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七章 疯狂的麦克斯
“呸！这个世界的空气未免太浑浊了！”
朝地上啐了一口满是沙尘的唾沫后，修斯帝国长生军中士汉娜-霍夫曼向身边的同伴抱怨道：“这种荒凉的世界真的能给帝国带来任何价值吗？如果只是为了人口的话，我可不觉得这些骨瘦如柴的家伙可以在短时间内恢复劳动力。”
用怜悯的目光打量着周围衣不蔽体，臭气熏天的瘦弱居民，汉娜中士不由自主地抬手紧了紧头顶遮挡阳光的破烂兜帽，以免被位于高处的卫兵看出端倪。
与许多出身贫寒的战友不同，家境优越的她本可以在家乡享受奢侈的千金生活，但伴随着修斯帝国的铁蹄席卷大陆，不打算成为家族联姻牺牲品的汉娜中士怀揣着对皇帝陛下的无比敬爱加入了军队，并凭借过人的天赋一路过关斩将，直至成为长生军的一员。
而作为众多潜入到这个荒凉世界的渗透小队之一，他们的任务只有一个，那便是为帝国随时可能到来的大军搜集情报，用鲜血与忠诚拔除敌人安插在阴暗处的眼线和特工。
“对了长官，上头给这个世界的代号是什么来着？”
望了一眼那些赤裸上身，于高耸悬崖边俯视众生的士兵，汉娜中士用手指戳了戳身前之人的后腰，语气中罕见地带上了一丝难以察觉的娇羞。
“在外出渗透任务时直呼我名埃尔温便可。”感受到从腰部传递来的压力后，主动放弃休假，再度带队出征的埃尔温少尉有些无奈地回答道：“代号是‘疯狂的麦克斯’。”
倾听着耳边人群中有气无力，但从未断绝的乞求之音，埃尔温感慨道：“虽然不知道麦克斯是谁，但这个世界确实很疯狂。”
在这片生命逐渐凋零的土地上，很少有人知道距离“不死乔”占据此处拥有宝贵地下水源后已经过去了多久，只有一些因长年缺水而浑身长满烂疮脓包的老人还偶尔会和自己的后辈说起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不死乔原名乔-摩尔，在建立属于自己的私人武装“战郎（war boys）”之前，他曾是一名战功彪炳的陆军上校，在人类的文明与秩序荡然无存前率军为澳洲政府镇压了数不清的暴动与军阀势力。
可惜随着石油与水资源的彻底枯竭，世界各国最终还是无可避免地大打出手，甚至不惜动用核武，将每一片适合人类休养生息的土地铺满致命的辐射尘埃。
面对这场堪称灭世的可怕核战争，乔-摩尔没有坐以待毙，而是带着数百名忠诚于自己的部下躲藏到了澳洲内陆，免遭被战术核弹炸成灰烬的命运。
在那之后，摩尔上校奇迹般地在荒凉的戈壁与沙漠中寻找到了一处价值已然无法估量的地下水源，并以此为基础建立了“战郎”，一支以v8引擎为信仰的残暴机车军团。
根据长生军小队的调查，在不死乔的治下除了作为核心基地的战郎要塞外，还有两座为战郎武装提供燃油与弹药补给的小镇。
至于它们的名字也很直截了当，拥有数台老旧油井的“燃气镇”和以铅矿为基础的“子弹农场”。
相较于世界上其它仍在末日废土中苟延残喘的人类势力，不死乔麾下的战郎凭借手中囤积的物资与军用武器发展得可谓相当不错，尤其是地下那条源源不断的清洁水脉更是让他们在与敌对势力作战时如虎添翼。
毕竟在这个人命如草芥的世道笼罩下，正常的现代人根本想象不出他曾经的同族会为了一口清水疯狂到什么地步。
比起一家老小活活渴死饿死，很多人都愿意将自己的儿女出卖给不死乔以换取入住要塞的资格。而这些从小接受训练和极端思想灌输的年幼孩童便是战郎帮最好的生力军，只要不死乔一声令下，他们将会像疯狗一样冲上去生啖敌人的血肉。
“我们是战郎！”“战郎！！！”
“今天我们要去燃气镇！”“燃气镇！！！”
“今天我们运可乐水！”“可乐水！！！”
当负责车队的战郎头目给拖车挂上储水罐，清澈的淡水在罐中叮咚作响，一个身穿透明塑料甲胄的白发老人出现在了巨石中央的洞口处，用淡漠的目光俯视脚下已经举起盆盆罐罐，等待恩赐的民众。
“为不死乔欢呼吧！”“哇啊啊啊啊！！！”
在万众瞩目之下，享受完人群顶礼膜拜的不死乔从儿子手中接过话筒，轻咳一声后低吼道：“又一次，我们派出战车，从燃气镇拉回汽油，从子弹农场拉回子弹”
“又一次，我向我的指挥官福瑞-欧莎致敬！向我悍不畏死的优秀战郎们致敬！他们将永远在战车上与我一同征战，直到抵达英灵殿！”
“我，就是你们的救世主！”
虽然同样的流程在过往的岁月中已经发生过不知多少遍，但当不死乔富有磁性的低沉声音回荡在自己的耳边时，每一个战郎都情不自禁地将双手交叉举过头顶，以表示他们对救世主的爱戴。
眼见气氛已经被推至高潮，不死乔高举双手，双眼微眯。
“通过我的双手，你们将在这个世界的灰烬之上浴火重生！”
听到熟悉话语的人群顿时骚动起来，欢呼一浪高过一浪。拥有望远镜的民众一边奋力摇晃拍打自己手中的储水工具，一边心潮澎湃地观察着不死乔脚下那三个用来放水的幽深洞口，念念有词道：“准备好！要来了！”
伴随着不死乔双手推动水闸的开关，数以吨计的清水顿时在浪花的翻涌中争先恐后地涌出洞口，跨越上百米的高度直冲地面，巨大的冲击力仿佛能击穿天空，撼动大地。
然而对已经饥渴了不知多久的要塞居民来说，水柱摧枯拉朽的冲击力根本不足以阻挡他们取水的决心。这一刻即使是汉娜中士也不得不承认，数以千计的人同时举起锅碗瓢盆奔向瀑布的场景的确十分壮观，是在帝国难得一见的奇景。
可惜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因为不死乔深知战郎帮依托水源而存在，在自己的高压统治下，民众可以用水，但必须使其保持干渴，无力反抗。
于是万人取水的宏大场面仅仅持续了短短几分钟便戛然而止，不再有水流涌出的洞口立即令大多数身处人群外围，滴水未沾的居民捶胸顿足。
“我的朋友们，不要沉迷于水。它会掌控你们，然后你们就会怨恨没有水的日子。”
照常发表了一通枯燥无味的安抚性演讲之后，不死乔的身影缓缓消失在长生军士兵的高倍望远镜视野中。如果居民们口口相传的小道消息准确的话，这个暴君大概率是去享受他的私人泳池了。
“人类向来如此，拥有财富时不知珍惜，失去一切后反倒会为几枚从指缝中流下的钱币而感恩戴德，甚至将自己的同类当成神明一样膜拜，真是悲哀。”
埃尔温少尉看着士兵们脸上或淡漠无视，或同情怜悯的神情，无奈地表示自己一行人只是先遣队，根本没有足够的力量，也不可能为一些异世界的人类改变现状。
“待到帝国将藏身于这个世界中的敌人全部粉碎之后，不知道皇帝陛下会如何处理这些疯狂的家伙”
理清思绪的埃尔温摇了摇头，用量子通讯器将小队搜集到的新情报发回了大本营——不出意外的话，第一支近卫军团将会在几天后传送到附近的荒漠中驻扎下来，用大口径榴弹炮对准要塞的每一个角落。
到那时，自己再思考这个问题也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