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0章 除非我死
过了两分钟,黎景曜松开她,“回去吧,下午二哥守着,你休息一会。zhaikangpei”
这两天她一直在老宅,也没休息好。
“嗯。”
黎景曜听了唐夏的话,没自已开车,让田莹送的。
唐夏看着他的车消失在视线,返身回房。
……
是夜,唐夏走进静悄悄的灵堂,里面只有黎景曜跪在蒲团上,前半夜他守夜,后半夜是黎辰泽。
奶奶的遗像慈祥而安静,似乎还在守望着她的后世孙子。
听见脚步声,黎景曜回头。
这几天,他晚上和黎辰泽轮流值夜,白天忙着办丧事,招待宾客等。
下午不忙的时候,黎辰泽还能睡一会儿,可他还要兼顾公司那边,片刻休息的时间都没有,眼底的青色越来越重。
在灵堂昏暗的灯光下,衬的他的眼窝越发深邃。
看见是她,黎景曜如死湖一般的眼眸微微一荡,“这么晚了,怎么还没休息?”
唐夏跪在他旁边的蒲团上,看着奶奶的笑容,声音沉静,“为什么不给我安排一岗,这样每个人都能多休息一会儿。”
“不用,我们两个人就够了。”
唐夏抿了抿唇,“可是我也想守着奶奶,老人们说,人没后,三天内会回来看她的亲人,我也想让奶奶再看看我。”
黎景曜握了一下她的手,她好像不自在的微微一顿。
但黎景曜见她的手还算温热,便很快松开了,“那就守一会儿,让奶奶看一看你,让他老人家知道你的心意就好,然后就回去休息吧。”
大概是灵堂太过安静,显得他的声音极其轻柔。
唐夏没说别的,只静静的跪在那里。
月淡星稀。
老宅远离闹市,这里的夜,与市里的灯红璀璨不同,只有薄薄的雾笼罩着外面沉睡的林木。
夜就是在这样的静谧中流淌着,中间黎景曜给油灯换过一次灯芯,其他时间两人谁都没动,也没说话。
唐夏记得这是回国后,二人在一起进,最平和的一次了。
没有爱恨,没有任何心绪起伏,心无杂念的守着老人。
后半夜,唐夏困顿的脑袋一个劲的往下沉,黎景曜及时用手接住,同时将蒲团往她边上挪了挪,小心翼翼的让她靠在自已肩上。
凌晨两点,黎辰泽走进灵堂,看着头歪在黎景曜身上的唐夏,狭眸微凝,轻声道:“回去吧。”
“嗯。”黎景曜微一点头,一手扶着唐夏的头,一手托住她的腿弯,将人抱起来。
黎辰泽回头看了一眼,脊背笔挺的男人,抱着怀里的女孩儿往外走,脚下的步子沉着又小心翼翼。
他们共同融入夜色。
也许灵堂的灯光太过昏暗,也许是夜太过凄迷,让黎辰泽生出了一种错觉,他们好像天生就是一体,注定了要携手今生。
他转回头,跪在蒲团上,唇角勾起一抹自嘲,连他都这样认为了吗!
……
黎景曜抱着唐夏,没送她回她这几天在老宅的客房,而是回了自已房间。
将她放在床上,唐夏咕哝了一声,“奶奶,记得回来看我。”
黎景曜看着她温软的睡颜,将她紧紧拥在胸口,“前些天我躲着不敢去见你,就是害怕听见你说‘黎景曜,我选择了吴北,以后别再来找我了’。”
“可你还是说了,电话里,你声嘶力竭的告诉我,我们完了,当时我快疯了,失去理智了。”
“如果不是奶奶快不行了,我一定会把你抓来,问问你凭什么?”
“你主动闯入了我的生活,让我深陷深渊,而你却想安然离开,不可能的,这世上没有那么好的事儿,除非我死。”
他声音缱绻,又透着莫名的执拗。
……
第二天一早,唐夏猛地睁开眼,打量着房间,发现并不是这几日在黎家的客房,神情恍惚。
门被推开,一名女佣端着餐盘进来,温声道:“三少夫人醒了。”
唐夏揉了揉眼睛,“这是哪?”
女佣疑惑的看着她,“这是三少爷的房间啊。”
唐夏这才想起来,昨天晚上给奶奶守灵,大概是后来睡着了,黎景曜抱她回来的。
她看了看墙上的时间,脸色一变,“糟了,大家是不是已经出发去殡仪馆了?”
女佣忙道:“没有,三少爷说七点半出发就可以,他让您吃完了早餐再下楼。”
唐夏想到昨晚似梦非梦中听到的那些话,心绪微乱,“他吃过了吗?”
“没有,三少爷说没胃口,他五点起床,就守在老夫人的灵堂前了。”
唐夏掀被的动作一顿,“五点?”
“是的。”
昨晚她虽然睡着了,但也知道回房不早了,也就是说,他只睡了两三个小时!
黎父和奶奶,都给她讲过黎景曜小时候的事情。
黎景曜和黎辰泽兄弟俩出生,黎母就没管过他们,一直都是用人照顾。
那一年他被黎母打的伤口发炎,高烧不退,奄奄一息之时,奶奶打开房门,抱起躺在床上的他不停的哭。
奶奶一生要强且乐观,爷爷走时,她都没在人前流过一滴泪,但那天哭的像个泪人。
从此以后,奶奶把他接到身边抚养,小黎景曜才结束那噩梦一般的生活。
奶奶走了,他什么都没说,也没表现出过度悲伤,可她知道,他心中的难过一直藏在心里最深处。
唐夏吃完早餐下楼,正好到了该出发去殡仪馆的时间。
十多辆车平稳的朝殡仪馆行驶,黎景曜握着方向盘,看着前方的路。
唐夏忽然微侧过身来,“给。”
黎景曜看着递到面前的培根面包,怔了怔,“这不是让佣人给你准备的早餐吗,没吃?”
唐夏抿了抿唇,“太多了,就带来了,你吃一口吧,要不然浪费食物。”
黎景曜侧眸看着她,早晨的阳光照在她脸上,眉眼温软。
男人唇角扬起一抹微不可察的弧度,“好。”
唐夏喂他吃了一些面包,又喝了一瓶牛奶,不同于以往喂他吃东西的时候,不经意间就摩擦出旖旎,此刻两人的心里都清澈如水,不掺杂其他任何杂乱的想法。
车外天寒地冻,一场葬礼即将举行,无论是天气还是心情都冷沉彻底,只有这辆车里,狭小的空间,唯这一方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