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娇梨
误会大了，真的！
莫梨接通告的时候经纪人出差，电话也打不通，本以为拍完知会一声就好了。
结果手机在追逐过程中被摔成了雪花屏。
要是让经纪人扣他一个私自接通告的罪，违约金都不够赔的。
没有保安和经纪人帮着探路，莫梨转了两个弯就被堵住了。
这群人脸上要不全是汗，要不全是泪，总之吓人的很。
这些人都是附近学校的学生，自发组成了一个小团体，平均年龄还未成年，莫梨除了跑也没有别的方法。
他停下，摆摆手示意自己不跑了。
“诸位……”
“咱们能不能别来探班！”
小团体哪肯罢手，团长第一个站出来打抱不平。
“阿梨，你这两天受苦了，你太坚强了，妈妈心疼。”
这个女孩看着还在上大学的年纪，当自己妈，莫梨总觉得被占了便宜。
“老公，你太惨了……”其他粉丝也跟着哭。
好吧，还是老公这个词更像被占便宜。
关键的关键是，莫梨根本不知道自己惨在哪里。
“宝贝，你说你为什么要进娱乐圈，你这么好，他们还造谣，你告他们啊！”
“是啊，梨子那些评论你不要看，我们会保护你的！”
莫梨眼皮一跳，想看评论也要有手机才行啊。
“哥哥，你条件这么好，帽子是m家经典款，衣服不是限定款就是联名款，你却坚持了这么多年酒吧驻唱。”
“我们都知道你是因为热爱的！”
“是啊，我们一直支持你。”
莫梨心虚摸了摸衣服，这些都是老爹零花钱买的，毕竟他老爹现在还以为自家儿子在创业呢。
要是被知道创业指的是出道，指不定断左腿还是右腿。
“哥哥，其实你家里很有钱，但是父母不同意你追梦，所以你才离家出逃的对吗？”
“呜呜呜哥哥好可怜……”
“我的宝藏男孩为什么要火……”
莫梨一拍额头，这些小姑娘的想象力真丰富。
不过，还真被猜对了。
可按照这个势头发展，一会得给他在家写书法的老爷子编个英年早逝的结局。
莫梨捡起在镜头前的偶像包袱，一开口声音有点喑哑。
这种在黑粉看来是装x，在粉丝看是他们哥哥有苦难言的形象，又引起一丝躁动。
“我明白大家对我的爱，也看到了大家的支持，但是我希望我们能在合适的地方见面，你们更欣赏我戏中的角色，而不是在现实中堵着我，给其他人带来麻烦，我想给大家带来一个闪耀的我。
你们说的对，今天来之不易，所以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放弃的，也请大家放心。”
说完还给粉丝们鞠了一躬，虽说是平常的套话，但由莫梨说出真诚至极，很有信服力。
理所当然又收获了一波好感。
“呜呜呜，哥哥我们会一直陪着你的！”
“哥哥你能给我签个名吗？”
莫梨昏昏沉沉的给最后一个粉丝签完名，手臂都麻了，差点写成真名江黎。
眼看人群散的差不错了，莫梨甩了甩肿胀的右手，准备收工。
一个长的小巧玲珑的小姑娘似乎还有疑虑，她头上还带着梨子的发卡，她小心翼翼凑过来问江黎是不是真的有事。
“没事啊。”
莫梨轻声回了一句，小姑娘心疼的眼泪都要出来了。
我哥哥就是故作坚强，不让粉丝心疼！
“那，那为什么剧组开会都不叫你啊？”
小姑娘鼓起勇气，“我们买到的消息说，今天剧组在x火锅店开会，为什么不带你啊，你不是男一号吗？”
开会？男一号？自己怎么完全不知道！
怪不得今天眼皮一直在跳！
请问违两条约，用赔几份钱？
在线等，挺急的！
急归急，莫梨还是没表现在脸上，他清了清嗓子，故作深沉道，“啊，这个，我在拍杂志没有档期，请假了。”
莫梨一副我早就知道了的样子。
心下也紧张的不行，这群大粉介于正常粉丝和私生之间，经常打探明星个人行程，绝对不能露馅。
希望他们还能听点话，要是惹得他们不快，保不齐给同组演员带来多大麻烦！
莫梨想着赶紧联系经纪人，半推半就的哄着女孩离开。
女孩抓着莫梨袖口，末了还给他打气。
“哥哥，你要一直闪耀下去！”
莫梨含泪点头。
自己不被导演和经纪人吃了，才能继续闪耀！
鹅卵石铺就的小路很久没有修缮了，碎沙飞扬的到处都是，灌木紧紧簇拥在一块，江黎摘了摘挂在袖口的荆棘。
他正面对着的是一家破破烂烂的小商铺，货架空空如也，眼看是快倒闭的样子。
商铺的女主人靠在老藤椅上，眼皮也懒得抬。
“关店了，不卖东西。”
“我不是来买东西的。”
卷发棒满头的阿姨手中团扇更不耐烦的扇了扇。
“不买东西来干什么，你……”
“姐姐，借个电话用用呗！”
江黎露出经过特训的笑容，虎牙尖尖的，眼睛亮亮的。
江黎没打通经纪人的电话，抱着不大靠谱的心态打通了林久的电话。
林久带给他两个信息。
第一，他旷掉的剧组开会，林娇也在，他把林娇错过了。
第二，股东的酒会提前了，就在下周，和档期不撞，林娇也去，希望他别再错过了。
那个小姑娘啊……
江黎眯着眼睛，门口慵懒的猫也打了个哈欠，聚福餐馆的牛肉面仍然火爆，门外支着小凳子也要排着队品尝。
北城，江黎也不陌生。
十四岁的夏令营，江黎来过一次北城，它有很多碧色的湖。
那年林娇也在。
北城当年比现在发展的更差，只有市中心的一个机场。
江黎被琐事耽误，去的时候，已经买不到头等舱的位置了。
林娇看着手中头等舱机票，一边嘲笑他，一边耀武扬威的登机。
那天的也很热，江黎被太阳晒得脸上横陈着几道红斑。
他什么也没说，抿唇把不适感咽在肚子里。
可是当他一觉醒来，旁边多了个毛茸茸的脑袋。
旁边油腻的烟味，变成清甜的少女的体香。
林娇说，我本来想给你升舱的，谁知道号码报错了，给你旁边的人升了舱，我就过来了。
所以，你得补偿我，让我靠着你。
这句说辞让林娇枕了三个小时江黎的肩膀。
怎么形容呢？
大概是，甘之如饴。
……
林娇一上飞机昏昏沉沉睡到目的地。
酒会意外提前，剧组哥哥投资，给林娇一百个理由，林娇也是必须回家参加宴会了。
林归南生怕女儿反悔似的，一下飞机就请了最好的化妆师把林娇给扣下了。
宴会地点在仙京的郊区，那是是按照古欧式建筑复制还原的古堡。
在越过层层树叶的遮挡后，城堡的模样豁然开朗，那上面不着一缕金线，最高处屋顶却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被典雅高贵所包围。
林娇一进入梳妆室，瓶瓶罐罐的化妆品和各式各样的礼服模型早已摆好。
化妆师linda迎上来，目光在林娇身上流转。
“天哪，你看看你这皮肤，吹弹可破，就是有点缺水，也不知道敷个面膜！”
明明是极好的五官，化妆师最受不了暴殄天物了。
“平时都怎么化妆啊？”
linda扶着林娇落座，看到美人忍不住多说两句。
“也不怎么化，淡妆吧。”
林娇为了职场礼仪才不素颜朝天，她爱干净，觉得粉底液涂在脸上也是一种“脏”。
最近北城风沙大，没怎么注意补水。
“亲爱的，你相不相信我的眼光，你这个上中下庭比例，绝对适合我新研究出来的化法！”
林娇审视着镜中的自己，奶油肌肤让她在暗沉的灯光下细腻柔和，眼尾上挑，卧蚕饱满，不用上妆也是清纯校花脸。
“按你的想法来吧！”
林娇闭目，眉眼间略有疲态。随linda去了。
眼波流转，腕若皓月，不过如此。
优越的肩线撑起米黄单肩飞袖裙。
大地色眼影盘被运用到极致，眼中提亮，燕尾上挑，多了些魅惑的清纯感。
这才是真正的纯欲美人吧！
linda围着林娇左看右看，赞叹道，“今天你一定是最美的崽！”
林娇掩唇轻笑，薄雾似的妆面露出些少女的娇羞。
她被引着走向二楼，俯瞰大厅的形形色色。
林归南是主办人，自然不打算让闺女早早的去等着。
林父早年做生意坦荡真诚，儿子更是青出于蓝，女儿与世无争跑到小城市做编辑但绝不允许任何轻慢，他势必要在酒会上告诉各位，林娇从来没有被排挤出所谓的名流圈。
侍从鱼贯而入，自两侧楼梯始，奉上动物面具。
众人左右打量了一下，明白这是舞会的小趣味。
林娇挥手，侍从拿出一副狐狸面具。
“林小姐，您可以不戴这面具……”
林娇勾唇，拒绝了。
“给我，我有打算。”
她一早就注意到下面唯一没有戴面具的那位，即便岁月流转，那分明的棱角，林娇还是有一种归属和宿命的寄托感。
好久不见，江黎。
……
酒会的环境已经足够暧昧，舞池中央交错的男男女女伴着音乐或急或缓。
江黎站在原地，遭到了无数明示暗示，还有小姐大胆的邀请他跳女步。
他没有尴尬，也不会让他人尴尬，一律礼貌疏离的回绝了。
他没有戴面具，因为他在等着属于自己的公主。
肖邦的幻想曲被演奏的刹那，林娇缓缓走近众人的视线。
她一身高定，米黄色的礼服在灯光不均匀的映射下，裙摆呈现出深灰。
从天鹅颈到直角肩，一只美丽的白天鹅误入人间。
她没有戴任何多余的配饰，因为礼服已经足够奢华。
江黎穿着最普通的黑色西装，但胸口的领带上印着奢华的暗纹，昭示着主人的考究。
他等待她，她奔向他。
旁边几个被拒绝的名媛等着看林娇的笑话。
“江少谁都没理，恐怕是被家里逼着来参加舞会的。”
“就是，那个就是从来不参加名媛会的林娇吧，土包子，她也配？”
那些嘈杂的，无用的废话，林娇从小听到大，早早就过滤掉了。
而下一秒，那些看热闹的人被惊的目瞪口呆。
“林小姐，我可以邀请你跳一支舞吗？”
江黎弯下腰，行的是王子的礼仪。
“什么……他居然，邀请林娇。”
林娇只知道声音的来源，看不清面具下的脸，她一侧身，那双摄人心魄的眼眸就足以震惊到对方说不出话。
可惜林娇吝啬的只给了她一个眼神，便把目光再次锁定在江黎的身上。
她俯下身，给他隆重的回礼。
“荣幸之至。”
人群不自觉为两人让步，他们相拥，彼此交换呼吸。
他们的舞步轻快又默契，所到之处都不禁想要为之驻足观看。
六年了。
林娇与江黎时隔六年再次十指交握。
音乐的副歌把舞会带入疯狂的时刻，借着酒劲，脚步也越来越轻快。
镁光灯灭了，剩下的是暧昧的橘色灯。
“供电系统的问题吗？”
林娇听到人群中的质疑。
到底是有意为之，还是真的意外，林娇都不想深究。
她被江黎拥抱着，退到舞台的一角。
也不知道是谁先乱了心房，一个不小心，林娇踩在江黎脚上。
“小心。”
江黎开口。
他的声线更成熟了，低沉、嘶哑。熟悉又不是熟悉的江黎。
在悠扬的音乐中，声音也飘散的很快，林娇被抱住，听到的是他有力的心跳。
“你紧张了？”
林娇穿着细高跟，额头刚好到江黎的唇。
她声音很轻，像情人的呓语。
曾几何时，江黎还没有自己高的时候，自己还能捏捏他的脸。
林娇稍微想一想嘴角就不自觉的上扬。
“我没有。”
江黎鬓角处还有没漂干净的浅棕色的头发。
林娇没忍住诱惑，真的去捏江黎的脸。
自己真的醉了。
“你这几年，都干什么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感受不到声带的振动，这句话更像问她自己。
这几年，都做了什么？
微妙的气息，在两人周身蔓延。
林娇自嘲一笑，松开捏脸的手。
对方应该不会答复了。
江黎阻止了她，他抚摸过林娇的小臂，最后落在指尖。
“学习，打工，还有……”
“想到了很多我们以前的事情。”
笨蛋。
林娇轻笑，他说话还是这样拐弯抹角。
“你还是老样子，不够勇敢。”
她贴着江黎有力的心跳，仰起头用手指轻抚着江黎的喉结。
“你还是这么懦弱。”
江黎喉结滚动，再有一时一刻，他都要丢盔卸甲。
林娇永远是对的，六年后的自己连告诉她莫梨是谁都不敢。
不过这一次，给我一个机会，让我主动奔向你好了，林娇。
江黎夺回主动权，把那只作乱的手重新握在手里。
舞步继续，指尖在每一次交换方向的时候，痒痒的，直到心里。
额头，被轻吻了一下。
等回过神来，曲子已经结束了。
但江黎的余温还在。
每个人都在笑，林娇醉眼迷离，她想走下台撕破那些虚假的笑脸，明明都没有在认真听。
只有江黎灼热的目光在告诉自己。
“别动，我在。”
林娇自知浑身带刺，可是玫瑰在温室的娇养下，连刺都软的一塌糊涂。
这一次，别再错过了，让我们都能奔向彼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