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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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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巨大的关门声让倪真真很是愣了一会儿。

    餐桌上的包子还没来得及动,面前的两碗粥仍旧冒着热气,一切都是十分平常的样子,仿佛许天洲只是因为忘了把煮好的鸡蛋拿过来,所以暂时离开了一下。

    这个想法很快被现实戳破,倪真真没办法继续骗自己,许天洲这一去再没有回来。

    她又惹他生气了。

    但也不算太难过,一种从未有过的放松蔓延到全身,倪真真扬起唇角,露出一个虚弱无力的笑。

    这不就是她想要的结果吗?虽然她的心确实有那么一点无法忽视的痛。

    倪真真呆呆地坐在餐桌前,如果不是有鸟叫声传来,真好像时间静止了一样。

    突然间,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响了一下,倪真真拿过来一看,是许天洲发来的信息。

    小仙男:我有事出去一下,晚点儿回来。

    小仙男:吃完不用管,我回来洗碗。

    小仙男:对不起,忘了给你吹头发。

    小仙男:吹风机还在原来的地方,自己吹一下,别偷懒。

    倪真真不喜欢吹头发,每次看到她湿着头发,许天洲都会说上两句,后来干脆什么都不说,直接上手给她吹干。

    倪真真抗议过几次,但统统无效,慢慢的也成了一种享受。

    这就是许天洲的处世哲学,做的永远比说的多,他不屑于将时间浪费在摆事实讲道理上,而是习惯于用既定的结果让你信服。

    然而今天的许天洲一反常态,他像个话痨,接连不断地给倪真真发消息。

    一条接一条,都是一些嘱咐的话,生生把手机震动成了来电时的效果。

    倪真真没有再看后面的消息,是逃避,是胆怯,也是因为视线里已经容不下其他东西。数不清的滔天巨浪在眼底聚集,倪真真捂着脸,再一次痛哭失声。

    许天洲等了很久也没有等到倪真真的回复,哪怕只是一个字,一个表情,可是什么都没有。

    许天洲苦笑,把手机扔到一边,不再去看。

    他实在不该心存幻想,昨晚的事情已经足够让他后悔,早知如此还不如一开始就下定决心,反正也不会比现在更差了。

    灿烂的阳光并不能照到每一个阴暗的角落,一个念头在许天洲心里疯狂生长——如果不能天长地久,那就让倪真真来恨他。

    许天洲开车去了许母那里,他特意带了汉堡和薯条,不是新开的那家网红店,而是随处可见的那一家。

    很普通的东西,对他来说却是一份特殊的回忆。

    那是小学六年级,他到省城参加奥数比赛,母亲说家里穷,这次为了让他参加比赛已经花了不少钱,所以只买了一份单人餐,“你吃吧,我不饿,早上的馒头吃多了。”

    许天洲一直记着这件事,他还记得把这件事讲给倪真真听时,她又心疼又感动,继而掉下眼泪的样子,“你妈妈很爱你。”

    许天洲也是这么想的。

    所以每当他有所怀疑的时候都会用倪真真的话来支撑自己。

    然而许母看到他带来的东西却是一脸嫌弃,“买这个干什么?垃圾食品,也不知道有什么好吃的。”

    “确实没什么好吃的。”许天洲顺从地说,“我就是想起来第一次吃的时候,你说家里没有钱,只能买一个汉堡,现在好了,想吃多少有多少。”

    “哈哈哈……”许母笑得花枝乱颤,“你还真信?哪儿有那么困难,还不是怕你学坏,要不说你容易被别人骗。”

    这个“别人”指的是谁,不言而喻。

    许天洲的额头像是被针扎似的痛了一下,他顺手拿了一袋番茄酱,试图转移注意力。

    许母问:“对了,你找律师干什么?”

    许天洲挤番茄酱的手顿了顿,虽然原本不是为了这件事,但现在已经别无选择,“为了离婚。”

    许母看向他,惊喜中透着不可置信,“真的?”

    许天洲表情平淡,甚至还拿了一根薯条不紧不慢地吃着,“是。”

    “为什么?”许母问。他怎么突然想通了?

    许天洲说:“她家里欠了很多钱。”

    许母好像并不意外,“怎么,没从你这里拿到钱,演不下去了?”

    “她说不想连累我。”

    “什么?”许母挑眉,表情十分夸张,仿佛在下一秒就要笑出来,“这你也信?苦肉计罢了,也就你这个傻子会上当。”

    在进门前努力建立起的一点温情荡然无存,许天洲忽然明白曾经的自己是多么让人讨厌。就像母亲永远不能体会到他的痛苦,他也不能理解倪真真的所作所为,所以他们并不合适,确切地说,他配不上她。

    许天洲努力挤出一点笑,说:“您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做。”

    金租公司与信达集团的合作进入实质性谈判阶段,前几天,李享带人去那边听取了信达聘用的律师事务所给出的意见,今天又邀请信达的人到这边来商讨一些交易细节。顺利的话,再过不久就可以正式签订融资租赁合同。

    一路上,倪真真都在想着即将开始的会议谈判,她急匆匆地赶到公司,迎面碰上张望。

    张望是特意来找她的,他远远看到她就和她打招呼,脸上带着无比谄媚地笑,“看在同学一场的份儿上,你就帮帮忙吧。”

    又是这件事!

    倪真真一脸无奈,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解释。

    昨天下班时,张望已经找过她一次,也是在这个地方,张望拦着她,语气中既有责备又有懊恼,“你怎么不说你认识苏汶锦?”

    “苏总?”倪真真不清楚他说的“认识”是指什么,实话实说道,“我们公司和信达有合作,所以见过几次,这算认识吗?”

    “只是这样?”张望将信将疑,“那他为什么要停了在我们这儿的采购?还说什么想要恢复的话除非让你点头。”

    “什么?”倪真真惊讶道,“你听错了吧。”

    张望也觉得一定是自己听错了,堂堂信达集团总裁,怎么会听命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喽啰。

    可这就是事实,而且是他在碰了无数次壁后,费了好大的劲儿才从真正的知情人那里打听出的消息。

    那边的人很确定地说,除非倪真真点头,不然这件事没得商量。

    张望听后冷汗湿了一身,还好他足够机敏,坚持找人打听,不然就凭他自己,想破头也不会想到问题的关键在倪真真身上。

    虽然张望不太相信倪真真有这个本事,但在生死存亡的关口,他也管不了那么多,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之前是我不好,是我嘴贱,是我乱说话,你要是介意骂回来就好了,何必多此一举。不对不对,您没有多此一举,我活该,都是我的错,您大人有大量,别和我一般见识……”张望不断向倪真真求饶,恨不得当场给她跪下,他一边说一边扇自己嘴巴,“求求你了,快帮我和苏总说一说。”

    “……”倪真真哭笑不得。她向张望解释了无数遍,她和苏汶锦连点头之交都算不上,她倒是认识苏汶锦,苏汶锦却不一定记得她,可张望就是不信。

    “哦,我懂了!”张望恍然大悟,接着讨好道,“你不是要用钱吗?凭咱们这个关系,想还就还,不想还……”张望强忍心痛,“不想还就不还了。你需要多少?十万?二十万?三十万?”见倪真真还在摇头,张望咬了咬牙,几乎要哭出来,“五十万,不能再多了。”

    “我是说不要。”倪真真无奈道。他现在这个样子,倪真真哪里还敢找他借钱,弄不好再被扣上违法犯罪的帽子。

    谁知道昨天好不容易把人打发走了,今天又被张望找上了。

    “你帮我和苏总说一说,求你了。”

    倪真真被缠得没办法,只好答应张望帮忙打听一下。

    “我倒是有苏总助理的联系方式,我问一问。”她并没有向张望打包票,因为她根本没想过这件事会和自己有关。

    出乎意料,苏汶锦的助理说确实有这么一回事,“是苏总吩咐的。”

    “什么?”

    “苏总说,只要你原谅他,就可以恢复采购。”

    “……”

    等在一边的人一个劲地在给倪真真使眼色,她因为太过震惊而犹豫了一瞬,接着在张望的乞求中像是初次掌握咒语的魔法师,一字一顿:“我原谅他。”

    电话里传来一声笑,那边的人爽快道:“好的,我会和苏总说。”

    这真是太蹊跷了,倪真真刚想再问两句,助理已经挂了电话。

    倪真真看了看手机,又看了看张望,眼光懵懂又茫然,“好像,没问题了。”

    张望长出一口气,不断向她道谢。

    倪真真受之有愧,十分尴尬地说了句“不用”,赶着上班去了。

    倪真真走后,张望反复想着这件事,渐渐咂摸出一点意味。

    原来知情人说的没错,问题的关键真的在倪真真身上,可是这样的话,难道……

    张望不怀好意地笑了两声,情不自禁地想到了另一个人,也不知道许天洲知不知道这件事。

    他一边想着,一边转过身,就在这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他正在想的那个人居然出现在面前。

    张望连忙叫了一声:“许天洲?”

    这不是巧了吗?

    张望在上学的时候就喜欢拿许天洲开玩笑,有一次排练话剧,他推荐许天洲演仆人,说这叫“本色出演”,逗得同学们哈哈大笑。

    他本就憋了一肚子火,正发愁没地方发泄,许天洲竟然自己撞上来了,他当然不能放过这个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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