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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Chapter 第68章 真相大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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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 68 真相大白

    大群羚牛在高原上迁徙,长途跋涉, 艰难地寻找远方的绿洲。红日被水汽折射出一层层波纹……

    援兵小分队冲出风暴地带, 也同样历经了一段艰苦的长途奔袭。

    聂妍喊:“老板,前方已经接近苏丹边境啦, 我们必须尽快确定组长可能会去的位置啊!”

    章绍池:“我们靠近红海沿岸了?……他们不会跑到海上去?”

    周彬:“不会吧?他们没有吃水深的船舰,一定还藏在陆地。”

    这里已是边境的三不管地带,战乱和贫瘠在这里制造了季节性的荒芜。在缺水的时节, 彻底成为不毛之地, 不见人烟, 却又很容易隐藏不为常人所知的罪恶。

    越野车在荒凉的大地上狂奔, 黄土烟尘如澎湃的波涛在四周弥漫,眼眶被刺痛想要流泪。

    章绍池手握方向盘, 余光瞥向右侧的副驾位……

    他以前从来都不给别人驾车, 精神上极为挑剔并且以此为傲。周彬端坐的位置, 原本应当坐着他的年轻的爱人, 英俊的脸庞、动人的笑容一如既往。十几个小时的分离已经让他度日如年,无法想象小裴此时可能遭遇的困境……他们该怎么办?小裴怎么办?

    “你们组长身上,应当还有一个很小的备用设备,或许可以定位到信号。” 压抑的气氛中, 临时指挥官突然开口。

    什么?哪里?!后车晃了好几道弯,驾车的聂妍在喊:“老板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习惯性保持沉默的钟泽都出声了:“什么备用设备?组长身上有吗?”

    章绍池道:“他曾经和我提过,右脚外侧凸出的那块踝骨, 做过摘除手术。那块‘骨头’是假的, 里面镶了微型电子定位塔……”

    他认为这大约就是裴逸身上, 最隐蔽的高级装备了。不是众所周知的“耳钉”或者“喉结话筒”,也不是雷达腕表,而是脚踝上趾甲盖大小的那块“骨头”。里面是空芯,制造和镶嵌非常精密,外人就不可能察觉,也就不会被绑匪拆掉。

    罗马城郊外的酒馆地窖里,两人那时躲在里面偷情。章总抓起爱人的一只脚大力抚摸,啃到脚踝上精致的凸起裴逸叫了一声,“别咬那里”,所以一不小心知道了这桩机密。

    被逼事到临头,不得不说出来,他太担心了。

    “密码呢?”他们停下车,在避风的沙窝里,周彬不断调试电子设备,“信号的解锁密码您知道吗?”

    指挥官哑火了,转脸看聂侦查员。

    聂妍一摊手:“我不知道啊,他不可能告诉我。”

    周彬看来也熟悉裴组长的情况,暗地里一定都调阅过资料,顺手就输入了生日、纪念日几种排列组合:“都不对啊。”

    “20140925……”章绍池痛楚地捏住眉心。

    他就是猜的,猜他很爱很爱的人会怎样做,猜彼此之间最微妙的心思。这串数字是他的保险柜密码,不是只有他一个人烂熟于心吧?小裴记得吗,你还记得吗?或者时隔若干年,已经被你抛在脑后了?……

    周彬一脸疑惑不知情,但很机智地输入了数字。

    电子仪器在红日的一缕余辉下,追踪到一处极其微弱的信号,距离他们并不远。

    “信号太弱了,可能是被厚重的建筑物结构阻挡,往西,往回走,十五公里左右的地方……我们往那边搜索看看。”周彬说。

    “我们两车横排,千万不要有遗漏,往西面方向搜索!……快!” 章总豁然起身,提着枪,指挥他的队员上车。

    ……

    冷枭把桌上吃剩的垃圾扫清,在这间废弃的水泥房子里转了几圈,收拾起需要携带的物品,再清除掉废物垃圾和生活痕迹。

    逃亡路上还不忘了清洁和环保。

    冷组长的所有家私,也就还能装满一个大号旅行背包。原来那个鸟嘴面具以及黑袍子,在被捕时候已经惨遭收缴,没了。然而裴逸瞅见这人的背包里,又准备了另一套面具和黑斗篷。

    “又进了新款?”裴逸问,“你已经露相了,为什么一定还要遮住脸?”

    “我乐意。”冷枭收拾东西不抬头。

    “你长得又不丑,其实比你哥好看多了。”裴逸打量品评,“你们轮廓相似,但他面相太凶了。”

    “……你能不能闭嘴?”冷枭蹙眉,烦躁。

    这人看起来像个心情恶劣的孤独症患者,明明可以更像人样儿,却永远活得像孤魂野鬼,骨子里自卑——为什么呢?

    冷枭要走,回头漠然瞟一眼俘虏:“过不久你的人就会找到这里,你等人来救吧!”

    冷枭就是嘴硬心软,想找借口放裴组长一命了,自己继续逃亡的人生。

    “你等等!”裴逸大声道,“地下工厂的隐蔽位置、建筑结构、武力配备还有人质清单……你先告诉我你再走。”

    裴组长您要求太多了吧?冷枭瞪了一眼:“有本事自己找去,跟我无关。”

    裴逸:“那你跟我一起等,等周彬过来你向他汇报。”

    冷枭被那个名字再次刺到敏感的神经:“我干什么要等他?我就没想见他,你这么惦记你自己等

    吧。”

    “那你把那只玩具熊留下?”裴逸一挑眉,“那是我从夹娃娃机里面,费好大劲夹出来的,小周给我的,你凭什么带走啊?”

    “你……”冷枭烦得瞪着裴逸,改主意想要杀人灭口了。

    性情孤僻的人架不住伶牙俐齿。裴组长的言语总是富有诱导性和攻击性,真难弄啊,让绑匪很想把他封嘴。

    没有什么人在这世上,是真正无牵无挂。凌乱破碎的目光重新揉在一起,也可以是一片温存的软水;外表顽固的铁石心肠,里面也包着脆弱的血肉。

    裴逸其实明白,他很难留住眼前的人。这条黑路就无法洗白,今生很难再回头是岸。何况冷枭确实下手戕害了无辜的女孩尼娜·贝索托,还一枪打掉了中东王子的半条命。感染重症的扎耶德王子病危还在抢救中,性命恐怕都难保了。

    冷枭纵使跑到天涯海角,都难逃最终的极刑判决。

    这样的人,怎么会回头乞降呢?

    “你等等,我……我还有话要说。”裴逸几次欲言又止,就是一时冲动了,“冷组长,我已经看过你的全部资料,你入职以来的全部体检档案,卷宗非常详细,关于你的健康状况……”

    闷热的空气中这些话犹如一粒尖利的燃烧的子弹,击中了对手的太阳穴。或者已经不再是“对手”,裴逸对眼前人怀有同理心,心情无比复杂。

    冷枭惊恐地看着他,提枪的肩膀突然一塌,你想说什么,你知道了什么。

    每一名探员的绝密档案,安安静静地埋在系统文件夹里,由一重一重密码把关,不会被外人开启。

    “你的体检档案,终于让我猜测到你的初始作案动机,以及你为何这些年孤僻自处、如此胆怯于向喜欢的人表露哪怕一丝些微的好感的原因。你甚至不愿和他见面,组员下属却专门挑选跟周少爷长得最像的人,为什么?……因为你身体有‘残’。” 裴逸轻声说出他也认为相当残酷的事实,说出口的刹那他突然后悔了,但收不住了。

    “是身体上的缺憾让你自幼就卑微地躲在人后,你深深陷进一种自卑和自暴自弃情绪。暴力乖张只是逃避情感表达的发泄口,你是在掩饰骨子里的自惭形秽,你在质疑自己配不上喜欢的人……”

    “你够了!” 冷枭快要把下唇咬破,忍无可忍,一拳抡在墙上,掌骨绽裂出血。

    这人一步一步往后退去,像荒漠上一只惊慌失措的兔子被狡猾的狐狸追得没处逃了,还能往哪里逃避?……冷枭黯然垂下头,后悔这次泄愤式的绑架,转身就走,很想原地消失。

    许多资料是在过去两天里,a组那位神秘不见首尾的“编外组员”传给裴逸的,让裴逸在短时间内挖到重要线索,才能在攻坚战中一针见血。

    “这样的事实最终让我回想起,那波利案发时的一条细节。我们一直认定你袭击贝索托小姐是报复她的特工男友,但那只是幕后策划者对你的委托。你受人指使收钱办事,并非出自本愿,你原本没想害她。我们查实你的行踪,发现你连续跟踪朱利亚诺和贝索托小姐两个月,拖拉迁延,迟迟都没有动手,却在那一晚突然袭击了女孩……为什么?”

    “我哪天动手跟你有关系吗!”冷枭很凶地吼。遮住面颊的长发发根洇出汗,面色发白然后又涨红。

    “跟我当然无关,但和受害者有关。”裴逸嘴唇也微抖,“因为贝索托小姐当晚出演了剧目《假面情人》!徒有美貌却不能人道的弟弟一次又一次替哥哥引诱上门求/欢的贵妇,弟弟就只能躲在强壮的哥哥身后偷窥艳/情而顾影自怜。男性的缺陷让他极度自卑和扭曲,而这恰恰就是你少年时代真实的心情和境遇。贝索托小姐以放/荡贵妇的角色名声鹊起,而你万分痛恨那样的人和事,就如同你自惭形秽不敢追求喜欢的对象……歌剧情节太真实了,一定刺激到了你这位观众,让你感到羞/辱无所遁形,所以你最后袭击了她。

    “可怜的女孩,她只是在演戏,而躲在假面背后的你,已经入戏太深了。以‘mask’为身份代号,因为面具就是你的脸。”

    裴逸终于说完他要讲述的奇情故事,吁出一口气:“我知道了你不愿让外人知道的事,你现在终于有足够理由杀我灭口,但在你开枪之前,请兑现我们的交易。冷组长,我相信你的职业素养和信誉。你出情报,我出命,我们公平交换。”

    “……”

    冷枭提枪的手发抖,盯着此时一脸镇静从容的裴逸,难以置信。

    这人眼眶猩红低嗥了一声破门而出,如同重伤的野兽,一头冲向闷热的旷野……

    面具被彻底撕碎的一刻,整张脸仿佛都裂成碎片。外面传来一阵子弹轰击铁皮、击碎木料的爆响,很久,很久,回荡着呜咽哀鸣似的回声……

    人生就是一出剧目,一旦开场,很难预料剧终谢幕的结局。

    妖娆的面具背后,隐藏着一个悲苦扭曲的灵魂。舞台熊熊燃烧的火焰上空,吟唱着最哀伤的咏叹调。

    本是一母同胞的血亲兄弟,最终走上不同的命运轨迹。一个嚣张为匪,另一个拼命试图寻回正道。然而,英俊面孔之下掩盖着身体的残破和生理隐疾。这些秘密,从泄漏的医疗档案里曝光了。

    冷鹄明明是作恶多端的匪,而冷枭明明走上正道,却因为前人的死而再次陷入歧途。

    真相有点残忍,在冷枭的精神投影里,他的哥哥就是他那一部分残缺的阳刚之气,他的另一侧面。为兄复仇的人,这些年都活在兄长的阴影下。哥哥被杀死了,这个饱受困扰的病人,就好像再次被肉/体阉/割,精神受创……

    所以,是周彬还是谁,不重要了。那就是精神世界里一个充满善意的圣母的幻影,永远不会碰触。

    裴逸作为一名有点强迫症的猫科猎手,假若不能掘地三尺挖出全部真相,他不会善罢甘休的。毕竟年轻气盛,他最终一定会忍不住都说出来。

    至此,在他的心里,罗马“焰火行动”以及开罗“羚羊行动”,一连串案件合并,才算是初步告破。他们只差再撕开最后一块幕布了。

    ……

    荒原上,闷热空气中的一棵枯树,枝杈纹丝不动。

    水汽折射,让人的视线经常迟钝模糊,就有所不察。缺水干涸的灌木丛后面,几个灰头土脸的身影匍匐前进。伏兵用迷彩装以及土色长袍拼命地稀释存在感,越来越近了。

    章绍池终于可以扯掉橘红色的女式头巾,露出削成很短的发型,以及泛着青皮色的头皮。发根里全是汗水,黏着黄土砂砾。

    眼神焦急,手中有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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