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岁岁,过来。
诚然,子书岁此前并不知道子书扶暨要造反,但事已至此,她得迅速想好解决办法。
闻言,燕德帝才渐渐冷静,此时又听殿外传来冷兵器碰撞的声音,知道太子的人已经杀到殿外,才惊觉已经没有时间了。
“走!”燕德帝毫不犹豫地转身,不再看萧皇后一眼。
沈令薇紧随其后。
燕德帝走到书架前,命令禁军,“一起推开。”
禁军闻言,合力将书架移开。
燕德帝伸手将书架上的花瓶转动,只见结实的地面突然出现了一条地道。
燕德帝率先往下走去,手腕突然被沈令薇拉住。
“陛下,这宫中暗道岂可被这么多人知道?万一萧氏是太子同谋,等会儿在密道里杀了陛下可怎么办?”
沈令薇仿佛情真意切地为燕德帝考虑,此言让燕德帝也泛起纠结。
“不如……”沈令薇还想出主意,主意还没说出就感觉到脖颈处一凉,她顿时没了声音。
只见萧必安便夺过了禁军的刀,架在她的脖颈上,冷冷道:“若是同谋,现在就能杀了你,何须等你进密道?”
子书岁站在萧必安身侧,觉得十分有道理地点点头,“萧世子所言极是,沈妃还是少挑拨离间,现在可不是你与皇后争宠的时候。”
燕德帝的纠结一扫而空,瞪了沈令薇一眼,只盼她消停些,而后率先走进地道里。
沈令薇紧随其后,然后是萧皇后、萧必安、子书岁。
最后,是六个禁军殿后。
密道狭窄而幽深,空气中弥漫着潮湿和阴冷的气息,让人不寒而栗。
漆黑的密道,让人看不清脚下的路,只能摸黑前行。
许多次,都响起撞头和绊脚的声音,沈令薇娇弱的呼痛声让子书岁听得刺耳。
“把手给朕。”只听燕德帝对沈令薇道。
饶是子书岁看不清,也知道前面大概发生何事了。
沈令薇多次的磕碰,让燕德帝在危难中都忍不住心生怜惜,对其颇为眷顾。
两人在黑暗中相携,倒显得一言不发的萧皇后多余了。
子书岁一手摸着墙,忽地撞到了萧必安的后背。
他没有说话,顾自摸索到她的手,牵着她朝前走。
漆黑的密道中,根本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众人只知疲乏,但仍是没有停顿地艰难前行。
直到窥见黎明曙光,月色似透过石头缝隙照进密道之中。
“来人!”
燕德帝喊道。
处于子书岁身后的几个禁军纷纷越过,上前,被燕德帝命令着推石头。
石头还未被推动,众人只听密道内响起浑厚的脚步声。
踢踢踏踏的声音,预示着子书扶暨已经发现密道,身后已经有人追了上来。
几个禁军愈发卖力地去推巨石,终于,迎来光明。
外面,已经是京郊荒野。
燕德帝携着沈令薇爬出陡峭的黄土坡,只听那声音越发来近,恐慌之下,即刻对禁军道:“快!将出口封住!”
彼时,子书岁等人还未出暗道。
“陛下,皇后她们……”禁军犹豫道。
燕德帝嫌麻烦,自己去推那巨石,“优柔寡断!”
萧皇后正伸着手想让燕德帝拉自己一把,听得此言,悲痛欲绝,自知无法再期待枕边人。
而子书岁闻言,却是眸光一冷,两步越过萧皇后,轻身跃出密道内。
在燕德帝还没反应过来时,子书岁从怀中抽出信号弹,朝夜空中放出。
璀璨烟火在天上绽放,霎时间照亮众人。
随即消失,如昙花一现,四周又陷入黑暗。
燕德帝犹疑地看向子书岁,心头不解她何时有的这般便捷身手,犹疑之际,萧必安也带着萧皇后走出了洞口。
禁军合理将巨石推进坡道,堵住了出口。
四面扬起灰尘,子书岁掩住口鼻。
只听燕德帝问道:“你刚才拿得是什么?”
尘埃落地,子书岁放下袖子,将手中用完的信号弹扔在地上,“信号弹,援军很快就到。”
“援军?”燕德帝皱眉,心下突然升起莫名恐慌,“哪来的援军?”
郑家和陆家都不在京,哪里还有援军?
子书岁故意不答,沉默了。
此时,子书扶暨的军队已经抵达洞口,与他们只隔着一块巨石。
可四周都是平地,一目了然,哪有地方可以躲藏和逃跑?
一旦巨石被推开,他们根本无处藏身。
沈令薇终于害怕了,扒着燕德帝的手不放,“陛下,既然公主也有身手,不如让她与萧世子在此地围剿叛党,掩护陛下逃离?”
燕德帝闻言,认同地点头,“必安,不要辜负朕对你的期望,只要平定叛党,朕封你为异姓王!”
萧必安还没作出反应,那厢萧皇后却是疯魔一般破口大骂,完全没了平日的贤惠,“天要亡你,跑有何用?!你个昏聩无能之人,倒不如早早退位!”
“萧氏!”燕德帝咒骂一声,“你终于露出真面目了!”
“真面目?”萧皇后疯笑道,“守着你这样的君主,你以为皇后很好当吗?直到前一刻,我仍是不信暨儿会谋反,可是现在,我觉得早点当太后没什么不好!”
“你跑不掉的,你就带着这个贱人一起去死吧,哈哈哈……”
子书岁在一旁,对萧皇后有一点同情。
不过萧皇后有一句话说得不错,确实跑不掉,如果无人愿意牺牲自己换取燕德帝去活的话,燕德帝根本不可能跑掉。
很可惜,萧必安和子书岁都是看戏的状态。
子书岁是在等谢氏军来,子书扶暨即便想要皇位也没理由杀她。
萧必安虽没参加太子谋逆,但仗着自己是太子表兄,短时间内也不可能被太子杀掉。
萧皇后更不用说,谋逆的人是自己儿子,挺令人安心的,她的腰杆这辈子就没这么直过。
最害怕的,恐怕只有沈令薇和燕德帝。
萧皇后还在笑,燕德帝真想不顾一切,一刀结果了眼前毒妇,却听“嘭”的一声巨响——
石头炸开,小碎石四溅。
密道内的叛军纷纷踏出暗道,燕德帝来不及跑,一圈人便被禁军层层围住。
叛军们自带火把,将周围照亮。
光亮下,子书扶暨从密道走出,一袭月光白的锦袍也无法避免地染上尘埃。
他不同于平日的病弱文雅,此刻也不做什么孝子了,连眼神都没给燕德帝一个。
他冷静自若的态度,就像只是在做一件很寻常的事,丝毫没有因谋反而对燕德帝产生半点心虚。
子书扶暨的目光径直扫向被围住的子书岁,目光柔和中透着压抑,嗓音也轻轻的——
“岁岁,过来。”
子书岁抬眸,见子书扶暨的衣摆虽被尘土所染,但却并染上一滴血液,这一路杀来,能维持住整洁也是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