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几家欢喜几家愁
爱德华公爵的突然到访让整座白石城仿佛一瞬间沸腾了起来。
居住在外城区的平民和小有资产的地主，商人等等都放下了手中的活计，穿上家里最保暖，颜色最鲜艳的衣服一路奔向王国大道，只为一睹公爵特使的威仪。
若不是在这该死的冬日里没有鲜花，市民们绝对会用花瓣铺满王国大道上的每一块石砖。
当爱德华乘坐的轿车天窗缓缓打开，身穿华丽军服的公爵踩着平台将半个身子显露出来时，夹道欢迎的市民们更是爆发了更加热烈的情绪。
只见公爵将头微微凑近随他一起上升的话筒，用饱含活力的声音对车队两侧的市民们呼喊道：“吾乃西境公爵爱德华-修斯！各位白石城的市民们，你们早上好啊！”
这一刻，以往早该被这寒冷天气折磨到完全不想开口说话的市民们异口同声的高呼起来。
“早上好！公爵阁下！”“公爵大人好！”“日安！伟大的修斯公爵！”“”
顾不上这凛冽的寒风是否会让自己染上风寒或是得上冻疮，一个戴着皮毛帽子的市民从人群中冲出，跪倒在车队边上，脱下帽子跪倒在地，用自己的嘴唇亲吻王国大道上冰冷的石板，任由鲜血从唇瓣上流出也毫不在乎。
因为他是在向天神行走世间的唯一化身致敬，在向王国西境乃至整个莱昂王国的守护者爱德华-修斯公爵致以他最崇高的敬意！
在爱德华的命令下，两名修斯长生军迅速从卡车上跳下，将这位疯狂的崇拜者搀扶起来，好让公爵阁下亲自询问这位市民是否有什么冤情或是请求。
“不，不！伟大的西境守护者修斯公爵大人！您已经赐予我们太多！我又怎敢向您提出更多的要求？！”
这一刻，缓缓行进的车队停了下来，爱德华不想继续以高高在上的姿态对待他的虔信者们。
只见他亲手打开了防弹轿车的车门，从温暖的车内一步迈出，在长生军士兵们的簇拥下走到了这个市民的面前，温和地说道：“感谢你的赞美，守护王国百姓是修斯家族亘古不变的职责，也是我的职责。”
环视了一下周围鸦雀无声的市民们，公爵知道他们在等待自己的发言，等待自己这个为他们带来希望的人能再度引领他们，迈向那个似乎遥不可及的地上天国。
于是他挥舞着自己的手臂，大声疾呼。
“白石城的市民们！我！西境守护者爱德华-修斯为你们带来了好消息！”
“困扰王国已久的魔潮已经被英勇无畏的修斯近卫军和长生军将士们彻底击败！被如同猪羊一般驱赶回了它们的深渊老家！再也不敢进犯我们神圣的王国领土！”
“如果有，我相信近卫军和长生军将士们也会再次用军靴狠狠踢烂那些恶魔的屁股！让他们知道！有修斯家族的庇护，它们别想伤害任何一个王国的子民！”
比起站在布告牌前，听识字的老爷们用不耐烦的语气为自己宣读。亲眼看着那位光芒万丈的西境守护者亲口说出战胜魔潮的捷报，显然要来得更加振奋人心。
一时间，整条王国大道上的市民们纷纷激动地摘下帽子丢向天空，高喊着修斯家族万岁，爱德华公爵万岁的口号，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即便身处遥远的内城王宫都清晰可闻。
正在伏案办公的女摄政王自然也听见了市民们的欢呼声，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她抬头望向窗外，目光越过暗黄色的玻璃直直看向远处的王国大道。
随着传到耳边的欢呼声愈发明亮，女摄政王犹豫了一下，喊道：“卫兵？！”
“为您效劳，殿下。”
下一秒，两名身穿钢铁甲胄的王宫守卫便打开了摄政王办公室的大门走了进来，询问高贵的摄政王殿下有何吩咐。
“你们有没有听见王国大道上的欢呼声？”
两名卫兵立即侧耳倾听起来，过了一会儿之后他们点点头，表示即便隔着半座白石城，他们也能感受到市民们如火的热情。
“唉，该来的总是要来的。”
在心里默默为自己的命途多舛打抱不平了一下之后，性格刚强的女摄政王没有继续暗自伤感，而是用坚定的语气命令道：“立刻找到哈蒙侯爵阁下，我需要知道现在白石城内发生的一切！”
“是！”
一名卫兵立刻迈开步子一路小跑，前去寻找那个摄政王殿下最信任的男人。而另外一名则继续坚守在办公室门外，不让任何人伤害到房间内那个已经承受了太多的女人。
布拉希姆-哈蒙，这个年纪不过三十出头的英俊男人无疑是整个王国最年轻的侯爵。
在他的父亲前任掌玺大臣吉斯利-哈蒙老侯爵去世后不久，他便因为一些旁人所不知晓的原因被选中进入王宫，侍奉在当今国王的母亲，莱昂王国的第一位女性摄政王塞西莉亚-哈罗德身边。
当一路小跑的卫兵想要前去王宫地下的审讯室里寻找他时，哈蒙侯爵碰巧也在前去觐见摄政王的路上，所以两人很快就来到了塞西莉亚的面前。
在卫兵躬身行礼离开办公室后，女摄政王看着面前这个一头披肩棕发的英俊男子，轻启朱唇缓缓开口道：“奥伦兹的儿子来了，是吗？”
“恐怕是的，而且是带着战胜魔潮的捷报而来。相信殿下也听到了，整座白石城都在为这位人类的英雄欢呼。”
哈蒙侯爵用火热的眼神看向他所侍奉的女王——他能走到今天并非是因为旁人眼中他和摄政王不清不楚的关系，而是全凭他过人的能力。
但如果问他想不想和面前这位依旧美丽的女人发展一段禁忌的情人关系，他绝不会说不想。
毕竟塞西莉亚虽是开国之君菲利普斯一世的遗孀，但其实年龄并不算大。
因为菲利普斯一世是在他四十五岁迎娶的塞西莉亚，而那时的她年方十八，正是一位少女情窦初开之时。
在两人婚后不到一年，塞西莉亚便为一世诞下一子，是为菲利普斯二世，那年的塞西莉亚不过十九便已身为人母。
至于在那之后的事已经称得上家喻户晓——一世在六十五岁时寿终正寝，其后不到一年，二世也因为风流成性猝死在床上。
而那年，塞西莉亚刚过四十。
距离那次险些让王国陷入内战的私生子风波已过去数年，四十小几的塞西莉亚得益于高贵的身份和本就倾国倾城的容颜，看上去和三十岁时竟几乎没有任何差别，依旧是那样的明艳动人。
只不过此时作为摄政王的她比起那时的王后，微皱的眉宇之间多了一些忧伤和迷茫。
“她应当被拥入怀中细心呵护，而不是坐在这冰冷的房间内处理多如牛毛的繁琐政务！”
哈蒙侯爵在心中痛心地大喊，但却没有一点儿办法。
他可以将帮助塞西莉亚将全国上下的政务处理地井井有条，也可以从最忠诚的外国探子嘴里撬出情报——但他没有能力解决王国内盘根错节的贵族关系，因为他自己也是这个体系的一部分。
就好比一颗树虽然知道它的根须已经腐烂，无法通过它获得更多的养分，但树也不能抄起斧子将根须全部斩断。
这样不仅根须会死，树也会死。
他能做到的只有用生命保护面前这个他愿意为之付出一切的女人，即便对方并不需要他的这份热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