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美人
程兮凉本来还以为他们想要军中的事还要耽搁些日子，却没想到还没过两日，余期尧就从宫中带回了一个消息：边关敌军来犯，皇帝正广发请帖，召集天下武功高强之人。
余恕与程兮凉听到了这个消息后，不自觉的对视了一眼，心中有了一种“天助我也”的感慨。
余期尧并不知道这两个人心中的那些弯弯绕绕，随口提了一句后，就转到了其他话题上。两人无心继续听余期尧的闲聊，随便就找了个借口跑开了。
等到了无人的地方，他们才停下了脚步。
两人又相顾无言了片刻，也不知是谁先忍不住笑了起来，然后另一个人也跟着笑了起来。
心里是怎么掩饰也掩饰不了的喜悦。
等笑够了，余恕才说道：“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尽早去吧。”程兮凉想了想，又问道，“这要考核吗？”
“应该要吧。”余恕不太确定的说道，“刀枪骑射这些。”
程兮凉点了点头，觉得自己应该没有问题，“那我去收拾收拾。”
“我也一起。”
程兮凉的脚步一顿，狐疑的看向余恕，“你一起什么？”
“和你一起收拾行李啊。”余恕理所当然的说道。
程兮凉明白过来，“你要和我一起去宫中？”
“当然了，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
“可是你和我去了，你的父亲和你的母亲也会担心的。”
余恕认真的思考了一会儿，“没关系，那就瞒着他们偷偷走。”
程兮凉觉得自己把余恕拖下了贼船，开船还是她自己。
两人回了后院，在房间前分道扬镳，各自收拾了行李。
本以为他们这一切做得天衣无缝，无人察觉，可是当天傍晚，褚涣就来找了程兮凉。
“你是不是有什么打算？”褚涣知道程兮凉在店老板那里得到了新的线索，眼下也猜到了程兮凉应该是又有了新的进展。
程兮凉知道褚涣不会随便对别人乱说，所以也没有什么隐瞒：“对，我打算去军中。”
褚涣脸上没有什么大的变化，仿佛早就预料到了一般，只是问道：“你真的想好了？”
“当然。”程兮凉点头。
褚涣笑了一下，“傅南刚刚还让我转告你，让你参加这次比试，去给他们当大将军。”
“大将军？”程兮凉愣了一下。
“是啊，皇上设计了这场比试，就是为了挑选一位合格的大将军，然后率领众将冲锋陷阵的。”褚涣说完，见程兮凉神色不太对，便关切的问道，“怎么了？”
程兮凉收回自己脸上不太妥当的表情，“没什么。”
“那你就好好准备吧，有什么需要尽管提。”褚涣闭了一下眼睛，继续道，“尽力而为，不要逞强。”
“放心吧。”程兮凉冲褚涣笑了笑，说道。
褚涣本来还有些担心，现在却被程兮凉的这句话逗笑了，“怎么还反倒让你安慰起我来了。”
这时又有两个丫鬟从转角走了过来，两人便又换了个话题。聊了一会儿，褚涣被别人叫走，于是就道了别各自去忙了。
过了两日，程兮凉和余恕趁着余期尧和林湘还没有察觉，偷偷的溜出了丞相府。
这天的天气不是很好，天空阴沉沉的，仿佛下一秒就要下起大雨来。乌云像是一层厚厚的布，把整片天空都遮了起来。
他们才没走出一段距离，那大雨就像漏了洞的麻袋，稀里哗啦的开始往下落。豆大的雨点砸在地面上，凝聚出一个又一个的小水洼，新的雨点砸下又溅起了水花。
他们撑着作用不大的雨伞，埋头走在行人屈指可数的街道上，好不容易赶到了宫门前。
驻足在宫门的不远处，余恕和程兮凉都被这巍峨的皇宫给怔住了。余恕虽然是从小生活在京城，却也是头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站在宫门前。
两人对视了一眼，朝宫门走去。
“干什么的？”刚走近，他们就被宫门守卫给拦了下来。
余恕连忙解释了他们的来意。
守卫的目光在余恕和程兮凉的身上来回打量了两圈，眼里是毫不加掩饰的不屑，“就你们这细胳膊细腿的，能打得过谁？”
“这位小兄弟，还有这位……小姑娘，这里不是玩闹的地方，快回去吧。”旁边另一个守卫说话就显得客气了很多，温声劝着两人。
“这位大哥您就放心吧，我们有分寸的。”余恕没理前者的嘲讽，笑着对另一个人说道。
那守卫本来也就只是见两人势单力薄的，想要劝劝，见两人执意要比，便也不再说什么了。
“暗器之类的不能带进宫，要是带了先放在我这里保管。”
“我们没有。”余恕答道。
守卫便放了行，临走时那个守卫怕他们下雨天不好找路，还细心的给他们指了路。
刚刚在嘲讽两人的守卫忍不住嗤笑了一声，毫不客气的说道：“你给他们指路干什么，他们去了就能赢吗？”
“那也没必要把事情做绝吧。”
那个守卫朝两人离去的方向看了一眼，等确定了人已经走远，听不到他们的谈话后才又说道：“况且我见那位小公子衣着不凡，一定非富即贵。”
“什么非富即贵，总不能是丞相家的小公子吧。”前一个守卫冷笑。
“……”另一个守卫看了一眼他，无奈的摇了摇头，不再说话了。
这两人的谈话程兮凉两人自然没有听到，他们顺着守卫的指示找到了比武的场地，恰好就见到了两人正在临时搭建起来的擂台上比武。
雨水顺着他们的头顶滑下，衣服早在比试中淋湿，此时每一个动作都能带起一片水帘。两人都被雨水淋得有些睁不开眼，却又倔强的不肯服输。
这场比试似乎已经接近了尾声，此时一个看着就身形庞大的壮汉正站在擂台中央，另一个身形消瘦的年轻人就显得格外弱不禁风了。
那年轻人的长矛不知何时被挑落了地，但他又不甘心就这么认了输，便想赤手空拳对战壮汉。
那壮汉似乎也想逗一逗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所幸就撇下自己手中的矛，立在原地不动了。他宛如一堵墙一般，任凭年轻人怎么攻击都不动如山。
直到年轻人打得泄了气，壮汉也有些不耐烦了，他才缓缓站起身来，轻轻一挥手，年轻人就像一片羽毛一样，轻飘飘的飞向了擂台外。
下一刻，年轻人重重的砸到了地面上，随后便“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出来。
那血水很快又被雨水冲走，不留一丝痕迹。
很快，就有两个侍卫上前来，把年轻人扶了下去。
周围一片唏嘘声，但有了年轻人的前车之鉴，便再没有人敢上场了。
“还有人上场吗？”程兮凉正对面的方向，传来了一道平静的声音。
那声音虽然没有什么起伏，却透过雨声清晰地传进了每个人的耳朵里，让人难以忽视。
程兮凉透过厚重的雨幕循声望去，这才注意到对面长廊下站着一群人，其中最惹眼的是一个坐在人群中央、穿着明黄色长袍的男人。
那人容貌英俊，却也刻下了不少岁月风霜的痕迹，头发也花白了。
程兮凉的心跳仿佛漏了一拍，一个称呼下意识的就要脱口而出。就在下一秒，一只手突然拦在了她的眼前，挡住了她的视线。
“别看。”余恕心有余悸的说道。
就在刚刚，他突然感觉到有一道视线落到了他们这边，吓得他赶紧挡住了程兮凉的目光，以免被降了罪。
直到那道视线消失，余恕才放下了手，心下偷偷松了口气。
“没人吗？”袁琸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敲在椅子的扶手上，语气分不出喜怒，“还真是无聊啊。”
周围的人渐渐闭了嘴，只剩下彼此明明知道有雨声的遮挡、根本无法听见，但还是被刻意放轻了的微弱呼吸声。
程兮凉抿了抿唇，正要上前，却被余恕拦住了去路。
程兮凉不解的抬头看向了余恕，后者一言不发地将伞塞到了她的手中，然后才说道：“我先去。”
然后余恕也不等程兮凉说话，转身就踏入了雨中。程兮凉想伸手阻止，却连他的衣角都没抓住。
“陛下，我能试试吗？”余恕向着长廊下的那人恭敬的行礼，问道。
袁琸饶有兴趣的坐直了身体，似乎是没想到还有人敢上场，便愉悦的应允道：“好。”
周围的人见到余恕这比刚刚那个年轻人还要消瘦的身形，不禁一阵担心。有心软的人便劝道：“小公子，这人可是连赢了八个人。你打不过他的，快下来吧，不要白白让自己受了伤。”
余恕像是没有听到他们的话一样，径直转向了壮汉，抱拳道：“请指教。”
壮汉握着手中的长矛往地上一杵，也不回礼，不太在意的说道：“拿兵器吧。”
其实不止壮汉，就连底下的观众都不太看好余恕，做好了看余恕被血虐的场景。
余恕捡起刚刚前一个人被打落的那杆长矛，再抬眼时眼神已经变了。即使隔着雨帘，都让壮汉不自觉的内心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