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时间紧迫
诏:
朕自承奉天统,立极四海,宜则良立后,以梳宫闱,咨尔丞相嫡女白氏,白真真,温秀毓恭,有徽柔之质,柔明淑德,有仪正之美,乃可当之,册后,为六宫之主。
布帛上,洋洋洒洒一大通论,除却千篇一律的礼制赞扬之词,“白真真”三个大字,引起了她的注意。
册后诏书上居然直接写上了她的名字?
白真真感到很是意外。
先皇钦孝帝的册后诏书上只是提及册封白家嫡女为后,就是历朝历代也没有将被封之人的名字写在诏书上的例子。
不过她转念一想,萧令迟不就是利用这个文字漏洞做文章,才将她小姑姑配给了先皇嘛。
萧令迟这是以己度人,怕自己娶的皇后也被调换吧。
“噗,”白真真想到这里,没忍住小声笑了一下。
“怎么?看出哪里有差错?”萧令迟立即捕捉到,他凑过身来,看向布帛。
上面的一字一句都是他细细思量,亲手写上去的,应是不能有错才对。他很是自信,但还是又过了一遍,确认没有问题后,他看向白真真,用眼神询问。
白真真已经噤声,她接收到萧令迟的眼神后,心虚了一下,不知该怎么解释自己刚刚的失态。
她今日怎的了,为何频频犯错?
但就是很好笑,谁能想到一个造反当上皇帝的人做起事情来,还能给人一种小心翼翼的感觉。
“并无差错,”她摇摇头,找了个不上不下的理由,“陛下恕罪,臣女是高兴,不禁笑了一下。”
“哦?”萧令迟听到这个答案后,明显很好奇,他不容许白真真就这样搪塞过去,继续问:“是高兴什么呢?”
白真真看着这个执政以来可以说是日理万机的帝王,心中叹了口气,为啥他有时间跟自己话家常?
但面上还是得不动声色地答着:“是高兴高兴能够获得陛下恩泽,再次进入后宫。”
说到‘进入后宫’四个字的时候,白真真违心地很,她现在一点也不想进宫但局势所迫,她得合理解释啊。
她咬咬牙,又说:“若不是陛下恩典,臣女此生恐要在寺庙中孤独终老了。幸而如今重新得册,原本就是陛下不得空宣召,臣女也是要请见谢恩的,此次后宫修缮之事,臣女自会倾尽全力,请陛下赐示。”
“”
白真真低头,太违心了!
萧令迟很意外,他睨了她一眼,“你不必如此勉强。”
像是看透她的违心,萧令迟将手边的一只茶盏推到她面前,点了一句,又很快拉开话题:“今日叫你来,就是嘱咐两句,并无什么要紧的赐示,不必紧张。”
“是。”
白真真端起茶盏,刚倒上茶水没多会儿的盏杯还有点烫,她放下也不好,只好小心翼翼端着。
这可是帝王亲赐、亲手倒上的茶。
好在萧令迟也并没有让她一直端着的意思,他走向一边的软塌上坐下,然后示意白真真坐到对面。
她走过去,刚好就可以借势将茶盏放到矮几上,然后坐定等待萧令迟开口吩咐。
“朕还是世子的时候,就闻得白家嫡女的雅名,自小在太后的教养下长大,琴棋六艺,无一不通。想这修缮后宫之事,应该也能做的游刃有余吧?”
萧令迟像是试探性地问着,白真真点点头,“陛下放心,臣女定当尽心,若是遇到不懂得也会请教太后娘娘,再下定夺。”
她心想,命令都下来了才问她懂不懂,她敢说不行吗?
“太后那儿近日里该要多休养,若是太后不得空,直接来问朕也可。”
“是,”白真真再次应下。
当然,她是不会把这些客套话当真的。
“朕对于着修缮一事也无过多要求,只是这掌乾殿内的格局要换一下,钦天监说这格局与朕命格不相称,会引来晦气。”
白真真:“”
她应该是没有听错的吧,这个萧令迟,居然还迷信?
“那陛下觉得什么样的格局比较合适?”她谨慎用词询问。
萧令迟很认真地打量了一圈殿内,“朕觉得不合适的东西都已经撤走了,你看着添置吧。”
他大手一挥,将决定权都交给了白真真。
“是。”扫了扫空荡荡的殿内,白真真应下。
“只有这龙床,我睡的还是不舒服,你看着换一张合适的。”
白真真闻言又看向另一侧内室里摆放的那张:金丝楠木雕花万工床这样的还不满意,恐全皇都也找不出更好的了。
但萧令迟说要换,好,那她想想办法
“朕要嘱咐的就这么多,其余的宫殿你都看着修缮,可以按照你的喜好,朕不会插手。”萧令迟看着眼前的少女,觉得自己的要求并不过分,他注视着白真真的反应。
换格局,换龙床,其余她做主
没什么问题。
白真真在心中理顺记下后,应声回:“陛下放心,臣女会按照礼制也去请教钦天监的大人后,给陛下过目样式图”
“不必,”萧令迟摇摇头,“没有那么多的时间了,你看着觉得合适的直接修改就好,只有月余,须得赶在大婚之前完工。”
月余?!
白真真闻言一怔。
月余的时间别说万工床,就是一张普通的雕花床也做不出来还要同时进行其他宫殿的修缮这人力物力
等等!
月余后大婚,她怎么不知道。
哦,对了,昨日里光顾着惊讶册后的事情,忘记问及大婚日期了
但不管是后宫修缮还是准备婚礼,月余时间都不足以完成啊。
萧令迟观察到她为难又惊讶的神色,稍稍软下声音,凑过身去:“事情紧迫,须得辛苦你了!”
“臣女不敢,”白真真被他突然拉进距离晃了一下神,又反应过来应了一句,“那臣女就斗胆做主了。”
她有些无措地站起身行了个礼。
萧令迟自是也看出她的不自在,心里想着,近些天这么多的变故,是不是吓着她了?
虽然在他的印象中,白真真并非是一个怯懦软弱之辈,但还是很体谅地又说了一句,就放她走了。
“自明日开始,宫中之人皆听你调配,需要多少匠人跟内务司提,让他们办。”
“是”
“嗯,没什么事了,你先退下吧!”
“臣女告退,”白真真行过礼后,从掌乾殿中退了出来。
她出门之后,等在殿外的池心就迎了上来,看她脸色不好,连忙扶着她走下台阶,一边小声地在她耳边问着:“姑娘,陛下可有为难与你?”
白真真摇摇头,为难?
好像也没有,就让她换个床,改改房,还让她一个人做主就可以了。
“那您脸色怎么不太好,”池心越说越小声,她是自小跟着白真真长大的,也常年往宫中行走,宫中之内耳目众多,并不好大声讲话,被有心人听去,又要落人话柄。
“大婚之日定在哪日,你知道吗?”白真真低声问。
池心点点头,她昨日问过,“是下月十月初十,日子定的很近。”
因着这个,所以府中已经在暗地里紧张准备了,国丧还有几天,面上不能太过分,等过去国丧期,就要正经置办起来。
虽说先皇赐婚的时候,他们府中就准备了一应物件,但是夫人说用那时的不吉利,此次只要能更换的,来得及准备的就要全部置新。
“月余时间,陛下命我将后宫修整一番大婚前完工,”白真真叹了口气,感慨自己是个劳碌命,“接下来这个月,有的忙了。”
池心听后也是大惊:“那时间哪够?”
宫城那么大!
白真真已经没有心思抱怨了,她的脑中计算起来,自己要怎么将这大工程做完又要做好。
出宫前,她去内务司要来了宫中所有宫殿的布局规制图,还有残破报修的记录。
本以为要花费一些功夫,没想到内务司一听她的来意,立马将一大叠子卷宗奉了上来。
“陛下吩咐过,让我们准备好,等您过来取的。”内务司顶头的内侍笑盈盈地说道。
他能做到宫中最肥的差事上,别的不说,单是眼力见那定是极好的,面对着白真真这样一位准皇后,表现地极为虔诚。
白真真很是意外萧令迟的细心之举,打赏了东西后,就带着卷宗离开了。
出了宫门,坐上马车后,她随手抄起一本翻起来。
看得出是刚准备起来的,有很多墨迹竟还未干透,怕不是连夜统计
还好萧令迟提早吩咐了一句,不然少则又要耽误一天的。
白真真心中赞了一句,但随后又反应过来,她为何要感谢他,这活儿本来就是给他干的呀,能想起来吩咐是因为想早点完工吧。
想着,又有些烦闷
马车刚好驶到东市大街上,街边摆摊的小贩已经络绎不绝,酒楼茶馆的小二也已经开张揽客。
白真真听到叫卖声,打帘往外瞧,正好看见前面就是皇都最好的茶馆,风雨楼。
“池心,前几日最先传出流言的就是这家吧?”她示意池心看向车外。
池心凑过头,一瞧立刻说:“就是他们!”
白真真点点头,放下车帘,“停车,我们晌午不回府了。”
今日既然出来了,总得亲自去听听,在别人口中她的故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