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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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旷息愣愣地看着这一切。moweiwenxuan
“迟到的被兑现的承诺不能挽回什么东西，我虽然无法对你感同身受，但是我知道这个，曹正曦和局长都没有资格得到你的原谅，这也是很显然的事情。”塞西莉亚有些无措地先看了一眼提灯，然后学着记忆中母亲的样子改成单手提着，“但是格尔薇妮的方法只是在掀起另一场灾难，她的行为，让很多异能者彻底失去了为自己发生的机会……她到底是在拯救，还是在让我们到最后彻底不被接纳，只能选择她？”
“你在劝说我吗？没用的，这个世界对我来说毫无价值，灾难？哈哈，说实话的，我甚至希望更多人和我一样痛苦，不是所有人都能像你一样接受悲伤，你阻止格尔薇妮，我阻止曹正曦，仅此而已。”
塞西莉亚沉默了，是啊，很浅显的道理，不同立场，被不同的拯救，她们之间根本就没有谁能说服谁。塞西莉亚闭了闭眼：“那就说最简单的吧，成王败寇，你输了。”
没有任何可比性了，甚至连挣扎都没有必要，塞西莉亚现在能够轻易地看到她们之间的实力悬殊和命运指向的结局——虽然阿维瓦说那只是一条支流。
“是的，我输了。”说出这话的时候叶旷息居然是笑着的，“我对我做的任何事都感到满意，太好了，我这一生啊……”
叶旷息的眼中映出那盏提灯中明灭的烛火。
最后一声浅笑和叹息，还有一句：“爱恨随心，无怨无悔。”
这个由纯粹的黑暗构筑成的世界瞬间破碎，像一个巨大的泡泡，在碎掉的一瞬间居然也倒映出了几分光亮。
叶旷息在死前将亚空间出口转移到了无人的小巷，塞西莉亚在原地站了很久，期间只愣愣地看着手中的提灯，最后摸出手机打通了局长的电话。
“塞西莉亚？”
“曹正曦没什么事，你可以放下心来。”
“……”
“你说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她兜底，你无怨无悔也理所应当。”塞西莉亚迈开了步子，走出了无光的巷道，又一次回归了繁华的，被各种人造灯光打造的不似黑夜的城市，“但是你没有自己承担所有的代价，也没有妥善的处理好所有的后患，你还否认了曹正曦做出改变的可能性。”
电话那头还是沉默。
塞西莉亚其实不太明白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她觉得平静，又觉得在压抑着什么，大概是悲伤，大概是痛苦：“我只是个旁观者，我甚至没有参与过你们那些所谓的过去，但是，曹正曦会走向没有你羽翼的未来，她会兑现被迫遗忘的承诺——现在，是她在为你的错误买单了。”
电话那头终于传来了些声响，但是塞西莉亚并不想听任何已经迟到和没有效力的回答，这通电话被挂断了，耳畔一下安静下来。
塞西莉亚明白曹正曦的目的了，她确实不会再去复活那个已死之人，不管是因为在乎现在的大家还是本来就做不到，曹正曦不会再试了。这一次，她要尝试着夺回那些原本就属于人类的未来。
泡影死了的消息很快传回了格尔薇妮那边，鹤田百合子原本正躺在破旧的沙发上打着游戏，听到这个消息时手一顿，下一秒一个“game over”的红色图标就弹了出来，几近刺眼。
曹正曦失踪让她们彻底失去了目标，异端局那边也彻底失去了顾忌，虽然有不少来自世界各地的异能者，因为各种不公的待遇而投奔了她们，但是在这个国家，她们依旧举步维艰。异端局不会是主动进攻的那一方，但是也绝不会让她们破坏些什么。
民众从最开始的不安到后面的习以为常和无畏——他们知道自己是被保护着的，所以一开始那点对于未知新事物的恐惧很快就烟消云散。最该死的是，居然有普通人开始尝试着和异能者正面交锋——异端局为什么会做这么多作茧自缚的武器，只针对异能者的武器！
如果不是因为需要曹正曦的力量，格尔薇妮是绝对不会以这个国家作为计划的第一站的。
而提议借用曹正曦力量的鹤田百合子，无疑是要承接格尔薇妮一再受挫的怒火的。拜托，鹤田百合子知道自己是个疯子，但她不是什么受虐狂，没兴趣被格尔薇妮暴揍一顿顺带掐个脖子。所以她啧了一声将手中的平板塞进了沙发缝隙里，对上来汇报的人下了一道指令：
“我不希望这个消息传进格尔薇妮的耳朵里，你明白吗？”
看着下面那个看不清脸的无名小卒连滚带爬地消失在视野里，鹤田百合子耸耸肩，催眠最好用的点莫过于此。格尔薇妮到底还是不太聪明了些，居然让这样的自己当了二把手，如此一来，一些风声传不到格尔薇妮耳朵里也是她自找苦吃。
他们的据点选得很特殊，和异端局的布局都一些微妙的相似，因为鹤田百合子记得，曹正曦当年做交易的时候是考虑了一些什么玄学因素的。所以最好尽量复现当初的场景，然后就干脆定了这栋鹤田百合子和格尔薇妮初遇的烂尾楼——因为曹正曦也在这里做过一次交易。
曹正曦曹正曦，所有的关键都是曹正曦，她却根本了无音讯查无此人，她到底是什么态度？按照泡影所说，她应该还是希望得到自己遗失的记忆而且和异端局是闹掰了的……但现在看来好像根本不是这样，她的失踪彻底打破了局面，让一切开始向异端局倾斜了。
“你在干什么？”
格尔薇妮的声音突然响起，吓得鹤田百合子打了个激灵，正对上格尔薇妮那带了些疑惑和探究的眼神。鹤田百合子知道这个女人的直觉有多可怕，只能在第一时间用上了自己的异能缓和那一点对她不自然表现的猜忌，然后佯装镇定地回答道：“我在想有什么办法能够逼曹正曦自己出现就好了。”
格尔薇妮显然不想听见这个话题，脸色一下沉了下去，但也同样陷入了思索：“泡影不是在看护她的外婆吗？让她做些手脚……曹正曦很在乎她的家人，但这一步显然对让她走向我们没有帮助。”
鹤田百合子松了一口气，不仅是因为泡影现在已经死了，还因为自己的母亲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在异端局手里，她可不想在这种事情上两败俱伤。
格尔薇妮知道鹤田百合子大概也是不同意这个设想的，对于自己这个萍水相逢的盟友，格尔薇妮算是保持着足够的尊敬和让步，在这里的每个人都有不堪回首的过去，而彼此之间都有的伤口让他们少了很多好奇心。
知道她的软肋如今受制于人，这就够了。
“我们会想办法联系上你那边的人，想办法把你母亲接出来的。”
这句话算是安慰和承诺，鹤田百合子有些意外，最后只能扯出一个并不好看的笑容来：“要听故事吗？”
“如果你愿意说，那当然好。”格尔薇妮同样有些意外，她走向那个破旧的小沙发，拍了拍自己身侧的那个位置，表示自己愿意听。
鹤田百合子不是一个幸运的孩子，家中多子，她是长姐，酗酒失业，在妻女身上宣泄生活中的失意的父亲，用身体拼命撑起保护伞的母亲。鹤田百合子的异能觉醒在一个雨夜，是的，如她所说，雨夜就是很适合发生些什么的。
在血腥气和闪着寒光的菜刀的压迫下觉醒的异能，鹤田百合子下的第一条指令是“别杀我”。第二条是“去死吧”。
“别安慰我，我不需要，我早就从那些痛苦里走出来了，因为我已经用最完美的方法报复了这一切。”鹤田百合子笑着，笑意里是纯粹的恶意，她的报复一直延续到今日，她现如今依旧在用自己的方法“回馈”着这个世界。
她爱看关系紧密不可分割者自相残杀，世界上不会有比这更完美的戏码了，她也偏爱在雨夜出行，不打伞，任由大雨滂沱清洗着身上的一切。
当然，这样的兴趣爱好最后往往会以大病一场收尾，在昏昏沉沉里忘记一切。
可是母亲被虐待太久了，父亲将刀刃插进自己脖颈的一瞬间鹤田百合子以为是噩梦结束，对母亲来说却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她疯了，彻底变成了一个痴傻的疯子，看见鹤田百合子的时候会声嘶力竭地尖叫，偶尔清醒的时候又痛苦地抱住她哭泣。
“别接她了，我母亲不会想和我在一起毁灭世界的。”
格尔薇妮看着鹤田百合子，怪异的蓝色头发和总是张狂的笑，在某些程度上掩盖了她瘦骨嶙峋的躯壳。格尔薇妮张张嘴，有些干涩地开口：“我一出生就被我的妈妈抛弃了——她不欢迎我，我是一个因为觉醒异能而被杀死的男人给她留下的祸端。索伦教廷研究出异能是有可能遗传的，所以她……”
“这是一场疯狂的报复和赌局。”鹤田百合子开口望向烂尾楼外被高楼遮挡看不见的夜色，“我一开始是来看乐子的，格尔薇妮，但是现在，我觉得用这种方式让全世界都听见我们的声音，是很不错的选择。”
“这一局无论输赢，已经是我们这些本就身负罪孽的亡命之徒，能够做出的最好的选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