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想怎样你直说
“宁法医,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
宁眠终刚刚睁眼,就看到同部门的小法医紧张兮兮地看着他。
“没事。”宁眠终从桌上撑起脑袋,按着眉心看了一眼桌上电子钟的时间。
下午三点。
身上还是进副本前的衣服,场地也是他平日工作的地方,说明进出副本是同一天。
“今天有什么突发情况吗?”宁眠终在脑子里飞速地分析完现状,扭头问一旁的小法医。
小法医摇摇头:“没有。”
还好,没有案子,这要是他进副本期间来了任务,又要耽搁不少事情。
“宁法医,你身体是不是不太舒服啊?从上午说要休息休息,一直趴到现在……”小法医犹豫着看向他,“实在不行你请个假去看看?”
宁眠终本来想拒绝,话已经到了嘴边,却突然想起什么一般拐了个弯:“行。”
于是几分钟后,换回常服的宁眠终坐在车里,抬手拨了何映白的电话号码。
几声忙音过后,对方接起了电话:“宁哥?”
“何映白,孟启书在哪个医院?”宁眠终没啰嗦,直接开门见山道。
孟启书跟他不一样,对方是触发死亡方式进的副本,所以进副本前肯定免不了磕磕碰碰。他不同,他是被后来拉进副本的,因而只是陷入昏迷,并不会受到伤害。
出乎他意料的是,向来回话很快的何映白,这次却是支支吾吾了很久都没说出个所以然。
宁眠终皱皱眉,正想着是不是孟启书今天没去公司,所以何映白并不知情,就听到手机对面的何映白怯怯地道了一句。
“宁哥……孟启书他,不见了。”
宁眠终愣了一愣,追问:“什么叫不见了,他今天没去公司吗?”
“我今早跟他一道去的公司,半路遭了车祸,孟启书住院了。”何映白道,“不过午时他醒了,说要出院回家修养,等我办理完出院手续再回来的时候,他就没人了。”
“给他打电话没?”
“打了,没接。”何映白声音里带着急,声音也有些断断续续,似乎在快步走动着,“我现在刚到别墅,可别墅里面不像是有人的样子。”
“行,我知道了。”宁眠终呼出一口气,“你把他手机号给我。”
“好。”
挂了电话,不过几秒,何映白就发来了孟启书的电话号码。
宁眠终的手没犹豫,点开短信的下一秒就直接点了号码的拨通。
宁眠终没等太久,电话的忙音响了三秒,就被对面的人接了起来。
“哪位?”独属于孟启书的声线传来,令宁眠终的心头猛地一跳。
没有平日里惯常相处的轻松,对方的声音里带着疏离与平稳,问候陌生人一般。
“孟启书,是我,宁眠终。”宁眠终道,“何映白说你不见了,也不在别墅,你去哪了?”
“……是你啊。”对方好像停顿了那么一秒,声音依旧是稳中带着点淡漠,叹了口气,“抱歉,让何映白担心了,你代我向他道个歉。”
“你在哪?”见对方有点回避自己问题的意思,宁眠终皱了皱眉,将自己的问题又重复了一遍。
“在哪儿很重要吗?”孟启书不答反问,已经有了点不耐。
宁眠终没答。
于是两人间的氛围陡然陷入一种微妙的沉默。
不知过了多久,最先受不了这个氛围的孟启书低声暗骂一声什么,先败下阵来:“宁眠终,你想怎样就直说。我承认我在副本里的确有那么点想整你的意思,但我后来一直在澄清。”
是宁眠终后来一直跟他对着干,非但不帮他说明情况,还把水越搅越浑了。
“我不需要你澄清。”宁眠终抿唇,眸色带着些许复杂。
或许他最开始还带着点将事情简单化的无奈,但越往后,尤其是摸透自己的情绪后,他便越舍不得澄清。
在外人的目光中,他似乎拥有了某种他潜意识很想拥有的东西,但理智告诉他,他没有。
“那你需要我道歉吗?”孟启书有些烦躁,这种令他无从应对的感觉很糟糕,非常糟糕,糟糕透了!
“不,你不用。”宁眠终小声急促道,斟酌着后面的说辞怎样才不会惊到对面的人,“副本里,那个吻是真的。”
“不是做戏,没有开玩笑,是我真情流露。”
这次轮到孟启书沉默了。
宁眠终等他回话,胸膛里那颗心慌得厉害,连拿着手机的手都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渐渐收紧。
但他没等到孟启书的回话,反倒等到了对面背景里传来的一道冰冷的电子音。
“旅客们,你们好!由津城开往临安方向的k0112次列车已经开始检票了,有乘坐k0112次列车的旅客,请您整理好自己携带的行李物品,到20a检票口检票,东站台上车。”
宁眠终浑身僵硬了一瞬,心陡然坠下来,透着凉,语气中却是带着急:“你在火车站?”
“嗯。”孟启书胡乱应一声,“我现在脑子很乱,甚至可能有些冲动,如果我刚才说了什么不合适的话,劳烦你忘了它。”
“我检票去了,挂了。”
“先别挂!”宁眠终不由得提高了声音。
不知道为什么,但宁眠终就是觉得,如果就让孟启书这么挂了,可能往后他都不会再接自己的电话了。
“你去临安做什么?如果你觉得我打扰你,我可以避着你走,也不会联系你。”宁眠终不由得加快了语速,仿佛害怕孟启书随时会挂掉电话一般,“你的工作毕竟还在何氏,换来换去也挺麻烦的,还是不要再去临安折腾了。”
“……”孟启书抬手,本来想揉一揉额角,但额头被纱布包着,迫不得已只能作罢,“宁眠终,这不是你的问题,只是我近期想静一静。而且我无法理解,你是从哪里开始对我有好感的,你是有受虐倾向吗?”
其实他本该在说完“挂了”这两个字之后就挂断的,但鬼神差使的,一个不察就被宁眠终那声喝令带偏了动作,于是便顺理成章地听完了他的整段话。
不听完还好,一听完,孟启书只想狠狠地皱眉。
看来这不给出一个结果,他俩之间是过不去了。
可他偏偏不擅长处理这些人情世故。
很奇怪吧,他一个心理生,连一段关系都处理不好。
孟启书自嘲般轻哼一声,带着冷,正准备按下挂断,手机对面的宁眠终却是开口了。
“或许吧……”
手下的动作没刹住,孟启书只来得及听到这么一句,便被手中电话挂断的声响拉回了神志。
宁眠终刚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还没来得及回味宁眠终的那句话,车站的电子广播再次响起,催促着还未检票的旅客前去检票。孟启书只得暂时收了思绪,向着检票口而去。
另一边,宁眠终看着被挂断的手机,直到它自己黑了屏,才想起来将它收进口袋。
点火,开车,汽车驶出停车位,向着别墅的方向而去。
宁眠终抵达别墅的时候,何映白的车还在。他开门下车,没进自家家门,直接去了隔壁别墅。
彼时何映白正蹲在院子里,眼巴巴地透过窗口往里望。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何映白回过头来,干干地道一句:“宁哥。”
宁眠终没回他,扫他一眼,顺着他之前的目光往窗口看。
“我能打听的地方都打听了,还是没有孟启书的消息。”何映白自发解释道,“刚才公司传来消息说,他下午刚递交了离职申请。我估摸着他也没地方能去,总要回来收拾东西的,就在这里蹲点了。”
“离职申请……”宁眠终跟着喃喃一句。
怪不得刚才他跟孟启书谈工作,他没有一点在乎的意思,原来是早就想着跑了。
“对了宁哥,你刚才不是跟我要孟启书的手机号?”何映白抬头看他,“打通没?”
“通了。”宁眠终回道,却是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孟启书的情况,“他在火车站,现在这个点,估摸着已经在去临安的路上了。”
何映白有些奇怪:“他去临安?他东西都没收拾呢就这么去临安了?”
这要是回来收拾东西,可不得被你堵个正着?
宁眠终理解孟启书此番举动的用意何在,但这并不代表他能接受。
“你说他怎么好好的,突然就辞职往临安去了?”何映白小声嘀咕着,“明明之前说好继续在何氏的,难不成是出了个车祸,就后悔了?”
可不就是出了个车祸,进了个副本,出来就后悔了。
“上个副本,我跟他一起的。”宁眠终觉得还是有必要跟何映白解释解释,“人是我吓跑的,我会想办法把他带回来。”
“你俩又去一个副本了?”何映白有些意外,但更多的还是好奇,“你怎么孟启书了?难不成是你在副本的通关方式太暴力,把人家吓到了?”
那倒不是。
不过引孟启书回避自己的方式,也的确算不上温柔。
“总之,人走了是我的责任。”宁眠终道,微微敛了眸,“我会把他带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