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 29 章 陷阱(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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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怎么会到这种程度?”宋慈恩一边躲避一边想。chunmeiwx
屋内的火光格外昏暗,屋子里的香多半有问题。
宋慈恩一个侧翻,握着剑的手开始不断颤抖。
该死,进来不过两刻钟,手怎么开始抖了?
她左手紧握右手,可剑还是从手中滑落,于此同时,腿也开始发软,一个愣神,她直直坠下。
“嘶!”右后侧刺疼感让她痛呼出声。
与此同时,一身黑衣的沈桉听到她的声音,预判到她的位置,飞扑过来。
宋慈恩隔老远都可以看见他眼蒙上的白翳和脸上奇怪的花纹。
“完了。”她心里哀叹。
该死的,为什么这个时候三日醉发作了?天要亡我。
她是见过沈桉发病的样子的,说是恶鬼罗刹都不为过。
他的眼睛会因为药物变成完全的白色,脸上也浮现繁杂的红色花纹。
通常,她都是事后进密室,那时,他多半就躺在血泊里,闭着眼,嘴角似笑非笑。
而他的旁边,是一具具开膛破肚的尸体。
有些很幸运,只是被拧断了脖子。而有些,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毕竟他向来是习惯玩弄猎物的沈大人呀。
给人希望,又让人坠入地狱,这可是他最擅长的。
眼见着他提着刀靠的越来越近,宋慈恩的心跳声刺痛她的鼓膜,她仿佛能听到血液直冲脑海的声音。
她哆哆嗦嗦地从一旁检起剑,勉强抵御脑中的眩晕感,横握剑抵在身前,试着抵御沈桉的工具。
谁知,就在一瞬间,沈桉速度快得惊人,她勉强抵住沈桉的刀锋。
利器的火花扑闪在黑夜里。
她近得可以看到沈桉的睫毛,扑闪扑闪的,诡异的花纹从脖子一路蔓延,直到覆盖整个侧脸,就像是一大片摇曳的牡丹。
手肘开始脱力,她咬紧牙,重心不断下移。
可沈桉就像是闲庭信步一般,毫不费力地愈发靠近。
他努力地嗅了嗅,笑意还挂在脸上。
但下一刻,她几乎腾空而起,她竟是被沈桉突如其来的一脚踢飞。
桌子木屑纷飞,她半个身子卡在桌子中间。
幸好有软垫的缓冲,不至于伤到骨头,只是木刺深深地刺入她的后背,大腿。
她闻到血腥味,浓得让她作呕。
后背的疼让她大口大口喘气,最糟糕的是,她悲哀的发现,她动不了了。但是沈桉却在一步步靠近。
事情要从两个时辰说起。
她本是陪贵夫人游园,谁知张小姐的衣服被窜出来的仆从破湿了,又久久未归。
当时,张小姐的阿娘担心张小姐出了什么意外,毕竟荒郊野岭的,便拜托在场的夫人小姐帮忙寻找她女儿。
这事倒也寻常,但她仍然感觉此事有说不出的诡异。
果然,不过一炷香,就有小厮说,竟有人在野地苟合。
联想到失踪的张小姐,众人议论纷纷,张夫人吓得几乎昏厥。
可不料此时,张小姐竟从隔壁厢房出现,并解释自己早知此事。
是借居在张府的表少爷为了博取张大人的青睐,将主意打到张大人的独女上,想攀高枝蓄意害她。
后气急的张大人果然在表少爷的侍从包袱里搜出迷药。
她当时恍然大悟,她前世病重没有参加这次聚会。
她当时还纳闷,前世张小姐和孟四郎早定了婚约,两人青梅竹马,感情敦睦。不曾想,最后,她居然嫁了娘家的表少爷。
此种原委,竟是如此。
她本以为此事到这已经结束,谁曾想,在这等着她。
只是,她实在不解,这崔聿的继室闫平是怎么知道沈桉的病的?
现在也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
腰部,左侧,电光火石之间,她想起刘大柱的训练。
左手格挡,右手刺入。
但沈桉不辜负他小疯子的称号,她的匕首,狠狠刺入他的腰间,但他的动作没有丝毫停滞,迎着刀口,也要抓住她。
情急之下,她艰难地挪动被卡住的腰,右手旋转,刺得更加深入,
沈桉的动作终于停了,她也终于挣开束缚。
谁知,她抬起头,却发现沈桉的刀离她的脖子就一寸不到,她深怕她一个呼吸,那刀就能割开她的喉咙。
她继续捅沈桉的伤口,但沈桉像是没有痛觉,居然继续向前走,直到匕首完全刺入他的肌肤。
而此时,她也退无可退了。
她只能不断向后仰,视图离那柄刀远一点。
不料,此时她的脖子被一只手牢牢地托住,冰凉地触感,只能联想些爬行的蛇类,她汗毛竖起,只觉得分外恶心。
沈桉仍暧昧地上下摸索,像是在抚摸精致的玉器。
她艰难地吞咽口水,只觉得那刀越来越近了。
此时,沈桉越靠越近,两人姿势极度暧昧。
他几乎是把她搂在怀里,低着头,唇似有似无地撩拨她的发丝,像是准备随时亲下来。
可这只是表象,宋慈恩很清晰地感觉到他左手在不断推着她的脖颈。
刀,越来越近了!
不行!不能坐以待毙!
她用尽力气把匕首拔了出来,她感觉握着她脖子的手,越发收紧,竟是准备硬生生捏碎她的喉骨!
幸好在危急关头,她把匕首拔了出来。
喷涌而出的血,溅上她的脸,一时之间,眼睛变得模糊。
宋慈恩慌乱地闭上眼,心中不断默数着时间。
可当她倒计时为零,也没有听到破门的声音。
“不对!这都几息了,许姨还没过来吗?”她想着,心却重重一沉。
“完了,发病的沈桉人挡杀人,怕是真的要交代在这里了。”她几乎绝望地想着。
闭上眼睛后,五官变得格外敏锐,她感觉到沈桉的手,顺过后颈,擦到她的脸上,抹着她脸上的血,他愈发靠近她,呼吸喷出的气刺在脖子上。
她似乎听到他低声喃语。
似乎有个空隙?就是现在,她左手肘击想撞开他。
却被他轻松压住手臂胳膊,同时她感觉她脖子传来刀紧贴肌肤的寒意。
“玩脱了!玩脱了!”她在心中呐喊。
却没曾想,下一刻,她听到刀坠地的声音。
她刚睁开眼,她就被沈桉单手抱了起来,她有些慌张地抓住沈桉身上的衣服,沈桉却掂了掂她,将她从碎屑里抱了出来,在她惊呼声里,她仿佛听见沈桉笑了。
一阵旋转,她稳稳地落在书案上。
沈桉双手撑在她的身侧,她整个人笼罩在沈桉的阴影里。
他却像是毫无察觉,唇近的几乎要贴在她脸上。
她抬手去推,却被他一手抓住,连带着她整个人提到他面前。
他俯身和她对视,眼中却是白茫茫一片。
她抬手就是一拳,却被他轻松桎梏。
随后,他用左手扣住她两只手,右手晃悠着摸她的脸。
宋慈恩不甘示弱,用脚向着他的子孙根踢,还没踢,就被他的腿压住。
她现在真就是砧板上的肉,任由他摸着脸。
她这才发现,他似乎看不见,半天没摸到地方,只在空中比划。
后来,他像是急了,直接凑到她面前,蠕动鼻翼,像是在闻什么。
她气急想咬他,却被他右手捂住嘴巴。
“唔!”
她急的说不出话,但也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的脸,离她越来越近。
他面容姣好,随着他的呼吸,脸上的纹路像是活了过来,明明是可怕的白眼,却越发像夺人心魄的妖精。
他顺着脸向下,贴到她脖子间,鼻翼略微煽动,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他似乎安静一些,握着她手的力气,也没有那么大了。
可随后,他像是突然从梦境里惊醒,整个人猛地向后跳,她就看着他背撞上了突出的木刺。
他拼了命地挣扎,衣服被血浸湿一片,越来越多的细碎木刺扎进他的身体。
他像是明白短时间他出不来,终于保持安静。
下一刻,他立刻捂住自己的眼睛,浑身都开始发抖。
“好时机!”宋慈恩想到,“谁知道他能冷静多久,赶紧跑。”
她忍着痛,一瘸一拐地从书案上下来,还没走两步。
她就听到布料撕裂的声音,还有利刃因为过于粗暴脱离身体而产生的令人胆寒的声音。
毫不意外,沈桉,动了。
宋慈恩僵硬地转身,现在唯一幸运地是,伤让她的头脑变得前所未有地冷静。“只能搏一把了。”她叹着气,从鞋底抽出刀片。
她转身的同时,沈桉动了,他用黑色布料挡住眼睛,两步到了宋慈恩的后背。
宋慈恩刚要回首掏,却不料沈桉跪在她面前,双手还在她的腰上,头埋进她的怀里,绑着眼布的绳子赛到她的手里。
她的刀片紧挨着沈桉的后颈,稍微用力,就划出一条血痕。
但沈桉却像是毫无察觉,他不断贴上她的身体,直到将自己塞进她的怀里。
怀里的沈桉一个劲地发抖,嘴里还发出哼唧的撒娇声,宋慈恩能感觉到他在不断嗅她身上的味道。
“这不对呀?”宋慈恩百思不得其解“我身上可没有七日散?沈桉这是抽得哪门子风?”
沈桉发现宋慈恩并不拒绝,更加得寸进尺。
他像是没有骨头地趴在宋慈恩的身上,从腰慢慢上移,直到把宋慈恩揽在怀里,他凑近宋慈恩的脖子,一个劲的哈气。
宋慈恩被他弄得痒痒的。
推他,他也半天纹丝不动。
用刀片划,他就像是在挑战她的承受力,不但不躲开,反而刻意贴近。
没过一会,他身上就出现了许多口子。
不仅如此,见宋慈恩的抗拒,他还凑在宋慈恩的耳边发出委屈的假哭声。
宋慈恩实在没招,只能默许他从后面抱着她,把下巴搁在她肩膀上,仍由他吸气。
“真是个吸人气的妖精。”她忍不住感慨。
谁知,下一刻,他浑身开始抽动,他右手掐着左手手臂,直到血肉模糊。
“不疼么?”宋慈恩想拨动他的手,却没想到,他手锢越发紧了。
贴近她的身体也在不断颤抖,她似乎听到他细碎的哀鸣声。
这次是真哭了,她觉得肩上湿了一片。
过了一会,他终于没有力气,松开抱住她的手,人也向后栽去,踉踉跄跄几步,却怎么也站不稳,只能单膝栽在地上。
脸上的花纹几乎吞噬整个脸。
宋慈恩有些于心不忍,撇过头不看他,她隐约能感觉到眼里的泪意。
前世,她偶然听过太医说过,三日醉,世间无解,唯有七日散可以制衡。可越到后面,就会对七日散愈发依赖,发病时间会愈发缩短。
一开始或许还理智尚存,到最后,若没有七日散,便再也扛不住。
到那时,寿命可也就只有三个月可活了。
所以,宁可从来都没有七日散,即便煎熬,至少性命无忧。
可若没有七日散,谁又能硬生生扛过千刀活剐凌迟之痛呢?
她抬脚要走,袖摆却被抓住了。
她回头,是一身血污的沈桉,他右手食指和拇指小心翼翼地攥着她的袖摆。
虽然布遮住他半张脸,她却莫名觉得他很委屈。
他就这样抓着,嘴巴抿得死死的,不发一言。
她等着他开口,直到她内心耗尽,他都没有开口。
宋慈恩毫不犹豫地转身,却无意间发现,他的右手剩余的指头,上面全是血,可抓住她衣服的手,却没有丝毫地血污。
虽然是沈桉抓着她,她却突然觉得,是她在牵着他最后的理性。
“沈桉。”
沈桉听到这话,却像是碰到了火,握着袖子的手,猛地收回,瑟瑟地缩在角落里。
但脸却怯生生地望向她。
宋慈恩心想;“若是沈桉眼睛看得见,他肯定又会像以前做错事那样,提溜着看着她,被她发现,就害羞地笑。”
少年时候的沈桉呀,还曾是个明媚通透的孩子。
握着刀的她突然就心软了。
“他今生从来没有害过我,不是吗?”
像是给自己打气,她慢慢蹲下来,伸手摸了摸沈桉的头。
和当年一样,软软的,毛茸茸的。
沈桉却捉住她的手,贴近自己的脸庞,依恋地蹭了蹭,嘴里还在哼哼,像是在不满地撒娇。
这样的平静没过多久,他的身体开始不断痉挛,呼吸像是被堵住一样,嗬嗬地吸不上气。
“沈桉!”她大喊着,想叫醒他。
不料他一把推开她,逃到房间的对角线站定,对着她吼道:“滚啊!快滚!”
他手还在颤抖着,但脸上的花纹却在急速扩张。
见此景,宋慈恩毫不犹豫地转身跑出门。
果然,下一刻,传来了瓷器被扫到地上的声音,还有隐约可以听到的痛苦的哀鸣声。
宋慈恩有些后怕地靠在门上。
她无比清晰,刚刚沈桉是真的想杀死她,只是在那一刹那,压抑住了杀意。
这在她以前看来就是无稽之谈,不会有人会让野兽放下利爪,这早就是融入他们血肉的本能。
“我何德何能?”宋慈恩自嘲道。
就在此时,她看见远方越来越近的火把,火焰呈现诡异的紫色。
“那是?”宋慈恩本疑惑。
“不对!那是山匪余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