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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念犹纷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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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长俞今日进屋的时候,手中还抱了个箱子。modaoge

    林舟渡方才吃过饭,正在榻上看书,就等顾长俞晨练回来同他一起到顾府去。他见了那箱子,就问:“这是什么?”

    “衣裳。”顾长俞放下箱子,瞧着面色不错,脸庞上尚有几滴汗珠,他身上还穿着短褂,想来是一回来还不曾换衣裳就到了这里。

    “衣裳?”

    “冬衣。”顾长俞道,“你身子不好,先前也没什么好穿的衣裳。今年冬天尤其冷,还是得找些好衣裳来御寒,大夫也是这么说的。”

    林舟渡就走过去,打开那箱子看了眼,见里面果然都是些厚衣裳,他挑出几件拎着看了看,问:“这是侯爷拜托令慈置办的?”

    “怎么这么问?”顾长俞稍愣,又望了眼那衣裳,旋即反应过来,遂是一笑,“不是,是我自己挑的。我看你平日穿浅色多些,就挑了些来。我知道我眼光不行,不过这几件应该还能入眼吧?”

    林舟渡就点点头,“不错。”

    顾长俞附身将箱内的衣裳收拾好,顺便掩下眸中笑意。又听林舟渡问:“费了不少银两吧?”

    顾长俞知道骗不了他,就道:“冬衣还是要找些好料子来做,敷衍不得,不然怎能御寒?我回京时陛下赐了我不少银两,手头松快,这个你不用担心。”

    林舟渡就不再多言。他今日要到菱花胡同去,要先同顾长俞一起去顾府,再从顾府后门出。从顾府后门出来有一条暗巷,从暗巷而入再拐几个弯便可到那坊,一路也少有人巡查。

    章煊被顾长俞打发出去喝酒,林舟渡便跟着顾长俞去了顾府,顾南豫不在,因为不曾提前说过,他们在府门前停下,门卫去通报了才见容瑛和赵隶从府中出来。顾长俞不曾想赵隶前来拜会,奈何林舟渡已经下了马车,也被二人看见,只得先进府。

    容瑛也不想顾长俞将林舟渡带了来,她心下虽有些疑惑,但也是依礼请了林舟渡进府,又顺便给管事邱晔使了个眼色,邱晔当即明白,默默退下,前去告诫府中下人不得多言。

    在堂内坐了,容瑛唤人上了茶,才道:“子姜,今日怎的带殿下过来了?”

    赵隶也是凝着林舟渡,反正林舟渡也看不见,倒给了他打量的机会。顾长俞就道:“殿下成日闷在府中,今日难得天气好,就带殿下出来走走,不好去别的地方,便来看看母亲。”

    容瑛就点了点头,将盏放下,又转而向林舟渡道:“我这孩儿独身惯了,在川陵向来是有他祖父关照着,自己只怕不大会照顾人。殿下住得可好?”

    林舟渡微微颔首,“侯爷是心细之人,安排得一应俱全。”

    有林舟渡和赵隶在,母子二人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闲聊些无关檀京的闲散杂事。顾长俞心下寻思着该怎么找个机会松林舟渡从后门出去,脑中也有几个想法,却又被他一一否决 。容瑛能看出顾长俞心中有事,心下猜想此事应和林舟渡有关,然赵隶尚在一旁,她摸不准顾长俞的心思,也不好自作主张做些什么,便一直说话暖场。

    倒是赵隶心中清明,他也是光明磊落之人,就寻了个由头叫了顾长俞出去,直到一处无人的地方,才问他:“你今日带顺王来是做什么的?”

    顾长俞有些犹豫,一时也不知该如何作答。赵隶便道:“他要出去,对吧?不方便走大街,只能借道顾府。”

    既被赵隶看出,他也就不藏了,简单道:“是要出去,要见个旧友,从顾府后门走方便。”

    赵隶就说:“我不知道你俩之间的事,也不愿多问。只不过他为何到你府上你应该再清楚不过,顺王此人,深不可测,你凡事要多留意些。他可说了要去哪儿?”

    顾长俞不答,只是道:“顺王此人……倒是也不错。”

    赵隶知道他不擅长说谎,最起码他不能做到面不改色地说谎,他既不答,那就是知道林舟渡要去哪。

    “子姜,他到底要去哪?”

    顾长俞心下思绪翻飞,自然也有疑思被翻出,便看向赵隶:“烨岚,你知不知道,檀京有一地叫菱花胡同?”

    林舟渡如愿从后门出了顾府。

    穿过那条暗巷,便是两坊的交界之处。这两坊本是用高墙围着的,后来赵平稷下令拆除了各坊围墙,这两处间本是一条极逼仄的巷子,就算不拆墙也无人走,那些人就干脆留着这两墙没管。

    两边砖石斑驳,墙皮剥落,拢共不过两尺多宽的距离,正中一条竖向青石铺地,两边枯草又几乎占了一尺。林舟渡一路走过去,大氅的衣摆上已沾满了泥灰,身侧也难免蹭上些尘土。这条小道很长,仰头看去只见一道蓝天,林舟渡熟悉檀京的路,若是换个心里没底的人来,将其置身于这样狭窄的环境中,只怕走几步便觉窒息。

    走过这条小道,方才望见大街。这街坐落于金鱼广场,每到晚间便是热闹之地。道路两边楼阁林立,檐下挂红灯,栏间缠彩绸,随便走一家进去,方可见玉动珠摇、红飞翠舞。而这里最中心的地方就是菱花胡同,胡同里面又是在这个京城的暗处间最上等的地方。

    妓子也分等。末流的是车马过道边的窑姐儿,往来之人也是贩夫走卒;中流好些,可与芝麻小官、富裕之家往来;上流的就是菱花胡同中的小班倌人,这里也是供红楼贵眷挥金买笑、一掷千金的地方,一面是欲念横流、一面是权钱罪愆。背身时是鬼判夜叉,回头时又只剩笑生双靥。

    林舟渡要找的人就在胡同尽头的清乐坊中。清乐坊没有守门人,只有一个年逾古稀的老人坐在过了门后的小耳房中,正在炭火上烤红苕吃。那老人听不见也看不清,林舟渡走进去也不知他看没看见。

    清乐坊里是一片沉寂,林舟渡径自进了后院,才闻得人声。只见院中有四人围着一石桌打叶子牌,北面的是一梳着堕马髻的女人,发髻上斜插一支珠花,她旁边是一年轻男子,那男子穿着道袍,脖颈后从发间隐隐可见着一块刺青。

    另两人则是两个年轻女子,应是这里的倌人。四人玩闹声充盈着院子,还是坐在北面的女子先看到了林舟渡,她面上带着些不可置信,揉了揉眼睛,这才确定真的是林舟渡,满手的叶子牌哗啦啦掉了一地,她也不管,拖着一身累赘的衣裙就上前,仔细看过,想说什么,却又哑然。

    “婉娘,唐叔。”

    那男子本是背对着林舟渡的,此时转身,先是瞠目,然后才上前,静默地望了他好一阵,才出声:“怎么来的?”

    两个姑娘见状,便收拾了桌上的叶子牌,各自回屋去了。林舟渡望了望二人,遂道:“顾侯相帮,得以前来。”

    “果然是顾侯。看来只要殿下想,便能办到。”

    唐齐今日的衣裳是胡乱穿的,发也是随便束的,见了林舟渡,才整起自己的衣裳来。三人一道进了堂内,唐齐提了壶冷茶来,把它放在炉上热着,这才坐到一边。

    婉娘名唤林鹃,她见林舟渡一身厚服,默了许久,道:“你以前不怕冷。”

    林舟渡就笑着解下大氅,“到底受了三年冻,还是要将养一段时日的。”

    唐齐的目光掠过他的衣着,“顾侯应是待殿下不薄。”

    林舟渡在此处并不拘谨,见桌上放着橘子,就随手拿过一个来剥,“顾侯么…倒是个真性情之人。只可惜本该翱翔于战场的鹰,现在却被圈在这檀京里。”

    “陛下此举实在叫人心寒,前些日子听闻他又赐了顾侯飞鱼服,近来朝中也有传闻说过了年后顾侯要升迁,这桩桩件件,分明是拙劣的找补。也不知顾老先生远在川陵边境,闻得这些烂事是怎么个心境。”唐齐道。

    “现在再说这些又有何用?我们这位陛下是个什么样的人,谁还不清楚呢。”林鹃叹道,“殿下这些年在他手里遭了不少罪,只恨我们半点能力没有,帮不了殿下。”

    林舟渡垂了垂目光,说:“这些年多亏婉娘照拂惊时,如若没有婉娘在教坊司那边的关系,只怕我这双眼睛,就不敢不瞎了。”

    “这都不提。倒是邝缨这些年偶尔得空过来,我和唐齐听着他说你的事,只恨不能冲进宫里去一剑刺穿赵熙政的心脏。”话说时,林鹃本柔和的眉目间也浮上呼之欲出的恨意。

    她是林氏旧人,却非真正的林氏一族。早些年她本是落魄孤女,意外为林家所救,林家一位无后的耆老便收了她做义女。也正因如此,林家遭难时,她才躲过一劫,后便躲在这烟花之地经营。

    凝重的气氛萦绕在三人之间,林舟渡将橘子递给林鹃,“婉娘不必因这动气。我此次托了顾侯将我带出,也不好在外逗留太久,今日前来,是有要事需与两位商谈。婉娘和唐叔守在这里,向来对这檀京的大局最是敏感,可有听说过一物,名唤鬼头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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