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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第77章 暗夜幽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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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 77 暗夜幽灵

    入夜, 六角大楼仿佛一头卧狮的黑影,静伏山间。

    会议室, 大拨的领导以及随行机要秘书早已离开, 烟灰缸攒了一堆烟头。

    “边境这次案子, 咱们是否考虑……让小裴过去?北非的事已了结, 他本来也要调回亚太!”滞留不走的人眼底爆出红色血丝, 陈副处说完一摸烟盒,最后一根都抽完了。

    “不,坚决不能让他出境,尤其不能去东南亚。”连南钰釜底抽薪,直接把烟灰缸挪开, 挪远远的, “你别抽啦,对身体不好, 岁数大了更要善待和保养,学着养生啊……”

    “唉——”陈焕还有心思养生?四肢麻木空虚, 最近时常心慌气短。

    他突然欠身,即便整间大会议室里只有他二人, 仍然谨慎地凑近:“你难不成还真怀疑厉寒江?……我原本意思, 走程序是要调查他, 但我不信他就义无反顾地叛变。这次边境行动遭遇挫折, 按照常理,还是北缅吴廷冒的人马干的。双方交火十余年,吴廷冒的独子啊, 当年是在我们的剿匪行动中毙命,这老家伙能不想报复?……厉寒江应当不至于牵扯毒/枭集团。”

    “是不是他的,现在就当作是他。”连南钰也压低声音。

    陈焕的目光微微凝固:“也别冤枉好人。”

    “我也知道,厉寒江有所隐瞒但不至十恶不赦,”连南钰讲话一向很慢,“但你还想让这人回来?”

    “……” 陈焕顿住不作声了。

    “会议室这张办公桌上,你我坐在这一边,让厉总坐另一边吗?”连南钰面无表情。

    “唉。”陈焕将烟盒捏成一团,“糟糕就在于这件事没能瞒住,小裴已经知道了,那毕竟是他生身父亲……我们难道能糊弄了那么聪明的小孩儿?”

    连南钰心思笃定,摇摇头:“他假若回来,谁负责牵头未来的行动体系和情报工作,还有你陈副处的位置?已经离开多年时过境迁,就不要再回来。”

    这话戳心了。

    连处长原话明明应当是“还有咱俩人的位置”?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谁心里没拨弄算盘,陈焕犹豫不决:“但小裴他……”

    连南钰面色也很凝重:“小裴是我们一定要留住的。我们操劳多年栽培的人,养这么大容易么?陈处啊这也是你的一番心血,你要白白把人送回去?厉寒江现在凭什么管我们要人?”

    共事八年的老同事,陈焕直至今日,才察觉自己低估小看了对方。一尊弥勒佛平日腆着肚皮笑眯眯的,办公室里专门喜欢搅合稀泥、三言两语都离不开“陪陪家人”“喝茶养生”的连处长,一副慈眉善面、一杯清茶的背后,绝没那么单纯。想让家人过上平安享福的日子,想要高薪厚禄安享晚年,也要牢牢占住位置不撒手啊……

    陈焕:“当初厉寒江被迫出走,一定含了怨气不服。那时我就觉着,其实,不必非要逼他滚蛋了。”

    “老陈你脑筋糊涂啦?”连南钰干脆把话全说敞亮,“你那时可也是站在这边,力主让厉寒江交权。你和楚总当初搞得争风吃醋剑拔弩张,他是楚珣的师傅!楚珣又坚持一手培养这孩子,将来恐怕还没等楚总退休卸任,小裴就踩着你先上去了,还有你我今天讲话的位置?”

    连南钰一脸语重心长与理所当然,让陈焕哑口无言。

    党同伐异,派系之争,亘古永恒的斗争话题。有能耐的人物必遭旁人忌惮,怀壁之罪……要么釜底抽薪铲掉一族根脉,要么放火烧山夷平这片树林。

    所以,裴逸应当庆幸他这根藤当初没有被铲掉,改朝换代之后他仍然深受上司重用,受人庇荫护佑。因为他是“孤儿”,谁还会忌惮一个没爹没娘、没有依靠的孤儿呢?

    然而假若有一天,厉寒江突然说要回来,楚总再从小红楼的病床上“诈尸”活过来,那就是万万不行的。

    连南钰哼了一句:“厉寒江不归,小裴待咱俩人是对他有养育之恩的叔叔。厉寒江假若回来,小裴对咱们就是仇人了。”

    陈焕:“……”

    “六年前泄密那件事,”陈焕嗓音突然晦涩,质问,“连处您跟我说实话?”

    “怎吗?”连南钰反问,“那时你负责情报,所有档案文件经你的手加密,难道我给你搞事?”

    这六年以来日夜困扰折磨的往事,不能安枕,陈焕一手撑桌盯视:“‘褐岩行动’遭到重创和失利,到底是怎么走漏了消息情报?!”

    “我不知情。”连南钰愤懑,“我又不会做那种事。”

    “您跟我讲实话,不要连我也耍,哪怕出了这间屋你一枪打死我灭口,我死前也要听一句实话。”陈焕眼眶发红,“我们那一年牺牲了六个人!”

    “老子他妈跟你说的就是实话!”连南钰面色涨红,掷地有声,“我的确想让厉寒江离开位子,但我不会出卖自己人,绝对没有,我没有想害谁的命。”

    “……”

    陈焕转身大步离开,手指也在发抖,揣着一肚子狐疑。这颗叫作“不信任”的种子一旦生根发芽,在每个人内心都将无法控制,猖獗地蔓延。

    他拽开会议室厚重的一扇门,差点儿跟外面敲门要

    进的他的大秘书撞个满怀。

    秘书一看两位上司都是这副黑面表情,递上文件袋赶紧闪人了。

    ……

    这夜注定不是平安夜。

    车窗侧面,一道灯河望不见尽头,光芒倒映在裴逸的眸子里,一路心事重重沉默不语。

    燕城郊区方向,章总驾车从辅路下去,转上一条通往山区的小路。行驶到某处转弯僻静之地,裴逸说:“就停在这里,我叫车自己过去。”

    章总缓缓把车靠边:“还需要防着我?”

    “我们那个六边形的钢筋水泥巨无霸,本来就是闲人免进!方圆五公里范围,你就别想通过了。”裴逸按住章总右手,敷衍安抚性质地捏了捏。

    章总顺势反掌就握住他的手,攥得很紧,五指关节微微绷出白色。

    本来今夜月色正美,共赴同居生活之后柔情蜜意,很多话一直含在肚里,想要倒出来,总是时机不对。

    “好啦,我走了。”裴逸抽出手,再反握住,笑得很皮实。

    对,就是“皮实”。章绍池觉着,他的爱人时常暴露出一种游刃有余、百毒不侵的淡漠。或许就是这五年来风霜刀剑的摧磨,浪迹天涯的孤单,让一个人习惯性地掩饰真实的热情和脆弱。

    “你过几天生日。”章绍池问,“回家过吗?你爸妈还有你弟弟,是要给你摆宴庆祝吧?”

    “哦,有空再说吧。”裴逸道,“又不是整生日。”

    章总:“过虚岁,就是整三十了!”

    这个数字太可怕了,裴逸立即抗议:“还没那么老吧?”

    “我跟你回去临湾一趟,见见你们家徐女士?”章总目视前方,对面往来的车灯映出他平静却分明有所期待的脸,从后视镜互相窥探对方表情。

    裴逸垂下眼,抠手指甲:“干嘛啊……”

    “你说干嘛?”章绍池一本正经,挺严肃的,“娶你,结婚。”

    裴逸都不能自然微笑了,哑声道:“哥,你开玩笑呢?”

    章总转过脸看着人:“我开过这种玩笑吗?”

    永远就是这样,脾气难测又喜怒无常,但凡提及正经事情就浑身不自在,往后撤退,甚至言而无信、搪塞逃跑。越是没有家的孩子,骤然面对“家庭”“婚姻”的观念,都是这么不自信、不从容的吗?

    裴逸笑嘻嘻牵过男人的手,吻一下:“什么时候想过要娶我这种人啊?”

    “你是哪种人啊?”章绍池克制怒意和不解,“老子没有说过要娶你、对你一辈子负责吗?我以前不负责任的吗?”

    “责任”这二字,又沉重地让人想跑。裴逸怔住,自己这样的身世和生活状态,如此尴尬两难的境地,他又能对谁的后半生幸福负责任?

    他那时也没能理解,章总话音里蕴含了很明显的不满与讨伐之意。两个人让子弹在头上飞,出生入死的时候,总能爱得死去活来;好不容易过上和平年代,又要点火吵架?这又吓唬谁呢?

    他赶紧捏着脸哄两句:“哥你别生气么……等我回来再说。这次,就是最后一次,边境任务回来,我带你去见让你朝思暮想的徐女士,行了吗?”

    章绍池欲言又止,才不是想见他未来丈母娘呢。

    压抑折磨着他五年的有些事,再次堵了心,像一团抽丝的棉絮塞在喉咙里,让他非常痛苦,又不愿意婆婆妈妈旧事重提,实在也无法揣摩小裴究竟怎么想的?只能对月遗憾,空余一片叹息。

    裴逸一笑,安慰:“这次完事回来,一定。”

    ……

    裴组长连夜着急赶回六角大楼,是要向上司部门坚决请战,参与执行边境剿匪的“白象行动”。

    我方缉毒大队千辛万苦击退残匪,在村庄废屋的地板下,发现数吨新型冰du以及化学合成原料,都以麻袋和塑料袋包装。警员掀开盖布刚要查验,一股白色粉末从盖布下面腾起,像扩散的恐怖幽灵,在山林空气中绵延开去……

    “有毒,这下面东西有毒……不要碰那些东西,后退!赶紧后撤!” 数条身影踉跄着奔出房屋,扑倒在地。

    凶狠的毒/贩就是设下一个报复圈套,一个歹毒的陷阱。呛进肺部的胞芽粉末像无孔不入的活物,很快就侵入器官、肌肉、四肢血脉,将强壮的身躯一个一个击倒。伤员会在皮肤溃烂、高烧、器官纤维硬化的病痛折磨之中,慢慢死去……太残酷了,太嚣张了,不能忍。

    而且,裴逸去见领导,并未携带那只牛皮纸公文袋。罗马分司漏出来的化验数据情报,他就没打算透露上交。

    他确实刻意隐瞒了联络。内心深藏着不安,不知究竟谁还可以信任。

    裴逸往章总脸上,草草地亲了一口,正要下车。

    眼角余光,对面车道上几辆黑车呼啸而过。

    双方交错,明亮的车灯一晃,让车内身影隐约露了脸。尽管一晃而过,裴逸还是警惕并且眼尖,好像是他上司?离开办公重地回城了?

    他立即拨通电话:“陈老师,我正要过去,刚才是您的车通过么?”

    “小裴?你在哪?”陈焕的声音伴随着车流轰鸣,“你不用去办公室了,我们刚……”

    裴逸半边身子探出车窗,暗夜里子弹撕裂空气

    的尖锐啸叫伴随着“嘭”得一声炸裂。

    千钧一发的刹那他肩膀震了一下,和章绍池同时惊愕地看向对方。

    裴逸伸手想要够到章总。章绍池下意识从驾驶位扑过来,一掌把他的头用力摁下去,扑倒,你快卧倒!……

    枪声。

    “怎么回事?!”章绍池低喊。

    裴逸踉跄着爬出车,顺势把章总从副驾驶这个车门拖出来,双双趴在地上。

    回头再看,他们的车其实并未中弹,窗玻璃都在,袭击目标不是他俩?视野里再次闪过一道骇人的光,远处的爆胎和急刹声音异常刺耳。

    “不好!”裴逸喊。

    公路另一头,对面车道,刚刚错肩而过的两辆黑车,就在他们视野的开阔处被子弹逼得猛然刹车,随即划向路肩的斜坡,几乎失控侧翻。

    裴逸蹲在车辆掩体后面,启动腕表报警装置:“距离司令部大约20公里地段,有人袭击陈处的车。好像连处长也在,是他俩的车……枪手身份位置不明,我不知道,太暗了我看不清楚!请求支援!……”

    爆开的车胎和车厢金属碎片,沿途散落一地。

    防弹玻璃在大尺寸狙/击子弹的轰击之下,终于支撑不住,也潸然碎掉。

    以夜色为掩护的黑衣枪手,身形矫健疾步如飞,从半山坡植被密集的地方攀缘而下,几步就滑落下来。

    来人就像训练有素的一架战斗机器,落地的同时就以蹲姿平举枪管,再次击发,精准地命中了油箱要命的位置。

    黑车轰然爆炸,陷入一团惊艳的火球。火焰直冲上暗蓝色的夜空,燃着的火星与漫天星光融为一片图案……

    那场面简直疯狂了,让裴逸远远看着目瞪口呆。

    他从后腰抽出枪,没起身就被身后男人死命按住。

    章绍池把他的头压在掩体后面,骂他:“你疯了吗?你他妈拿个巴掌大的手/枪冲出去玩命?!”

    “那人是杀手。”裴逸眼眶镶了一圈猩红色。枪手目标非常明确了。

    “你打枪还不如我呢!”章绍池吼他。

    “阿泽?你现在在哪?……”裴逸摁住耳机通话器,“你立刻过来,现在、马上!我给你发送位置,这里有至少一名狙/击手。”

    陈处是在公务车油箱被击中爆炸前的几秒钟从车厢逃脱,和司机、保镖一起滚下路肩。

    陈焕回头就惊骇地目睹车辆爆炸,起火。

    “怎么回事?!……” 手指抠住灌木根茎下的泥土,陈焕那时突然崩溃般的抖动。

    谁下的黑手?半小时之前会议室的一番龃龉言犹在耳,自己的老搭档连南钰么?

    然而,就在他们后方,连南钰的那辆车在枪火袭击之下,也撞开公路护栏,被逼下了山坡,人都不知怎么样了。“连处?!”

    记忆里的阴影排山倒海,压向原本就已不堪重负的神经,让陈焕也陷入恍惚,感到恐惧。自己当年真的犯下不可饶恕无法挽回的大错么?是厉寒江还是谁?寻仇的旧人来了,来了。

    夜空中流星划过,公路两侧交火互射,枪声不绝于耳。

    浓重的夜色以及山坳间致密的矮树灌木,让袭击和反制都遇到实质性困难,一时间都辨不清敌我的位置。然而,突发的事故足以让在场人全部一身冷汗,汗水浸透后心。

    不明身份的匪徒竟然就在郊外不远,途径六角大楼的交通要道,悍然袭击mcia6高层的车辆。裴逸在那一瞬间捕捉到令人困惑的症结:谁知道我们出入经常会走的这条路?什么人能精准定位陈处、连处乘坐的两辆公务车?

    这一路上,对手知道得太多了。

    ……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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