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十分委屈
冬月初，天气彻底转寒，夜间在宫道上行走的时候，更是感觉寒风刺骨凉。
白真真紧了紧身上厚实的裘衣，一步一个脚印走的小心。
白日里还下了一场小雨，现在夜间一降温，地面上结了一层薄薄的冰霜，有些湿滑。
“今日真是冷呢，表姐小心，”旁边封明玉也是小心翼翼地提着裙边，还一边出言提醒繁复礼衣的白真真小心路上的石子。
谁说不是呢，昨日里还是艳阳高照的天气，今日清晨却是飘起了小雨。
使得晚上宫宴时，来往的人无不一身风霜，瑟瑟发抖。
她避开那石子，又将封明玉往身边拽了拽，“你再靠我近些，挨近了也暖和。”
半个时辰前，以汝阳郡主生辰宴为名举办的宫宴正式结束。
白真真作为主宾送走众人，又吩咐了些收尾的事宜后，就先领着封明玉回华央宫去。
此次宴会来聚的人众多，且基本上都是携着家眷、领着儿女前来，这么纷杂的来人，也并没有出什么乱子，一切都有序进行。
这让白真真十分满意。
更令她满意的是，这次她也达到了自己想要的目的——给萧令迟充实后宫。
白真真忍不住嘴角微扬。
要么说朝堂上那些大臣能够坐镇中央呢，一个个的都很上道呀，抓住了机会集体给萧令迟施压，踩着她的动作就给萧令迟举荐自己家女儿。
想到萧令迟当时的表情，她就有一种大仇得报的成就感
耳边仿佛还回荡着萧令迟伏在她耳边说的那句：皇后可真能干啊！
真是最好的褒奖。
这下她床头挂着用来警示自己的拿件嫁衣终于可以取下来了。
“此次陛下一下选了三宫六个妃子，这后宫可要热闹起来了！”
封明玉边说着推开华央宫正殿的大门。
殿内火炉正燃，一瞬间暖气铺面而来，让众人都感觉好似活了过来。
白真真摘下裘衣，走到炉旁的软塌上坐下，问封明玉：“怎的，这就着急了？你若想进后宫，以后总要经历这些，别说六个妃子，就是如今宫城内十二个宫院都是要住满的。”
封明玉叹了口气：“没有着急，这些我自然也是知道的，但陛下容颜，实在英俊非常”
说着，竟还有些羞怯地红了脸。
萧令迟那张脸嘛，却是骗人得很。
白真真扬起头想着。
但，或许是自小就相识，倒是不知不觉中已经免疫了他长相带给人的感受。
“那不就得了。”
她毫不在意地语气引让封明玉有些讶异：“表姐，你就不觉得难受嘛？毕竟你与陛下才是夫妻，而且也刚入宫不久呢。”
白真真摇摇头，轻声回：“我与你不同，我志不在此，况且身为一国之后，怎能以各人意愿行事。”
她说着，想起自己要做的事咳，稍微有点心虚。
但面上却是不显的，看着封明玉一脸不可思议的神情又说道：“你既然倾心于陛下，至要进宫，表姐支持你的，不过，还是要想清楚，好男儿多的是”
她并不想去过多干预封明玉的想法，因此劝告也只是适可而止。
什么事都得自己想清楚才行呀。
封明玉并不是多有心思的人，反而是个很想的开，也说得出的人。
她听完这话，想了想，直接就说道：“表姐，我今日见到陛下的时候还是觉得他真是太好看了，只看到他的时候都忍不住想要笑，但我没想到他居然会喜欢方家那位姑娘，还封她做了玉妃”
说着她撇撇嘴，“我们两个喜好竟然天差地别”
额
白真真又有些心虚。
她不知道该不该说，方衍玉这个人选还是她特意向萧令迟举荐的呢。
那时萧令迟答应下来要选几位进宫时，众臣纷纷撇下平日的矜持各种夸耀起自家闺女来。
萧令迟还是一脸阴沉地耳语问她：“皇后这么能干，肯定也帮朕物色好人选了吧？不如你说说看？”
“咳，”白真真有些不自然地轻咳一声，而后隐晦地回了一句：“回陛下，今日赴宴的朝臣千金们，臣妾也不全识得的，只是其中有几个想要给汝阳郡主进献才艺的，臣妾单独见过面，提前考校了技艺而已。”
其中就包含了，刚刚弹过琵琶的方家姑娘，方衍玉。
后来萧令迟就一脸丝毫不信的神色，在刚刚展现技艺的女子里面挑出了几个眼熟的，然后又点了几个重臣的女儿，定下了三妃子、三美人。
这六位中就有白真真识得的，被封为玉妃的方衍玉。
还有一个，称病许久今日才以见到真容的，明家七姑娘，明妱，被封为了妱妃。
白真真到真没有想过事情会这样的顺利。
她之前打算的也不过是，趁着这次宫宴的机会，先相看一番呢，没想到众臣一拥而上，反而省了她的事。
一定是老天都不愿她再辛劳了。
新人很快便会择日子进宫服侍了，到时候萧令迟便可以在美人之间尽情地游移，再也无暇来管她作甚了。
计划顺利进行。
白真真仿佛看到，自由的日子在向她招手。
不知不觉地神游了一会儿，她没有注意到封明玉还在盯着她，脸上神情渐渐由遗憾变为了好奇。
“表姐，你想到什么了？为何笑的如此灿烂。”封明玉一时也想不起要用什么样的词去形容表姐此刻的表情。
只是她觉得这笑容，是打心底里浮现出来的，很真！
“没什么”白真真回神，回忆了一下刚刚两人说到哪里，继续接上话。
“莫要着急下定论，或许你可以再接触看看，”她觉得自己无意间的所为让表妹产生误会，这并不好。
万一错过的是真正属于她的姻缘呢。
白真真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好不在意其中一个当事人还是她名义上要跟着一辈子的人呢。
她摸了摸封明玉的额头，十分关切地说道：“你与旁人不同，你可以有机会提早接触到心仪之人，可以去了解他是什么样子的人，然后再决定跟不跟他在一起，这不是很好嘛？”
封明玉听她说完，想了想，确实是这么个理。
她知道自己不是个聪颖的人，但做事谨慎是父亲一直教给她的，如今表姐也让她莫着急，那定是该这样做的。
所以，她点点头应下：“好，那我会好好想想的，表姐。”
那乖巧的样子让白真真都忍不住再摸了摸她的额头，“对，莫着急。”
“今日晚了，我就不再打扰表姐了，我先回了，”封明玉又点点头，而后起身告退。
刚走两步，又想起什么，回身说：“表姐，我见你今日宴上没用多少东西，光吃酒了，这样空着肚子睡对身体不好，我做了些酥烙圆子，等下我让山竹给你送来一碗。”
“你亲手做的？”白真真有些意外地看着她。
小表妹也是有擅长的东西嘛，宝物果真还是得慢慢发掘。
封明玉害羞地笑了笑：“我做这个手艺很好的，表姐尝尝，好吃的话我再来讨赏~”
随即就一溜烟地跑走了。
白真真真觉得自己舅家这个表妹跟她想象中越来越不一样了，之前还听说是个娇滴滴的大小姐呢，这真见了才知道，这不就是个单纯俏皮的小丫头嘛，意外地讨人喜欢。
果真没过一会儿，山竹就拎着一个小食盒送过来了。
食盒打开，里面一碗粘糯清香的圆子，还有一小碟酥烙，飘着奶香。
看着就让人想食指大动。
山竹放下后就回侧殿去了。
白真真端起碗一口口吃了起来。
味道果真不错。
“嗯，池心，我现下不仅不觉得麻烦，反而好像有口福了呢！”
殿中现下没有旁人，她递给池心一块酥烙，让池心也尝尝。
真是意外收获。
这边，白真真吃的正开心。
刺骨寒风中，却是有一个她此刻最不想到的人正驰步前来。
萧令迟不顾身后宫人追赶他有多困难，运上气力快步往华央宫前来。
他脑中有跟叫做忍耐的线就快要绷不住了。
今日宫宴之上，他受群臣攻之而选妃，并非因为他怕了那些迂腐功利的老臣，而是因为他们口中口口声声：顺应皇后娘娘的意思。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若是他不应，岂不会给那些老臣机会继续编排他们帝后不和？！
怕不是第二日那市井之中，就会说什么帝王为了下皇后的脸面，宴会之上广而告之皇后给他选妃不是他的意思
从来只闻帝后因为皇帝执意选妃而不和，他今日却差点就要闹个：皇后执意选妃，引得帝后不和。
真是闻所未闻。
当即他便觉得心中烦闷，索性随便点了几个女子进宫来。
一边点他还一边观察着白真真的神色。
毫无波澜！
毫无波澜
她到底是有多不在乎他，才会这么放心地，让他将其他的女子接进宫中，侍奉左右。
第一次，他觉得这种委屈难以忍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