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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针锋露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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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舟渡未曾因为他的话而动一丝情绪,只是轻笑一声,“我的命你们既买不到,也掌控不了。mshangyuewu至少在此次,你得帮我。”

    周镇察看着他的样子,又是想起从前赵熙政上位,林舟渡从恭肃殿赤着双脚,踏雪走过宫中甬道的场景。那时他就在旁边看着,还有一众臣子,有尚未处理的林氏余党、赴京的各地藩王,他那时还能看见,低着头行路,一直走到翟雀宫都未曾抬起。

    新帝上位,除川陵三将,其余人皆要赴京来,在恭肃殿外按礼制拜新帝。

    周镇察将思绪拉回,看着面前这只丧家之犬,却也不曾忘记他昂首于人前的样子。

    “周家的生意不好做,保你可以,保顾侯,不行。”

    “不用你们保他,你们只要给他带句话。顾长俞绝不能一无所知就进城。”

    周镇察知晓他心中所想,此番顾长俞在沚罗,不通音信,届时上了大殿,不知安家后招,断然无法应对。

    “带话是可以,就是不知你能否出得起价。”周镇察道。

    林舟渡直起身子,也不顾外伤疼痛,虽是看不见,周镇察却觉着他的目光要穿破那层白绫,“你先带话,待此次事情结束,我会将该给你的东西给你。先帝去的前一年,工部尚书的位子还是安稹在坐,先帝令其责□□州陵。宪州陵里埋了一批工匠,这批工匠乃民间征调。你当明白我意思。”

    周镇察闻言,眸中泛起一丝狐疑:“此事当为秘辛,我不疑你如何知道。可你这般告我,我便可遣人上疏,奏请掘陵。你既肯说,这其中必有关隘。”

    林舟渡不曾否认,“掘陵非小事,若无契机,陛下不会为了几个已死的匠人,掘先人坟陵,扰祖先安寝。当初那批匠人取自边关小县,家中若非年迈双亲,便是稚童孩儿,若要状告入京,有如登天之难,而这些人的名单便是其一。”

    “这是证人,你手中还另有别的证据。”周镇察当即明白,道:“既然你什么都有,为何偏要等到此时?”

    林舟渡默了一阵,遂弯唇出声:“若我平日里给你,你可敢接?”

    不等周镇察说话,他便出声一笑,这一笑中倒带了几分轻狂之态,不过眨眼即逝,“玩笑话。这事可不是我能办得了的,本来说等我登基一并查处,谁想事不由人。周指挥使,我这话,你可莫要说出去了。”

    周镇察再无废话,他起身,走到铁栅栏前,望着对面石壁,“你打算如何,尽可说与我。”

    林舟渡却问:“现在是什么时辰?”

    “丑正二刻。”

    周镇察回身,“你还得在这里呆几天。”

    “不会。”林舟渡道,“刑部会来你这儿抢人。”

    周镇察不语。

    “你替我告诉顾长俞,陛下怀疑我与他勾结,他若进宫,务必事事依陛下所言。”

    “如果陛下让他杀你,你当如何?”周镇察凝着他道,“我猜,顾长俞从沚罗回来,可不会再像以前一样了。顾家可从未将你放在眼里,顾长俞心中更是早有怨气,你不会不知。就算知道,你也要保他?”

    “他可是于我有救命之恩。”林舟渡的语气中带着些随意,又似自嘲般道:“我住惯了侯府的屋子,习惯了被人锦衣玉食地伺候。外面人都笑我是茧丝子,那是他们不知茧丝子有多好。”

    周镇察一声嗤笑,也不知信是没信,只道:“你还真打算依附他度日。”

    话音刚落,周镇察便见一校尉举着火把下来,他一路疾步,见了周镇察,才道:“大人,刑部左侍郎宁大人与郎中姜大人带着人来要人,刑部呈上陛下诏谕,顺王之事,刑部同锦衣卫共审。”

    周镇察道:“只要不是急诏,便无深夜要人之理,刑部这是找事。魏大人不在?”

    “魏大人和黄大人都没来,怕是还不知道刑部的事。大人,此事还需您露面。”

    “刑部此时要人,是有猫腻。锦衣卫不放行,他们便作势强闯,我们一旦出手伤人,便是中计,明面上虽占理却架不住伤了文官这么一个大错处。”

    周镇察略略思索,目光瞟向林舟渡,只见他歪着头靠在石案上,静静听着二人对话。他早已料到如此,此时也不知心中有何想法。

    周镇察令那人将林舟渡锁上十字桩,将铁门关上,出了诏狱。

    外面正是最冷之时,又值深更,刑部左侍郎宁郅珍和姜羽贤正站在院中。后面虽跟着人,却也不甚多,瞧着也不过五六人,穿着打扮应是刑部的吏目。周松奇与那八个校尉站在刑部的人对面,双方似在对峙。

    宁郅珍等人皆穿着袄褂,外面又罩着内衬暗花缎的夹棉披风,头上戴着风帽。姜羽贤提着铁力木手柄的宫灯,站在宁郅珍身边,那灯纸上书着“刑部”二字。

    周镇察出来,锦衣卫校尉两边散开,他只一身黑金飞鱼服,腰佩长鞭鸣龙,发冠高束,一夜不眠也不见颓态,寒风刺骨也不见瑟缩。他往那一站,宁郅珍看着他,没由来便觉自己气势亏损,好似面前有高山拦路,山前有河水奔腾。

    周镇察是武将,身上自是带了杀伐之气,他不说话,就那般望着对面众人。宁郅珍虽是见过他,却不常见,如今自己对上他,才觉压迫,他倒也不怕,周镇察不开口,他便开口道:“这是陛下诏谕,令刑部同锦衣卫共审顺王一案。吾等故来交接人证,还请周指挥使将顺王带出。”

    姜羽贤拿着诏谕,周镇察看了眼,道:“既有诏谕,自是可以。只不过我锦衣卫的大门本该于卯初才开,诸位来早,便先行等候。”

    “这诏谕是下官与宁大人昨个傍晚接到的,那时锦衣卫刚带人回去不过一下午。刑部自是不比锦衣卫诏谕,故下官与宁大人商量,等上几时,若锦衣卫审不出结果,我们再来要人。”姜羽贤道。周松奇听出他话里意思,心中不免气恼,当即道:“你们既然知道锦衣卫都审不出来,还敢迎难而上?你们既这么想审,为何从一开始不去找陛下要这差事,偏要等晚上才去让陛下下诏谕?难不成,你们想邀功,又怕一不小心让顺王死了,这才先让顺王来锦衣卫走一遭,万一他真死了,好拿我们锦衣卫挡刀?”

    “小将军你此言何意?”

    宁郅珍面上有几分怒意,道:“小将军此言,未免太过恶毒。刑部的手段虽说不及诏狱,审问却是一流,如今请陛下下诏谕,不过是好意前来相助。小将军这么说,看来是不想让我们刑部参与此事。莫非你们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

    周镇察则说:“我没想到二位来得这般早。既是共审,想必二位也不急于一时,待卯初一至,我便接顺王出来。”

    “周指挥使,这么大一案子,您晚上想必不曾歇息。我们来前就此事谈了一夜,自是顾不得时辰,天寒地冻,您又何必让我们在此生生冻一个时辰。交接完人证,您也早些休息。”

    周松奇早便与他们不和,此时不待周镇察发话,他便道:“让你们等就等着!若是锦衣卫办事都没了规矩,以后哪还有规矩?你去问问各部院哪个官来锦衣卫办事,除了急诏是深更半夜来的?你们办事这么癫狂,没撵你们出去已经是留面儿了!”

    周镇察没有拦他,就让他把话说完。姜羽贤一听,愣是有一阵没说出话来,半晌才道:“好、好,周指挥使,我们不过早来一阵,你们便这般抗拒。下官现在倒是怀疑,莫非你们根本就没审,好吃好喝待着顺王呢?来人,进去将顺王提出来!”

    瞬时,从后面的院门中就冲进七八人来,那些人身着劲装,体格魁梧,与前面那些文官不同。周松奇不知他们在外面还留着人,当下便指着他们叫道:“你们强闯诏狱,是疯了么?”

    锦衣卫校尉立马上前一步,持刀半出,绣春刀寒光乍现,阴冷杀伐之气顿起。

    宁郅珍心头一跳,却是冷下脸,“周指挥使如此不肯放人,到底是和我们过不去,还是和陛下的诏谕过不去?你们审了一夜,如今换我们来审,怎就这么困难!”

    周镇察抬手,挥退身后的八人,他直视着宁郅珍,却是对身旁的周松奇道:“将门打开。”

    周松奇一愣,却不曾出声质疑。他狠狠盯了一眼宁郅珍,便回身去把诏狱的两扇石门大打开。石门厚重,开门时有如巨兽沉鸣,宁郅珍眼看着门内牢狱之景,凝眉望向周镇察。

    “我已说过,卯初一到,我便将人带出。现在不到卯时,你们若着急,便自己进去,将顺王抬出,无人阻拦。”

    宁郅珍傻眼,望着那大门不知该如何。谁想周镇察又对周松奇道:“看这样子,刑部尚书和右侍郎大人还不知,你速去通知两位大人。”

    周松奇应声,推开那些人就往外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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