函听见自己的心跳很沉、很缓,脑海中陡然又出现冬雪上次布置的灵堂、花圈、白幡、火盆纸钱,灵位上刻着的全是冬雪的名字。

    他的手微微发抖,反复给她整理被角。

    他害怕了。

    他们曾经嫌弃他的母亲,现在又来嫌弃他的所爱,究其根本,还是他没有掌握住最核心的权势,他不能让所有人忌惮,三思而后行。

    庄函的目光隔着一道门,一道墙,穿透障碍物落在庄弘毅的身上,沉如死水,又带着取而代之,一击必杀的决绝。

    庄弘毅把父母那边糊弄完,在休息室里来回踱步,打算去看看庄函。

    易格瑞刚刚赶到,正好拦住他,“董事长,您要不先回去吧,庄总这会儿肯定什么都听不进去。”

    庄弘毅犹豫了片刻,交代道:“那我先回去了,你照顾好庄函,等他女朋友醒了,我会让秘书送张支票过来。”

    “是。”

    易格瑞来到冬雪病房,轻轻敲门后推门而入。

    “庄总,我来看看冬雪。”

    庄函抬眼看了一下,却瞳孔骤缩,紧抿的唇开合如锋利的刀,“你脸上怎么回事?”

    易格瑞在庄函逼问的目光下结巴了两下:“没……没怎么回事儿啊。”

    “你当我瞎了?”庄函眼中酝酿着风暴。

    左脸比右脸鼓得多,他会看不见?

    易格瑞讪讪道:“您眼睛毒行了吧。”

    知道这事瞒不过他,他支支吾吾坦白:“没什么,庄子焕打的。”

    这段时间庄子焕在公司里大摆威风,每天都要把总监以上级别的人叫过去开会,借以让各部门的员工知道,他们的直系领导现在在为谁办事。

    庄函不在,他又以人手不足为借口,对总裁办的人使唤来使唤去,弄得员工满腹抱怨。

    今天一个女秘书私下议论了几句,说:“我们庄总只不过是休假,又不是不回来了,嘚瑟什么。”

    被庄子焕听见了,他大发雷霆,把那个女秘书骂哭不说,还执意要解雇了她。

    先不说这个女员工是总裁办的人,除了庄函以外,就是董事长也不好插手总裁办的人事调动,更何况庄子焕还只是副总,越级开人,这属于冒犯上位。

    易格瑞身为总裁特助,不可能放任他在自家门口作威作福,他把那个女秘书护到身后,和庄子焕寸步不让。

    他们占理,怕什么?

    人当然是没开掉,但庄子焕恼羞成怒后给了易格瑞一耳光。

    “我在公司都处理过了,还扑了粉呐,老板你眼睛真厉害!”易格瑞嘻嘻哈哈地自损几句。

    巴掌是早上挨的,一个成年男人的掌力,留的四道手指印一上午都没消下去,他来之前刚刚冰敷过,还特地扑了粉,已经好多了,起码庄弘毅刚刚没看出来。

    庄函转过身去,不发一言,病房里弥漫着尴尬的死寂。

    他垂着眼睫,目光投在雪白的床单上,眼底的风暴越聚越浓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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