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二十七章进攻号角
慕清然瞪大了眼睛,似是不敢相信眼前之人亲口说出的话。
短暂的震惊后,她回过神来,想要进一步询问话语的真假。
就在此时,被雨水淋湿的杜若感到寒意慢慢侵入她的身体,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慕清然这才反应过来,自家表妹浑身湿漉漉,显然是在雨中待了很久。
她心中不由得产生了一个念头:这丫头该不会是淋着雨从家里来的吧?
虽然心中依旧困惑于她刚才的那两句话,但慕清然还是连忙让杜若进入屋子内。
她将杜若带去浴室,叮嘱着要洗个热水澡,自己则到衣柜里翻出一套崭新的睡衣。
慕清然隔着门把睡衣递给杜若,随后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不住地出神。
“我有,是个女生。”
这句话盘旋在慕清然的脑海中,撇去刚才的急促以及惊讶,让人能够清楚读出话中的坚定。
她看向泛着亮光的浴室,心中长叹,眉眼间充斥着满满的担忧。
在浴室中的杜若可丝毫不知道表姐的想法。
浸润在温度适宜的热水中,身体从冰凉到温暖的舒适让她忍不住喟叹出声。
可这一切都比不过心间的通透与澄澈。
为什么自己会如此在意江辞?
嫉妒于她和林莫云之间的关系,羞涩于那一次次的亲密接触。
再到现在,在短暂的分离中思念涌动,在挂断电话之后黯然神伤。
当杜若终于确认自己的心意之后,心中那些看似莫名其妙出现的情绪有了解释。
原来自己早已心动。
她随手拿过浴巾,将身上残留的水珠擦去。
穿上睡衣走出浴室,杜若看见表姐肃然地端坐在沙发上。
见到她从浴室中出来,慕清然将茶几上装着红糖姜茶的杯子递来。
杜若接过,但却没有立即饮下,她捧着杯子,感受到暖融融的温暖传递到手心。
在慕清然探究的视线下,杜若慢慢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表姐。
“会不会是吊桥效应?”慕清然听完后,言辞颇有些激烈:“你怕黑,在密室里有人保护自然会让人感觉到心跳加速。”
“我还没有蠢到分不清自己的感情。”
杜若垂眸,她能够感觉到慕清然这句话中的抗拒。
她是独生子女,慕清然是与她一同长大的表姐,两人胜似亲生姐妹。
本以为曾经出国留学过的慕清然会更加开放,能够很好地理解她,却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反应。
慕清然在脱口而出的那一瞬间就后悔了,这并不是她想表达的本意。
“若若,我不是在否定你的感情。”她舔了舔干涩的唇,解释道:“只是这是一条不好走的道路。”
慕清然眼中有汹涌情绪在翻滚,她闭了闭眼,压住从脑海深处窜出的记忆。
她已经接近三十,早就过了年轻气盛的冲动时期,比杜若更能看清其中的艰难以及利弊。
“姑姑姑父虽然宠你,但却不会事事由着你。就算你们真的在一起,又怎么面对他们?”
“我不是为他们而存在的。”杜若直视慕清然的双眼:“即便我喜欢的是男生,找到的人也不一定能让他们认可,难道我就应该放弃吗?”
慕清然紧抿着唇,哑然无声。
过了片刻,她低声道:“长久的坚持比一时的坚定更重要。没人可以看得到未来,如果最后放弃了,对方只会更伤心。”
“所以,倒不如不要开始。”这声低喃在寂静的空气中消散,杜若听得不太真切。
慕清然突然起身:“你先去睡觉,再好好想想看吧。”随后步履匆忙地走进书房。
杜若的眼中闪过几分困惑,她的事情虽然有些令人惊讶,但不至于让一向成熟稳重的表姐如此失态。
但她没时间想出个所以然来,全部心神都集中在一个问题上。
她能有始有终吗?
窗外夜色依旧浓厚,但阴云已然褪去,露出点点璀璨星光。
无数未来在她的心神上盘旋,却没有一个可以落下成为现实。
杜若突然感到几分好笑,明明还没有开始,自己就已经想到白发苍苍的年老之时。
她从衣领中翻出那个杜若花项链,细细地摩挲着。
指尖突然触及到一处粗糙的地方,杜若翻过一看,在一片花瓣的角落歪歪扭扭地雕刻了两个字。
“平安”
她沉默着攥紧手中的项链,早就被体温浸润的银饰没有任何冰凉之感。
杜若起身,走进慕清然为她准备好的房间内。明明心中有满腹思虑,却意外睡得香甜。
直到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射在窗帘上,斑驳的光影落在杜若的脸颊,叫醒沉睡之人。
杜若走出房间,便看到慕清然已经坐在沙发上,怔怔地望向窗外。身上紧紧裹着的毛毯衬得她愈发消瘦。
慕清然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就自然地转身朝杜若看去。她的眼底一片青黑,浓厚的倦意笼罩着她单薄的身形。
杜若惊讶于表姐的颓丧,刚想开口发问。然而慕清然先一步出声:“想好了?”
“想好了。”
慕清然看见杜若执拗的眼神,也明白她的最终决定。
“好。”慕清然拿起茶几上的温水杯小口小口地喝着,暖意稍稍缓解腹中的不适:“那你需要知道她对你有没有感觉。”
“阿辞一直都对我很好,但我知道她是不是对每个朋友都一样。我也不敢询问她是否喜欢我,所以……我也不知道。”
慕清然的眼神中似有点点无奈,自家表妹的单纯让她有些难以启齿:“我说的可能不是这种单纯喜欢的感觉。”
她深吸了一口气,但依旧有些磕磕巴巴:“想要知道自己对一个人有没有吸引力,最简单直接的方法就是…就是看她对你有没有…欲|望。”
杜若闻言一愣,随即也默默给自己到了一杯温水。她看似镇定地点头应是,可藏在秀发中的晶莹耳廓已然变得滚烫通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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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一改往日的阴云连绵,太阳总算是从云中探出头来。冬日暖阳洒下温和的日光,好似一瞬间越过寒冷的冬季,到了万物复苏的春天。
但可惜,江辞没心思欣赏这难得的一天。即使是江天承在外边的草坪大喊她快点下来晒太阳,她也依旧不动如山地坐在书房里。
书房里一片混乱,数不清的纸张散乱在实木地板上,纸上密密麻麻的字让人看着就头疼不已。
江辞穿着一套灰色睡衣,盘腿坐在地上。有不少纸张被她坐在身下,但她毫不在意,布满血丝的双眼紧紧盯着面前摆放整齐的十六张纸。
她已经连续三天把自己关在书房里。
除了吃饭以及陪爸爸锻炼的时间之外,江辞都待在书房里,哪怕是睡觉,也是在书房中草草解决。
吴深不愧是江父给自己的人,不过几天就将秦家以及杜家的基本信息调查齐全。虽然这些信息并非各家隐秘,但收集起来也颇为繁琐。
江辞闭了闭眼,缓解眼睛的酸涩,但大脑依旧在飞速运转,思考着部分信息的有用之处。
杜家是百年世家,在上个世纪便有聪明的祖辈开始经商。当时的世界一片蓝海,杜家祖辈很快便找到了生财之道,成为当地赫赫有名的富豪。
凭借着初始时得到的巨大资产,即便接下来的子孙并没有祖先这般机遇以及智慧,也慢慢地在当地打下了深厚的根基。
如今的家主杜淮是个性情中人,年轻时因为有自己的爱情所以不愿接受商业联姻。反抗无果后直接带着妻子慕柔离开杜家,之后杜若便出生了。
日子虽然较苦,但却洋溢着幸福。本以为这一生就这样平淡而过,但意外突发。慕柔病重需要最顶尖的医疗资源,杜淮只能又回到杜家。
而相较于杜家,秦家的发展就魔幻多了。
秦言序只是一个普通大学毕业的学生,在校期间也没有任何波澜起伏,是芸芸众生中再平凡不过的一个人。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在进入社会后居然能够如鱼得水,无论是工作还是接下来的创业,都顺畅地好似有人在给他铺路,所有的竞争对手总是因为各式各样的原因退出争斗,于是他就成为了最强的胜利者。
江辞看到这些,却没有感叹这人的气运惊人。她想到杜若父母的“意外”死亡以及其所导致的杜家崩塌,心中窜出一个充满恶意的猜想。
或许秦言序确实有几分运气在身,但最关键的应当是那些见不得光的手段。
江辞不敢轻举妄动,得到这个结论之后立刻交代吴深停止调查,谁也不知道秦言序在发现自己被调查之后会做出怎样疯狂的举动。
这既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家人,也是隐藏自己行为的最佳选择。
因此眼下最重要的,还是需要知道秦言序胁迫白棋山替他做事的关键。
江辞心中有些猜测,能够让白棋山不惜牺牲自己也要保全的,大概是自己的亲人。
她重新将心神集中在面前整整齐齐的纸张,这十六张纸是她从吴深传来的信息中总结而成的,涵盖了近几个月白棋山的所有行踪。
这种总结本应该由吴深进行制作,但江辞担心他的总结会剔除一些微小的细节,而这微不足道的内容可能就是破题的关键。
江辞拿起摆放在最后的纸张,细细地看着。
白棋山是杜家的管家,但地位却并不低下。他是在杜淮离开杜家的那段时间内认识的人,两人是互相扶持的邻居。
所以杜淮回到杜家之后,也依旧感谢白棋山的情谊,让他成为一个事少钱多的管家。
白棋山的行踪十分稳定,大多是待在杜家,即便有时出门,也总是去接人办事。
但江辞的总结并非全无作用,至少她在繁重的信息里找到了两个白棋山每个月必然会去一次的地方。
一个是他和杜淮一家曾经居住的老式小区,位于b省境内,甚至与江辞的家处在同一个市内。而另一个地方则是在a市的戏剧院。
如果秦言序是利用白棋山的家人作为威胁手段的话,势必要时常让二者见面,才能完全掌控手中傀儡。
至于为何不用通信工具,因为网络太具有欺骗性了。
谁也不知道屏幕中鲜活的亲人是不是顶级技术制造的海市蜃楼。
白棋山怎么可能只通过一个小小的屏幕看看家人就心满意足了?
当然,或许白棋山的家人既不在小区中,也不是被控制在戏剧院里。回小区只是为了缅怀过去,去戏剧院也不过是陶冶情操。
可江辞别无选择,她没有滔天势力能去搜查一个“无辜”公民的家,只能祈祷自己的推断为真。
清脆的手机铃声响起,沉浸在思考中的江辞不由得皱了皱眉。她起身,毫不在意地踩在满地凌乱的纸张上。
长时间的盘坐让江辞的脑供血不足,有些头晕。她摇摇晃晃地走到书桌旁拿起手机,看清来电姓名之后却是精神一振。
“学姐,早上好。”江辞把紧闭的窗帘拉开,刺眼的阳光让她不由自主地眯了眯眼。
“早上好。”清润的嗓音伴随着笑意从电话那头传来:“阿辞,你想出来滑雪吗?”
“滑雪?”
江辞顿了一下,她接下来的计划其实是对那两个地方进行调查。
“在云霄山,距离不是很远。”察觉到了江辞的迟疑,杜若一时没了声音。
江辞听到电话中传来小声交谈,但不知道具体内容是什么。
她刚想着开口问一问,杜若的声音就重新传了过来。
“就陪我去玩一玩嘛。”声线软糯,尾音拉长。
理智的江辞本来能够听出里边的不自在,但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清醒下的杜若如此撒娇的模样。只感觉到一股甜意从耳朵直接冲进了脑子里,挠得她心痒。等到回过神来,她已经傻乐着答应了。
“那就这样说定了?”
“嘿嘿嘿嘿好。”
“我打算叫上池阅和许诺,还有我的表姐。”
“嘿嘿嘿嘿好。”
“酒店还有滑雪场的票我来订就好。”
“嘿嘿嘿嘿好。”
杜若沉默了一下:“阿辞,你是不是生病了?脑子好像有点迷糊?”
“嘿嘿嘿……啊?没有啊!”江辞连忙拍了拍自己的脸,把傻笑收敛起来。
两人继续聊了几句,把滑雪的时间敲定在几天后,就结束了对话。
江辞马不停蹄地打出下一通电话:“吴大哥,你还在a市吗?”
“是的,小姐。”
“帮我调查一下白棋山每个月在a市戏剧院里面都做了什么事,见过什么人。”
江辞重新走到十六张纸前,游离的眼神立刻锁定了其中一张,上面用红笔勾勾画画,乱得不行:“不出意外的话,这几天内他又会去一趟a市戏剧院,麻烦你盯紧了。”
得到吴深的承诺,江辞松了口气挂断电话。既然戏剧院有吴深盯着,那么她的任务就是去老式小区一探究竟了。
要在去滑雪前去调查一番才行。
想到滑雪就想到方才的撒娇,江辞翻了翻手机,突然有些后悔。
怎么没有自动录音功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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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挂掉电话,慕清然就打趣道:“怎么样?我都说了,撒娇应该是有用的吧。”
她这个表妹平日里都是那副平静淡然的模样,几乎见不到她失态的样子。但就在这短短的几天内就刷新了慕清然对杜若的印象。
果然在感情面前,再清冷自制的人依旧会晕头转向。
杜若身体一僵,双颊染上红晕。面对表姐促狭的眼神,坐在沙发上的她浑身不自在,连忙起身跑回卧室内。
“我……我去订票。”
杜若关上门,把慕清然的笑声挡在门外。她用冰凉的手捂住双颊,试图就此把脸上的温度降下。
过了一会,心中平静了许多。
杜若躺回床上,随手打开手机上的软件,先是把滑雪场的门票定了下来。
可当视线触及酒店中关于温泉的说明之后,她只感觉方才从脸那里消失的温度重新燃起,甚至蔓延到了全身。
表姐出的主意真的是太……过分了。
杜若像鸵鸟一般把自己的脑袋埋进了蓬松的被子里,不敢继续看手机上播放的关于温泉的介绍视频,一时间居然就这样没了动静。
可是片刻后,白嫩的指尖犹豫着,却还是点击了购买的按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