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19服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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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声音像是一张被揉皱的纸,落入水中慢慢被浸湿,带着一种无可奈何的低微。yywenxuan
这算什么?示弱吗?
明明打破这一切的人是他,私藏她护照的人也是他。为何他现在又做出这一副弱者姿态?
相对而立,闻妤平视过去,目光只能触及他一丝不苟的领口,没系领结,喉结弧度分明。视线上移,就能看到他此刻神情,但她没这么做。
眼眶酸涩,她长睫似羽毛垂落,声音平静:“你在委屈什么劲?”
他们以前不是没有过矛盾,但那只是因为一些不涉及原则性的小事,往往他先低头示弱,她就顺势原谅。
可这次不同。
因为今时今日他们没办法再站在朋友立场去解决矛盾,所以闻妤才会无措,不知道怎么面对。
可有些事情总要说清楚的。
这段时间积压的情绪像无形之中摞起的积木塔,或许是他反锁的动作,或许是他说得话,总之,本就不牢固的积木塔轰然倒塌。
她的肩膀轻轻颤抖着,两行清澈的眼泪从白净脸颊上淌过,语气像质问又像发泄:“你现在所做的这些,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想法?有没有尊重过我?”
她终于抬头,那双漂亮的眼睛睁得很大,连睫毛都挂着泪珠,眼底、眼睑、连同眼尾红了一片。
她的情绪和眼泪,全都为他。
谈让似乎在此刻谛听到心脏的震颤。
无数交错缠绕的感觉中,一种不可言说的嗔狂昭示着他的病态。
他竟然会为她冰凉的眼泪而狂热。
可这种剧烈的心绪起伏过后是慌乱,他生平第一次开始质疑自己。
曾经被亲叔叔背刺时,他也能镇定自若搜集证据,没有任何犹豫送亲叔叔进监狱。执掌谈氏集团以来,他从未质疑过自己任何一次决策。
而现在,面对她的质问。
他犹豫了。
他有没有考虑过她的感受?有没有尊重过她?
也许,他的方式真的错了。
以前,对她好是他与生俱来的天赋,可后来他发现,这种好得不到她的爱。她只是把他当朋友,他只能以朋友的身份在她身边,可他不甘心,对她的感情也在压抑中日渐扭曲。
很早他就知道,感情无法克制的那天,他会疯。
后来,他换了一种方式去爱她。
强势的吻。
在得知她要来德国时,他在短时间内安排好集团的各项事宜,义无反顾地先她一步降落柏林。
既然她不见他,那就换他来见她。
藏起她的护照,让她不能回国。
他爱的方式,桩桩件件都没顾及她的意愿。
谈让沉默良久,抬手从西装里侧口袋拿出两本护照,是闻妤和他的。被他一起放在离心脏很近的位置。
他想分辨哪本是她的,于是他把本子展开,可视线不知不觉有些模糊,本子上的字迹产生了昏影。
他真的看了好久才确定哪本是她的护照。
“抱歉妤妤,是我的错。”
把护照递给她的那一刻,他甚至有些荒谬地想,深红色的封皮,和结婚证的颜色很像,如果这是闻妤和他的结婚证就好了。
那双指骨如玉的手,托着小小一本护照。
不是捏着或者攥着,而是完全摊开手掌,那本护照就那样躺在他掌心,只要她想拿,没有任何的阻力。
闻妤的眼泪停住了,可眼底还是很红,视线从与他对视转而垂落到他手掌,停顿片刻,抬手拿回属于她的护照。
指甲无可避免地划过他掌心,他也有感觉,但只是指尖颤了颤,再无其他动作。
“妤妤,如果你不喜欢这样,那我换一种方式好吗?”
他开口的声音很哑,恍然让闻妤有种他哭过的错觉,可是他的脸庞是干的,至于眼睛,被他垂下的鸦羽遮挡,看不真切。
年少掌权的荣耀不能使他的头颅低下半分,但她可以。众人仰望高高在上,却从不吝啬一次次在她面前服软,展露出低微的那面。
是属于她的独一无二。
那本护照在闻妤手中攥紧又松开,莫名的,他们以前的相处碎影像走马灯一幕幕在脑海跳跃。
如果他们不做朋友,哪做什么呢?
不知道。
但至少不应该像现在这样。
闻妤的声音很轻,带着丝沙哑:“换一种什么方式?”
她轻轻一问,于他而言却似千钧重量。
沉思默想大抵有一分钟。
谈让还是答不上来。
他在感情里是一个伎俩拙劣的生手。迄今为止的人生里,除了一厢情愿地爱她之外,他没有任何感情经历。
学生时代,其他同龄人讨论要怎样追一个女孩时,他只能想到这些方法不适合闻妤。他可以熟练而又不失体面地拒绝示好的女孩子,却无法说出一种追求方式。
其实也不是说不出,只是不想用虚假的话语敷衍她。
静默之中,闻妤的目光触及到旁侧穿窗而入的一缕阳光,如此灿烂明亮,可以照进所有的裂痕。
她听到自己的声音:
“还像以前那样,好吗?”
那束斜晖以极慢极慢的速度移动着,肉眼其实是看不出来的,可她就是感觉光的角度在变幻。
光的移动代表时间的推移。
只是很短暂的时间里,她听到了门锁打开的声音。他甚至连转身都不用,反手拧开了门锁,与之同时的,是谈让嗓音隐忍而克制:“好啊。”
现在的方式是错的,以前的方式也不一定对,可总会有对的方式吧?他可以将偏执与病态暂时隐匿起来,可这个暂时会是多久呢?
但愿是在对的方式到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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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饭桌上,谈及明提起了闻妤说想去市区的事,好似真把这当成了件非同小可的事,用餐接近尾声时,他笑到:“柏林难得有这样好的阳光,择日不如撞日,小妤要不要今天下午就去市区逛逛?”
原本只是一句临时的借口。
但闻妤现在心情尚可,还真起了点出去逛逛的心思。古堡地处郊区,庄园占地面积虽然很大,但远没有市区对她的吸引力大。
说起来,这是她第一次来柏林。
以前虽然来过德国,但那时是去慕尼黑,为了能去阿尔卑斯山滑雪。
她曾经以为第一次来柏林,会是带着作品来参加电影节,但现实是,她拍得两部电影连入围都没有。
闻妤细微地轻叹,为她的演艺事业,而后眼睛亮了亮,笑着答道:“好啊。”
也是下午临出发前,闻妤才知道安排给她的翻译是谈让。她知道他会德语,但她没想到他会纡尊降贵地充当翻译。
“你没必要这样。”
谈让单手拉开车门,扯唇看她:“不是你说像以前那样?我以前应该不止一次充当过你的翻译吧?”
闻妤一时想不到话反驳,梗了片刻,直接钻进车里。
司机是一个纯正的日耳曼人,谈让和他用德语交流,闻妤听不懂,可偏偏不肯主动问她的翻译,微抬着下巴偏头望向窗外,脊背绷得很直。
她穿了件雾霾浅蓝的羊绒短衫,袖口宽大似荷叶,一双肤质细腻的手交叠垂落在白色裙面上。
姿态宛若一只白天鹅。
谈让目光停留片刻,唇角漫上几分笑意。
如果是以前,她大抵会迫不及待地问他说得什么。明明说像以前那样的是她,做不到的人也是她。
已经不知在她面前低头多少次,再多一次又何妨。
他主动说:“今晚是柏林灯光节的第一天,我们最后的目的地是勃兰登堡门。”
闻妤的姿态有了一丝松动,她的下巴低了几分,喉咙发出一个单音节:“哦。”
她有她的骄傲。
此刻,抛却那些让她情绪失控的事,又成了那个花团锦簇中矜慢随性的闻妤。
原本上午了断一件烦心事,她是心情尚佳的,下午又要去市区逛,她的好心情就又涨了几分。
在见到她的翻译后,虽然落了几分,但总体来说心情还是不错的。
这一点也从她的购物欲中得到了体现。
相比奢品sa殷勤地将当季新品送上门供她挑选,偶尔地亲自到店,就像是一次降落凡尘的体验。
负责刷卡的是谈让。
凭心而论,闻妤不想刷他的卡,但在她尝试用英语和sa沟通时,谈让已经流利地说了一连串她听不懂的德语,并且熟练地拿出了卡。
熟练程度,让她恍惚觉得他们好似真的回到了以前。那时,她心安理得刷他的卡。
但也只是恍惚,一个被摔碎的瓷瓶,即使再巧夺天工的匠人,即使拼凑得外表看起来完好如初,可你知道,它是有裂痕的。
闻妤站姿优雅,眸光静静看着他结账。
即使是在男性人均身高一八零的德国,他的身高还是极其优越,剪裁合身的西装映衬出他出色的比例,一副绝佳的东方骨相,引得周遭人频频侧目。
年轻的德国女孩与同伴小声攀谈着,目光却不时落在他身上。
她们在说什么,闻妤听不懂,可她看到那个女孩手指很快速地指了一下又落下,而后在同伴鼓励怂恿的目光中,走向他的位置。
胸臆蓦地涌上一种道不明的情绪,闻妤还没想清原因时,便已经开了口:“谈让。”
她用的中文。
在她声音落下的同一刻,他定定望向她。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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