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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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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望园不欢而散后,初弦没再去探望应老爷子。mwangzaishuwu

    宁袖清给她打过两通电话,温言软语地对应如斐之前行径表示歉意,初弦只应一句“没关系”,借口工作忙收了线。

    她说不上恨或怪,只是单纯地觉得时间和情绪不该浪费在不值得的人事上。

    许教授倒是什么也没问,乐见其成她有意无意开始延长自己的下班时间,先前还觉得她“不好接近”的两个师妹,如今乐颠颠地黏在她身后,一长一短地喊“师姐”、“初初师姐”。

    四月结束,五一在全国人民的共同期待下如期来临,南城研究院不兴调休那一套,小长假前一晚给两个师妹放了假,每人额外附送一个沉甸甸的红封。

    至于初弦,要和许教授赶当夜两点四十分起飞的红眼航班,落地是伯尔尼机场。

    签证早在月余前办好,当时初弦一直没松口出差,毕竟老爷子情况不明,后来生了那档子由应如斐牵头的事,她倒放下了多余的心理负担,从容收拾行李拥抱工作。

    对此贺总本人很有意见。作为一个日理万机的资本家,他做主将许多会议工作往后推,力求一个安稳平静的小长假。至于行程,万能江助已经安排好,巴黎不错,威尼斯也很好,或者她只想在家里休息,那更成,找个时间,贺总准备连哄带骗地先拐回家吃个饭。

    结果他准备了十八个plan计划,喜提初弦一句不好意思的“可是我要出差诶。”

    贺清越:

    他连爷爷的三个棋友都通知了!

    尽管贺总有一万个心不甘情不愿,但还是任劳任怨地车接车送,机场候机时黏黏糊糊地跟条大型犬,窝在初弦肩颈说我会想你的你能不能早点儿回来啊要不我跟着一起去吧说不定我和你们主办方认识

    初弦好笑又无奈地抵着他额角,使劲儿推了下,推不开。

    许教授叹笑一声,没眼看地坐到他们后背,主打一个眼不见为净。

    深夜值机的人不算很多,但也不很少,初弦巡望一番,趁着没人注意到最靠墙的两个位置,她微侧头,柔软冰凉的唇瓣轻如雪絮地印上他眉心。

    她轻言慢语的笑音很近,就像贴着心窝:“你别担心我,我没事的。”

    初弦明白他一反常态的黏人,无非是担心她陷入自我内耗,又因着性子使然不愿倾述,于是那层看不见的透明隔阂越来越深。

    她想了想,扣着他修长指端,不得章法地捏了几下,说:“等我回来你有时间吗?我想去一趟终南别馆。”

    贺清越沉默一瞬,他微微坐直,伸手把她揽在怀里,她洗过发,香味轻盈蓬松,若有似无地挠着他轻微起伏的喉结。

    他戒烟很有一段时间,有时候瘾犯上来,他就丢几粒极呛的薄荷糖,压压神智。

    此刻骤然听她提起终南别馆,那点克制得很好的烟瘾无端攫住心尖,他摩挲着初弦手背骨节,抵到唇边亲吻。

    “听你吩咐。”

    初弦也不挣手,就这么弯着笑意,杏眼亮盈盈地看他:“你不问我做什么吗?”

    他在她宽慰的笑意里咳了一声,初弦瞬间变脸,转身拧开在净水机前接的半杯温水,示意他润喉。

    贺清越在四月的最后一天受了点风寒,他一边低咳,一边把她握过来的保温杯拒回她手中,初弦只得重新把保温杯拧紧放下,从随身行李中翻出一板药,指尖戳破锡箔纸倒出一粒。

    “说了你要好好穿衣服。”她望回他的目光里有两分不解:“怎么不听话呢?”

    他又笑,捉着她手腕喂药,半晌止住咳意,很是受教地点了点头:“都是我的错。小初老师教训的是。”

    “你下次还敢是吧?”初弦斜睨他,不吃这一套。

    “我要再犯,你不理我。”

    贺清越背手贴她的脸,手指顶着她下颌,感受她说话时带来的细小共振。

    他懒懒掀了下眼皮,深夜候机厅的光线温缓但不明亮,光影曲折弯绕地折进眼底,显得双眸更深更黑。他是那种极清正矜贵的长相,但性子冷傲,眼角眉梢总有刺手锋芒,但她摸上去的时候,他又能把那些棱角收敛得很好。

    “好么?”初弦问。

    他当真一本正经地思索两秒,失口否认:“也不行我受不了你不理我。”

    初弦脸热,没力道地搡他两下,声音糯软地哄他:“你等会别开车回去了,我在附近给你开间房——啊不对,你应该是vip吧?你是吧?如果不是的话那你当我什么也没说。”

    贺清越偏过脸,在黯滞的光线里温温沉沉地笑了一声,他把江助微信切出来,给对方发了一句话。

    “御景,vip。”

    全能秘书江一峻对老板的日常动态了如指掌,尽管这个时间点去做什么事情已经显得有些离谱。

    但,恋爱中的老板已经离谱了不止一回。再说,只是要个vip而已,不比和政府打交道以此交换年三十一张燃放烟火许可证来得轻松?

    贺清越不动声色地把手机掩进大衣深处,牵着她到队伍最末。队伍不长,旅客素质很高,几乎没有嘈杂。

    他们站的地方是一家闭门了的蓝血香水品牌,丝丝缕缕的余味逸散在湿冷的空气里,像冬日里轻柔的风。

    初弦后腰被他用手拢了一下,旋即被迫仰起面,承接了一个冷冽薄荷的吻。

    她半眯着眼,镶嵌一圈儿的顶灯笼着两个重叠的身影,因着记挂自己风寒未愈,偶有咳意,他的吻只很克制地落在她唇沿,蜻蜓点水般一触即收。

    他既深而冷的眸光从虚阖的眼睫中长长地投下,他很轻地笑了一声,与她交颈,呼出的濡湿热意扫过她锁骨之下的冷白皮肤。

    “等你回来,我去接你。”

    初弦在抵达瑞士第三日时,意外接到了应华章的电话。

    但是说意外也算不上很意外,先前宁袖清给她打过两通,含糊其辞地提点了某些事情,初弦这么多年擅长对自己身世装聋作哑,如今也不例外。

    应华章没问她在哪,只说有空的话,能不能来医院看一看老爷子。

    说来也奇怪,她分明同应家没有往来,更没有与之相牵系的友人,唯一稍微沾点边儿的程润,自然不会背着贺清越去告知她应家近况。

    但就是那么巧又那么不巧,主办方例行举办的接风宴上,有那么两道目光若有似无地落到她身上,然后用一种她恰好能听懂的语言说起应家最近风波,其中一人的英音咬字很重,说应董事恐怕腾不出手,另一人就明知故问地问为什么,于是那人便顺着台阶往下递话:“还能为什么,还不是为着老爷子的事情。”

    他们将状况描述得极为凶险,她不得不承认听见的瞬间,心脏被攥紧似的疼,一下一下,跳动得毫无章法且沉重。

    初弦手指扣着茶杯,她目光凝得端静,仿似万物皆不过耳,许教授担心地握住她手背,惊觉她坐在暖气充盈的鼎沸人声中,体温竟然这样低。

    许教授低声问:“你没事吧?”

    初弦心中无波无澜,一种连自己也很奇怪的冷静:“我没事——教授我累了,我想先回去。”

    许教授担忧地看着她,她敛过裙摆起身,温缓地表达自己身体不适,那两个谈论应家的人已经岔开话题,说起旁的事。

    初弦离开觥筹交错的名利场,她背靠着墙,手机无意义地刷了来回,翻翻乏善可陈的社交圈,乔微在意大利参加某品牌大秀,温弥新收了一块古董表,管麒鑫收纳了一面墙的签名球鞋她百无聊赖地刷着,划过应嘉涵头像时微妙地停顿一瞬。

    很奇怪,在轮番上阵的应家人当中,应嘉涵反而是最安静的一个。

    这没道理,因为如果要她说自己除爷爷以外最紧密的关系,她想了想,应嘉涵似乎还能当得起一句勉强。

    但冥冥之中总有这样那样的牵系,她和应家的关系,也不是初弦单方面冷落就可以充作视而不见的程度。

    她知道国际漫游的收费很高,但电话挤入已经息屏的手机界面,她垂了眸又抬起,电话便是在这迟疑的半秒钟内接上。

    初弦静了一瞬,听对方先说:“初弦,方便说话?”

    她往内张望一眼,分明热络满堂、纷拥喧阗,而她置身事外,孤寂冷清。

    她仰起头,目光落得漫无目的,不知从哪投落的一线灯光洇进她眼底,泛开奇异的亮闪微光。

    这一日的日内瓦落小雨,雾气湿重深浓,指尖随意在透明玻璃下抹,晕开蜿蜒一条水意。

    “方便的。”

    “是这样,如果你在南城,能不能来医院一趟?老爷子病得很重。”

    她特有的软糯声线一点点下沉,情绪悉数掩进虚阖的眸里。

    “我在瑞士。”

    那边的沉默如鼓噪喧嚣的风,从她心上豁口铺天盖地地吹过。

    应华章似乎换了一边手接电话,叹息收进换手的瞬间。

    “初弦,我代应如斐向你道歉。很多事情她不了解,如果伤害到你,你想要什么样的补偿尽管开口。”

    又来了,又是这种熟悉的,高高在上的施舍。

    她真的觉得很奇怪。为什么他们总认为她有所企图,为什么总认为从指缝中漏一点儿好给她,她就能够就此翻篇往事不提?

    她很长时间没说话,应华章也没催,她迎着小雨冷雾下了楼,远方灯海如昼,天边依稀有几两暗星,横跨长湖的拱桥行人很少,她撑着锈了冷铁的金属扶手往下探身,水面波光粼粼,身后的尖顶教堂行人如织,她在陌生的国度和环境里捂着左耳轻声说:

    “应先生,我不会把那件事放在心上,我也不要补偿,同时我不会接受道歉。因为我也是不了解实情的人,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我的母亲是否真是人人喊打的第三者,他们的感情结合是否出于真心,这些我已经说过,对我不重要了。”

    顿了顿,身后传来渐行渐近的脚步声,几个身材高大的北欧男人从桥上走过,他们的交谈的意大利语里带有浓重的西西里口音。

    “应先生,没有人可以为当年的事情买单,我一样,您也一样。我回国了会去探望爷爷,但希望您明白,我主观上不愿与应家有过多牵扯,至于爷爷留给我的一切,我已经与律师谈妥,若您有空可与他见一面,希望您可以尊重我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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