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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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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没到傍晚呢,就洗了两次澡。

    顾裕生盘着腿坐在床上,用毛巾擦头发。

    陆厝在外面敲门“小玉”

    “干什么”

    语气好冷漠。

    陆厝不由得失笑“没事,叫叫你。”

    “闲的话去给蒜苗浇水,别站我屋外头。”

    “浇过水了,”回答的声音无比乖巧,“我看辣椒酱也凉了,需要帮忙放罐子里吗”

    坏菜。

    顾裕生现在听不得辣椒这俩字。

    门被猛地从里面拉开,露出气势汹汹的一张脸“你别动,我来”

    似乎是生怕被人笨手笨脚地碰坏了,出来得急,脑袋上顶着毛巾,还赤着脚。

    陆厝往后退了半步,双手举起“好。”

    “砰”

    门又关上了。

    顾裕生把毛巾放好,随手抓了下头发,穿好衣服和棉拖往外走。

    把陆厝当空气。

    目不转睛地走向厨房,洗手,捋袖子,给晾好的辣椒酱分封到玻璃罐里,再放到阴凉的地方。

    转身一看,陆厝靠在门口。

    “也教教我,好吗”

    顾裕生冷着脸往外走“不教。”

    “那你晚上想吃什么”

    “都不吃,我要早点睡。”

    头都不带回,一口气儿跑卧室里,又把门关上了。

    陆厝笑着摇摇头。

    好吧,害羞了。

    不过他不着急,老实讲,他还蛮享受这种在后面追着的感觉。

    就像猫踩着老鼠尾巴,气定神闲地看着对方挣扎。

    陆厝有绝对的自信。

    起码目前他认为,自己是主导的那一个。

    他游刃有余。

    顾裕生坐在椅子上吃饼干。

    还是不太好意思看到陆厝,直接钻回来关上门。

    可肚子是饿的,便拿饼干充饥。

    顾裕生不当鸵鸟,所以他只是在思考,该怎么解决这件事。

    他其实,并没有明确地拒绝对方。

    酥脆的威化饼干,配上杯柠檬水,顾裕生苦恼地鼓着脸颊嚼了会,也没想起个所以然来。

    得,今晚又得失眠。

    他自暴自弃地把东西收拾了,洗漱完毕,刚刚躺到床上,手机铃声响起。

    顾裕生唰地睁眼

    好吧,该来的果然在等着呢。

    “顾医生,”对面的声音很焦急,“你能不能快点过来一趟”

    能,当然能。

    顾裕生掀开被子坐起来,随手解开睡衣扣子“地点发我。”

    在二十万的吸引力面前,被人表白算什么

    哪怕世界已经通货膨胀,自己也绝不放过任何一个攒钱的机会

    只是今天时间还早,也就晚

    上八九点钟,顾裕生拎着手提箱推开门,正对上客厅里的陆厝。

    对方似乎捣鼓着什么东西,见到自己后,脸上明显一愣。

    顾裕生抢先道“我出去下,一会儿就回来。”

    陆厝站起来“我陪你。”

    “不用,”顾裕生已经开始换鞋子,“你在家等着就好。”

    他直起身子的时候,陆厝已经站在对面了,把手上的围巾递过去“真的不用吗”

    “嗯,你跟着不太方便,”顾裕生接过围巾,“谢谢。”

    这下,陆厝不再坚持了,只是看着他的眼睛笑了笑“早点回来,我等你。”

    顾裕生低头,轻轻地“嗯”了声。

    这次的目的地,很远。

    在郊外的一座寺庙处。

    顾裕生转动方向盘,实在不理解小说中渣攻们的脑回路,明明语气都那么焦急了,为什么非要舍近求远地叫医生朋友来帮忙呢,不会直接送医院或者打急救吗

    再怎么花哨的玩法闹出的病情,在人命面前,都是小事。

    夜深露重,天色黝黑,出城的路上车辆稀少。

    但是这么安静的环境,也有些想不起来,这对渣攻贱受的故事。

    似乎是哪本小说中的副c,顾裕生不太记得了,只是赶着时间把车停下,推门而出时,略微睁大了眼睛。

    连绵起伏的山脉恍若巨兽,嶙峋的岩石耸立,伴随呼呼刮着的白毛风,竟有种觳觫之意。

    令人心生畏惧。

    一位穿着制服的工作人员打断了他的思绪,上前为其指路,同时絮絮叨叨。

    “我们家少爷就是心眼儿太好了,为这个男人,差点把命都搭上了”

    顾裕生加快脚步“怎么回事”

    听到对方名字时,终于模模糊糊唤醒了记忆。

    是那本小说中的一股清流。

    攻受青梅竹马长大,早已在日常的相处中心生爱慕,却身份悬殊,不敢光明正大在一起,只因受是金尊玉贵的豪门小少爷,还天生体弱多病,而攻则是他家司机的儿子,除了年轻和一颗炽热的心外,一无所有。

    面对诸多困境,两人也是历经磨难,才走到了最后。

    可能作者为了剧情丰富,也可能是有别的考虑,反正每当主c的渣攻开始作妖时,立马把这对苦哈哈的小情侣拉出来溜溜,于是评论区一半开始磕这对,另一半继续辱骂,表示别废话赶紧给我火葬场抬出来啊

    那为什么今晚会叫自己过来呢

    山脚下的民宿院落空旷,只栽种了几株枯瘦的腊梅,推门进屋的刹那,顾裕生回眸看去,竟已微微绽出一丝红意。

    “顾医生,”沙发上的男人倏然起身,“他现在还没醒”

    “不着急,”顾裕生宽慰道,“先让我看下。”

    他刚刚已听工作人员解释得差不多了,其实就是个小误会,攻为了出人头地,在外面拼搏时难免应酬,可能被

    迫去过一些不太合适的场所。

    但是,被受看到了

    原本身体就不好的受遭到了重大打击14,一病不起,家人于是决定将他送来这里,白天去庙里静心养身,晚上则在山下的别墅中修养,同时也断绝他俩之间的联系。

    但是今天,攻找过来了。

    正在院里读书的小少爷脚边滚落一粒石子,他怔然地抬头,看到墙上一张熟悉的笑脸。

    但是,误会还没解开呀

    所以受没有搭理对方,平静地垂下了眼。

    攻的行踪被发现了。

    听到外面的咒骂和殴打声,受终于忍不住,脱着孱弱的身子冲入人群,却在推搡间被误伤,额角撞破,昏厥过去。

    众人都吓坏了,不敢擅作主张,只听得小少爷昏倒前,最后一句艰难的叮嘱。

    “不、不许告诉家里,不许再为难他请顾医生过来”

    雅致的卧室内,弥漫着淡淡的熏香。

    外人已经屏退完毕,顾裕生处理完伤口,回过身子,用极为真诚的眼神看向后方。

    “答应我,以后出现这种问题,一定要首先送人去医院好吗”

    攻红着眼点点头。

    真有啥大事,他到的时候都晚了

    目前来看还好,血已经止住了,小少爷主要是情绪太过激动,多加休息,很快就能清醒。

    果然,没多久功夫,床铺上的人就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在旁边守着的攻差点跪地上,心惊胆战地冲上去,握住了对方的手。

    却被小少爷轻轻抽走了。

    他只是用那双哀伤的眸子,看着对方。

    可能只有半分钟。

    就像当时,他看到对方胳膊上,挽着一个娇滴滴的男孩的时间。

    他默默地数了三十个数,才压抑住自己剧烈的心跳,强撑着尊严离开。

    其实,小少爷很想问一句,在当时那段时间里,你究竟是想着带人去哪里寻欢作乐,还是记起远方有个痴痴等待的竹马呢

    下一秒,攻强行地拉回了对方的手。

    “你放开。”

    “我不放”

    顾裕生默默后退半步。

    小少爷脸颊划过清泪,撇过脸去“你这又是何苦”

    “你甚至都不愿叫我一声哥哥,”攻痛苦地闭上眼,随即发出低沉的怒吼。

    “再叫一声哥哥,命都给你。”

    顾裕生已经拎起了手提箱。

    臣这一退,就是一辈子。

    他悄然关上了门。

    没事,这对小情侣虽然命途多舛,但情比金坚,也没有任何的第三者插足,那个所谓的娇滴滴男孩,也在后文中有所解释,就是朋友,好心帮助攻在声色场所脱身。

    剩下的时间,交给他们二人吧。

    走出院落,外面的工作人员也都松了一口气。

    “辛苦顾医生跑一趟了”

    “司机在等着,先喝口茶再送您回去。”

    顾裕生笑笑“不用,我自己开的车。”

    今天晚上还挺顺利,就是敬业地当一个助攻工具人,走个剧情罢了。

    不对,他今晚似乎也没怎么助攻。

    可能是因为,这对并不是渣攻贱受的原因

    顾裕生叹口气,走向如墨夜色。

    风吹得骨头都冷,山下的繁芜树木恍若鬼影,他仰着脸望向天空,不觉间,肩上落下淡黄色的小朵花瓣。

    不远处有桂花树,还在开着。

    顾裕生其实,有点怵这种可怖的环境。

    说白了,就是稍微有点怕鬼。

    大着胆子朝前走了几步,没舍得攀折,给围巾解下,捡了点落下的花朵,小心包起来。

    都是刚刚被风吹落的,还新鲜着,很干净,指尖捻过,是清冽的香味。

    带回去可以加白糖做成酱,无论是蒸藕的时候加点,还是涂面包片,或者和面到小馒头里,都很好吃。

    里面夹杂些落叶,要仔细筛选。

    围巾摘掉,手指尖也冻得有点发疼。

    顾裕生捧起最后一把桂花

    后颈兀自覆上温热。

    他惊呼着回头,把怀里的细小缤纷洒了一地。

    陆厝在后面站着,正定定地注视着自己。

    他早就看见顾裕生了。

    从别墅里出来,也不上车,跑到树林里蹲下,也不知道在扒拉什么。

    他原本以为是藏东西,像只小松鼠似的,把秘密藏进树洞或者土堆里,没想到凑近了才发现,是在捡拾新鲜的桂花。

    “怎么,”陆厝伸出手,给垂下的围巾捞起来,“吓着你了”

    顾裕生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没否认。

    这人走路怎么不带声音的

    缓过神后,脾气就开始上来了。

    “你也不说一声,给我吓得花都掉了。”

    陆厝给围巾系好,哄道“对不起,是我的错,我再给你捡起来好吗”

    顾裕生撇嘴“都混一块,脏了。”

    “那怎么办,咱再去找找别的地方有没有或者直接从树上摘,好吗”

    “不行”

    陆厝双手投降“那你说怎么办”

    顾裕生想揍人。

    不对。

    他猛然意识到个问题,陆厝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你跟踪我,”顾裕生冷着脸,伸手直接拧住对方的耳朵,“嗯”

    陆厝被迫弯下腰“没有,纯粹是巧合”

    “胡扯”

    “真的,”陆厝指着他身后的寺庙,“住持请我明天过来上头香,所以就提前过来哎,你轻点。”

    顾裕生这才松手,目光狐疑。

    “不信你看,”陆厝举起自己手机,展示上方的通话记录,“你走后没多久,师父就给我

    打电话了,我没想到你也在这里呀。”

    他说话的时候一直笑着,眼睛很真诚,但顾裕生总觉得半真半假。

    “为什么要上香”

    “小时候身体不好,在庙里挂了名,隔段时间都要还愿的。”

    顾裕生微微一怔“那你今晚是怎么过来的”

    陆厝揉了揉自己耳朵“打车呀。”

    “去庙里住吗”

    风越来越大了,陆厝似乎有点冷地跺了下脚。

    “太晚了,师父们都睡了。”

    他扯了扯顾裕生的衣角“小玉能不能收留一下我”

    顾裕生一脸无语“自己找酒店去。”

    “附近荒郊野岭的”

    陆厝喋喋不休地跟在后面“就在车里将就下嘛,我带了毯子,明天还可以看日出”

    顾裕生不搭理他,捡起自己围巾拍了拍,桂花都不要了,就准备走。

    “好不好嘛小玉,日出超美的,你不想去庙里上香许愿吗”

    “不好意思,我是唯物主义者。”

    “小玉,小玉医生”

    大概是脖颈处的新围巾太温暖,也可能是这会真的有些晚,打车住宿都不太方便,顾裕生想起刚刚听到的话,于是站在原地。

    陆厝以为有戏,兴冲冲地眨着眼。

    对方却扭过头,低沉地唤着“叫声哥哥。”

    陆厝“”

    “叫声哥哥,钥匙都给你。”

    哗啦

    陆厝伸手,接住了那把车钥匙。

    顾裕生懒洋洋地回眸,笑了下,围巾在风里翩飞。

    “睡不着,陪我走走再回车里休息。”

    陆厝被那个笑晃了眼,半天没动,反应过来后就激动地“嗷”一声,扑过去想要抱住对方。

    顾裕生也“嗷”一嗓子躲开“你干什么”

    “我太开心了,小玉答应我了,嗷”

    “谁特么答应你了”

    但两人的扭打没有发生。

    因为山谷里,已经此起彼伏地响起了狼哞

    顾裕生悚然一惊,看向空中的圆月。

    好吓人啊

    这个破世界的山里怎么会有狼啊,还能这么轻易地跟着他们叫

    他们是唤醒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他扭头就跑。

    而陆厝的声音被风吹得断断续续。

    “小玉你别怕,山里的野兽离我们很远的。”

    “你怎么开车了啊,别踩油门啊”

    “小玉小玉你等等我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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