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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第 3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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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涟涟近来不胜其烦。modaoge

    先是上回大剧院的事情,林枫还特地跟她说,真的是刚好有事,并非他老板刻意针对,希望她不要对他老板有误会。

    她心里呵呵冷笑,冷漠地回:“当然。毕竟我只是一个小小的伴奏成员,也只是负责其中的一段乐章。”

    然后林枫欲言又止且意味深长地对她看了又看,“唔……”接着他说,“当然当然。您待会儿有什么想吃的吗?我现在给您点。”

    徐涟涟怒火中烧,强忍着骂人的冲动咬牙切齿地回:“不必,我节食。”

    一说完,她就收拾东西离开了剧院,没去吃那顿充满“歉意”的酒席。

    意外的是,她收到一份叶新雨发来的营养膳食单,对方苦口婆心劝道年轻人要好好吃饭,节食不可取。她看着,不知道该回什么好。

    接着是某日晚上的公共选修课,内容是货币与经济贸易。

    一般这种课程因为是非专业课,所以内容都很浅显。

    学生们大都当其是低头玩手机、打游戏的休闲课程,没几个人会认真听讲。甚至有些老师直接坐在多媒体讲台前滚动ppt,遇到主任巡堂视察才会站起来讲一讲。

    徐涟涟抢课的运气说好不好,好在这门课是开卷考,等期末听老师划重点就行;不好在一个音乐生抢到了金融专业的课程,只好靠看漫画书度过漫长的上课时光了。

    她今晚来的有点晚,后排的位置全坐满了,于是只能往前走,然后坐到了讲台正下方的位置。

    她在内心悔恨自己为什么不早一点过来,同时庆幸这门课的老师是一个喜欢坐在椅子上讲课的老师。

    她翻开那本看到一半的《金田一少年事件簿》漫画书,一边津津有味地看着,一边等着上课铃响。

    金田一这个系列的推理漫经常把密室杀人、连环杀人和不在场证明融合的非常精巧,手法新奇巧妙,其背后的伦理故事同样精彩,节奏快且信息量丰富,是她近期最爱。

    忽然耳边传来一阵比一阵高的惊呼声,她下意识抬头,瞪大双眼地看着来人——是穿着休闲衬衫的霍之邈——缓步走到讲台前。

    他说陈老师今天有事请假,托他代班今晚的两堂课。

    讲台下方是此起彼伏的“老师你好帅啊”,她的附近还有在庆幸自己来晚了能坐到前排的说话声。

    他一垂眸,就正好与讲台正下方的徐涟涟对视。她的表情,充满了难以置信。

    他手长脚长,一伸手就将她大喇喇摊在桌面上的漫画书拿起来,“这个没收。放学到办公室来拿。”

    她欲言又止且悲痛扶额地垂头翻开崭新的课本,转头一看,发现隔壁同学投来充满艳羡的目光。

    她内心:喂……你们认真的吗……

    霍之邈融合这门课的内容和现实案例来讲课,整堂课变得十分生动有趣,底下的同学们都听得兴致盎然。

    所以当他临时决定提问时,大家都踊跃举手,徐涟涟却低头装透明人。

    他有模有样地扫了一眼举手的人,然后看向讲台下方的那颗快把脸埋进书里的脑袋,说:“那就请这位被没收漫画书的同学,起来回答吧。”

    限定形容词让周围起了大大小小的笑声。

    她无可奈何地在众目睽睽之中,艰难地站了起来。

    她没好气地瞪了一眼面前风轻云淡的人,直接说:“我不知道。”

    大约是成心的,他用了一堆极为专业且拗口的词汇来解答刚才的问题,然后说:“好了,你复述一遍看看。”

    徐涟涟:“……”

    她下意识地低头想要找其他同学帮忙,哪知方才还很兴奋举手的同学们一见她望过来,立刻埋头装瞎。

    她内心:你们刚刚不是很积极的吗!!

    于是她只好硬着头皮,支支吾吾地复述,毫不意外地收获某人的一声叹息。最后他说:“算了,你上来帮忙点名吧。”

    她认命点头:“……好的。”

    这两堂课上下来,有人兴高采烈,有人心力交瘁。

    唯一一个心力交瘁的人,拖着疲惫的身躯来到办公室,去要她那被没收的漫画书。

    某人姿态闲适地坐在办公椅上,见她过来,直接把漫画书递过去,不咸不淡地说了句:“好好上课。”

    对方如此好说话倒是让她略感惊讶,接过漫画书后,同样不咸不淡地“哦”了一声。

    接着又听他说:“对了——”

    她看过去,就听他简言意骇地说完漫画里连环杀人案的凶手是谁,破解密室和不在场证明的方法都是什么,杀人的理由又是什么。

    再捂耳朵已经来不及,她震愕地捂着自己的胸口,踉跄地扶住身后的木椅,感觉下一秒就要心脏病发那般气若游丝地开口:“你知道我还没看完吗……”

    他笑,“嗯,我知道。”

    一向遵纪守法的人,第一次有了想要雇凶灭口的冲动。

    再是滑雪场的事情。

    去年冬的雪量充足,梅见滑雪场的生意火爆。营业额削去一切综合销售成本,净利非常可观。

    其中分到徐老板账户上的资金将近四千万人民币。

    由于这位徐老板基本没管过滑雪场的生意,所以当她第一次看到银行短信的时候吓了大一跳,还以为遇到电信诈骗差点去报警。

    后来黎经理发了营收报告等各种资料,她才知道原来那是滑雪场的利润。

    因为滑雪场向来是“一季养三季”的状态,如今雪季已过,所以黎经理在霍之邈的要求下,提出想跟她讨论一下接下来滑雪场的销售计划,顺便聊聊直到雪季再来的这段时间里,还能做些什么来增长滑雪场的营收。

    徐涟涟表示自己不懂,希望继续由黎经理这样专业的人来安排。

    黎经理是个厉害人物,这么些年纵横业界,劝说一个想当甩手掌柜但耳根子软的人,简直易如反掌。

    所以,到了周六她就坐飞机去了津州,按时抵达黎经理预定的那间酒店会议室。

    她推门进去的时候,没想到里面还坐着正在低头翻文件的霍之邈。

    此情此景,很容易让人误会他们要先开会。她的手还搭在门把上,“呃……要不你们先——”

    正在摆弄投影仪的黎经理闻声,立刻朝她招手,同她解释霍总也是梅见的股东之一。

    徐涟涟便走进去,坐在霍之邈正对面偏左两个空位的软椅上。

    她刚坐下,他就抬眼看她,没头没尾地来了一句:“除了滑雪场,黎经理还帮我处理着……”

    他连说了几个产业,最后才点明:“你可以好好看看,什么才是真正专业的职业经理人。”

    被他指桑骂槐的人轻咳一声,尴尬地立起a4纸大小的速写本遮在面前。

    站在幕布前的黎经理听着老板说的话是在夸自己,但那语气却带了些冷嘲热讽的意味——是冲着徐涟涟的。

    黎经理之前就听林枫说了这二人最近关系僵持,让他谨慎说话。

    于是黎经理看了气氛奇怪的二人一眼,装作什么也不知道地开始讲述年度总结报告。

    黎经理不亏是非常专业的职业经理人。徐涟涟原本觉得这种堆叠专业数据和行业名词的年度报告听起来会非常晦涩难懂,结果在黎经理深入浅出地讲解下,她不仅能完全听懂,且能流畅地跟上讲述思路。

    她夸黎经理讲得好。黎经理非常谦虚地笑了笑,还说自己跟霍之邈是大学同学,老师会偶尔让他们帮忙代班讲课,都是那会儿锻炼的。

    “哦——”她应和着,然后偷偷地看向对面的霍之邈,发现他还在看手上的文件。

    她进门时看到他的笔记本左边叠着约七八份的文件夹,现在减少至四本,看完的三本搁在笔记本右边。

    见他有抬眼望过来的迹象,她立刻挪开视线看向黎经理递来的滑雪场资料。

    她翻着一张张滑雪场的场景照,发现褪雪后的滑雪场空旷寂寥,倒是很适合做一些冒险片的拍摄场地。

    以片尾几秒的特别鸣谢作为梅见滑雪场的宣传要求,来减低场地价格,吸引更多的摄制组前来拍摄,最终引流到到雪季期的消费人群上。

    她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黎经理思索了一番,也觉得可以尝试看看。于是二人简单地聊了聊思路,回去再细化方案。

    她正要说那我先回去了,霍之邈就先她一步开口,让黎经理开始下一份产业报告的讲述。

    黎经理跟他非常有默契,顺势接过他的话,并且无视徐涟涟想要说话的神情,从她的旁边起身走回幕布前,目光对着他开始讲述。

    她扶额叹气,不好打断他们的对话,又不好直接收拾东西开门离开,于是也跟着有一搭没一搭地听,想要在其中找个话口说自己要先走的事情。

    她跟着听了才发现,前面黎经理是顾及她以前没接触过这方面的内容,所以才说得如此浅显易懂;到了霍之邈这,完全就是各种专业名词,她半点跟不上,仿佛在听天书。

    最近课业繁重,又是坐早班飞机赶过来,而会议室要投影,室内光线并不明亮;因此没多久她就困得睁不开眼,伸手抓过垫在身后的靠枕放在桌面上,趴在靠枕上,安安静静地睡了起来。

    不知睡了多久,意识开始悠悠转醒,迷迷糊糊间闻到一股清冽的冷杉味。

    她撑着温热的一处坐起来,忽然意识到什么似的,猛然惊醒——她坐在霍之邈的腿上,睡在他的怀里。

    “醒了?”低沉温润的嗓音在她的耳畔响起。

    她下意识就想走,结果因为太着急,左边大腿不小心撞到扶手上,痛得她整张脸都皱在一起。

    他毫不避嫌地用手捂在她的大腿磕碰处,轻轻揉捏,“急什么。”

    她连忙拨开他的手,从他的腿上跳下来,磕磕绊绊地走开几步,跟他保持一定的距离。

    她的脸有一点烫,不知道是睡的还是羞的,讲话也有些磕绊:“为什么,我,我会——”

    他还坐在软椅上,表情非常坦荡,“你自己抱上来的。”

    当时他上前要将睡得昏天暗地的人拉起来,她困得哼哼唧唧地不愿起,还顺势抱着他的手臂继续睡。

    黎经理见了,非常识趣地立即离开。

    他弯低腰,垂眸看着那颗毛茸茸的脑袋,到底没继续把人叫醒;而是轻手轻脚地将她抱起来,坐到她刚才的位置上,让她靠在自己的身上继续睡。

    不过半小时左右,她就自己醒了。

    “不信的话,你可以去问黎经理。”他闲适地靠在软椅上,看她在站在几步外兀自发窘。

    她扫了眼面前的境况,他是坐到她之前一直坐的软椅里,靠枕还压在摊开的速写本上。

    她自知理亏,低着头上前收拾东西,“我要回去了。”

    他站起来将人抱上会议桌,双臂撑在她的两腿侧,“你把我当躺椅睡了这么久,现在想说走就走?”

    她小心呼吸着,紧张地攥着针织外套衣角,“那你想怎样……”

    他抬起手抚上她的脖颈,慢慢往上,用虎口卡住她的下颌,抬高她的下巴,迫使她与自己对视。

    他低眸看向她抿紧且轻轻发颤的红唇,“我得收点报酬。”

    话音未落,他就痴迷地吻了上去。

    一直到他吻够了,才愿意放人离开。

    要不是在四月初跟陶西嘉喝过一回咖啡,徐涟涟还会继续在心里骂某人实在无耻。

    还有别墅一事。

    去年年底,别墅前庭的锦鲤池、穿水回廊和水榭修缮完工。

    所以这学期一开始,徐涟涟就时不时带些铜钱草、铁线阙、菖蒲、米竹等绿植,种在水岸边或庭院里。

    两三个月过去了,随着清明雨水的滋润,庭院里一片蓊郁润泽之气。

    当初顺口说这里适合上演一场荷花潭沉尸案,导致她现在只敢白天来别墅里待着。一到夕阳半落,她就马上离开,不敢单独留到入夜。

    入夏后,天气日渐炎热,已经有段时间没下过雨。她担心别墅里的绿植缺水,一到周六就打车过来。

    刚浇完水,喂完满池的锦鲤,就听到门外传来声声狗叫,她擦了擦刚洗完的手,走过去开了条门缝去看,一只通体雪白、乖萌可爱、约有半人高的萨摩耶蹲坐在门口台阶处。

    见她从门缝处探头,它摇着尾巴对她小声地叫了两声。

    “咦?”哪家的狗,养得好漂亮。

    她拉开半边门,低头问它:“你走丢啦?”

    它像是听懂了一样,对她抬起左前爪勾了勾。

    她顺势伸手握住那只毛茸茸的爪子上下晃了晃,“你要我带你回去呀?”

    这时,不远处响起了声声呼唤:“白白,白白,白白你去哪了?”

    那只萨摩耶从她的手里抽回自己的前爪,起身转向声源大叫,仿佛在回应主人说“我在这里”。

    她直起腰,隐约觉得方才的声音,有些耳熟。

    “哎呀,你怎么跑到人家家里来了。”

    “汪汪汪——”

    脚步声越来越近,她好奇地探出门外,一看,看的双目圆睁。

    赵觅像是才知道她在这里一样,露出惊讶的表情,对她高兴地招手,“哟小徐,怎么是你啊。”

    霍之邈悠闲地跟在赵觅后面,像是在散步。

    “呃……”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低头看了眼兴奋地转来跳去的萨摩耶,愣愣地跟赵觅说:“你什么时候养了只这么大的狗啊?”

    “我一直有养啊。从这么小一只,”赵觅边走边用手给她比划出“这么小”是多小,继续学她说话,指向狂摇尾巴的狗,“一直养到这么大一只。”

    “噢噢——欸!”她转身看向那只已经从她腿边冲进庭院撒欢的白白。

    “嘶——”赵觅装出一副很头疼的样子,“你别急啊,我马上把它抓出来。”

    他说着,然后不紧不慢地走进去,不紧不慢地对在回廊里跑来跑去的狗说:“诶呀,白白别乱跑。”

    “……”她站在荷花潭边,无语地扶额。赵觅这一出,摆明是故意的。

    她回身看向另一位已经走过来的人,还没开口就见他露出微讶的表情,指着她的肩膀说:“你身上……”

    四周草木林立,鸟飞虫鸣。

    她还以为有飞虫落到自己身上,吓得僵在原地不敢动,“什么什么?我身上有什么?!”

    霍之邈皱着眉走上前,“你别动,我看看。”

    她大惊失色,脑补了各种形状的节肢动物正趴在自己的肩膀上,并慢慢往脖颈处爬的画面,把自己吓得够呛。

    他停在她半步前,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忍俊不禁地说:“好了。灰尘拍干净了。”

    徐涟涟:“……”

    那一瞬间,她真想一脚将他踹进水里,让他上演一出荷花潭沉尸案。

    如果说前面发生的事情勉强算作捉弄,那后面的事情,就有赶尽杀绝的意味了。

    有日,林枫给徐涟涟转了条前段时间弘创投资入股了某平台的新闻,因为正巧是她一直深度合作的短视频平台,便问她需不需要给她投流增加曝光。

    她说不用。

    说巧不巧,她发现这段时间她的作品被限流得很严重,点赞量不到往常的十分之一,甚至有不少粉丝在评论区反馈刷不到她的内容,需要专门点进主页才能看到更新。

    因为对作品质量要求严格,她更新频率并不高,平常也不怎么上线,如今一思量,开始怀疑是不是霍之邈搞的鬼。

    但她没有去问,加上近来闲暇时间不多,索性就停更一段时间。

    紧接着,是她正在合作的项目被迫中断。

    对方同她说有个投资方要投资,但要求是必须用其指定的配乐团队,所以只好与她中断合作,并且支付了相应的赔偿金给她。

    这种中途更换的事情并不稀奇,她本来没怎么在意,偏偏林枫这个时候同她说霍氏影业最近投资了几个项目,其中恰好有两个项目意外把她换掉了。

    林枫一边跟她道歉说事先不知情,一边问她需不需要跟项目管理那边提要求把她换回来。

    这种装模作样的说辞把她气地在客厅来回踱步,最后忍着脾气回复说不用麻烦了。

    这之后还遇到了几次跟她谈合作谈到一半没了下文,最后一问才知道,也是投资方要求要用自己指定的配乐团队的事情。

    好巧不巧,那投资方不是霍氏影业,就是弘创投资。

    气愤之下,也不想再浪费自己的时间和精力,所以接下来再遇到找她谈合作的对接方,她都直接用一句“档期已满,不再接合作”的理由婉拒。

    期间苏望秋在自家庄园举办时尚晚宴,见徐涟涟近来颇为烦闷,于是盛情邀请她去玩。

    加上薛怀真也在,她在晚宴上玩得很开心。

    她很少在外面喝酒,但如果有信任的人在,会适当地喝一些。

    布置奢华的大厅热舞欢歌不断,她因为喝了点酒觉得有些闷,所以跟薛怀真说自己去二楼阳台吹吹风,呼吸呼吸新鲜空气。

    她没想到的是,有人跟着她一起上来了。

    “如果你是来挽回之邈的,我劝你别白费心思了。”

    她回头一看,是身穿高定晚礼服的孙清蓉。

    孙清蓉像是一个胜利者一样站在她面前,“我们已经订婚了。”

    她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有些僵硬地开口:“……恭喜。”

    她的话音未落,低醇温哑的嗓音在空旷的楼梯间响起,“恭什么喜,别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

    来人渐行渐近,踏入走廊。熨帖高级的西装修身笔挺,顶灯光线柔和地落在他的身上,衬的他仿佛天边遥月般疏远孤冷。

    见了霍之邈,孙清蓉脸色一变,但很快就镇定下来,“本就是迟早的事。”

    他先是瞥了眼刻意避免与他对视的徐涟涟,随后看向孙清蓉,“你跟我不过是陪着两方长辈,一起不咸不淡地吃过两顿饭。这样的话,是不是臆想太过了?”

    他的语气不仅有些冷,还带着些警告的意味。

    孙清蓉却摆明要徐涟涟难堪那般,先是目光不屑地扫了她一眼,再望向对面的霍之邈,“我知道你是担心将来我会欺负你养的那只小金丝雀,这你大可放心,我可不会自降身份,和上不得台面的小女孩斤斤计较。”

    孙清蓉说这话时,徐涟涟还愁这阵子憋着一肚子火气没处撒,她正好撞枪口上了。

    “有些人就是会自我抬举。”徐涟涟背过身看向天上挂着的那轮明月,“就像那月亮,明明是借着太阳才能发光,久而久之,就以为那是自己发出来的光了,真是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

    她这是在讽刺孙清蓉若不是靠着孙家,什么都不是。试图靠自己闯出一番天地的富家女,最忌讳听到这种话。

    她转头看着恼羞成怒的孙清蓉,同样回以不屑的微笑,“你说是吧,孙小姐?”

    霍之邈眉尾一挑,觉得稀奇,还是第一回听她如此尖锐地讥嘲一个人。

    “你算什么东西!”孙清蓉气势汹汹地刚朝她迈出一步,就在霍之邈森冷的目光下止住脚步。

    孙清蓉还没开口,霍之邈便轻描淡写地警告她别忘了自己在留学期间霸凌同学的事情,她现在主理的品牌跟她的形象绑定太深,这件事要是爆出来,影响可不好。

    孙清蓉满脸煞白地看着霍之邈,“你,你怎么可能会知道……”她明明都花钱找关系处理好了。

    他依旧站在徐涟涟的旁边,语气阴冷对孙清蓉说:“什么话不该说,什么人不该惹,我想你现在应该很清楚了。”

    孙清蓉惊出满额头的汗,在他的冷睨下,识趣地快步离开。

    霍之邈伸手拉住想离开的徐涟涟,“怎么不理我。”

    被握住手臂的人停下脚步,目光逡巡地看着他的脸,觉得实在不可思议——他为什么能装作一个无事人那样,还反过来摆出这样一副埋怨她的表情。

    “我为什么要理你。”徐涟涟生气地甩开他的手。

    他却不生气,反而饶有兴致地低头凑近她的脸,嗅了嗅,“你喝酒了?”

    她僵硬地后退两步,“关你什么事。”

    他直起腰,看向她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正在闹脾气的孩子,“看来喝得不多。不然,你会像以前那样跑过来抱着我说:‘最喜欢你了’。”

    “够了!”她实在没办法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平平静静跟他对话。

    她深呼吸一口气,“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

    他再次伸手握住她的手腕,“怎么会没有。最近过得还好吗——这种话,不是可以聊一聊吗。”

    她惊愕地、缓慢地回过头看他。

    大约是气极反而平静了,她面无表情地说:“很不错。没有配乐制作工作的日子,既轻松又自在。”

    还是太年轻的缘故,她最后没忍住怼了一句:“如果不用跟你讲话就更好了!”

    她再次甩开他的手,提着裙角快步下楼,再从另一个楼道走上三楼,回到苏望秋给她准备好的房间待着,不再下楼参与热闹的晚宴。

    宴会结束后,苏望秋带着一个精致的蓝丝绒首饰盒,敲开徐涟涟的房门。

    苏望秋说以前举办晚宴也会给霍之邈发邀请函,但他从来是象征性地送束花过来,哪想到这回居然亲自来了。

    她打开首饰盒,里面躺着一条精雕细琢、华美无双的红宝石手链。

    她小心拿起那条昂贵的手链,边说边给徐涟涟戴上:“他离开前拿着这条手链煞有其事地跟我说这是徐小姐不小心落下的,而我知道是哪位徐小姐。”

    那条红宝石手链的腕围,和徐涟涟的正正好。

    她趴在床上看着手腕上那条流光溢彩的宝石手链,挑刺道:“我还能落下一个首饰盒?”

    苏望秋却说:“首饰盒是我找来的。”

    “咦?”

    “他就这样大喇喇地拎出这条手链给我,一开始我还以为至多百来万,问了真真才知道,这是上周在国际拍卖会上拍出的古董手链,是某位神秘买家用一千两百万拍下的。”

    “这……”徐涟涟坐了起来。

    苏望秋握住她那只戴了手链的手腕看了看,“你戴得这么刚好,想必是他找人改过手链的腕寸了。”

    她愣了好一阵。这算什么,打个巴掌再给个甜枣?还是想要让她去求他高抬贵手?别开玩笑了!

    她没有半点高兴之情,还咬牙切齿地说:“这人有病!”

    无条件支持好妹妹的苏望秋,哪怕心里不这么想,面上也要跟着愤愤不平地说:“就是!他简直不可理喻!”

    姐妹二人对视一眼,很快笑作一团。

    这之后还没过上几天安生日子,叶新雨就跟徐涟涟说,上面关于各项娱乐项目的审查变严了,她之前定完稿的那些影视项目和游戏项目,估计都要重新打回去审查,后续能不能顺利出来不好说。

    这回她倒是没客气,直接说:“霍之邈为了报复我,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叶新雨:“您怎么会这么想!老板怎么可能会报复您啦!退一万步说,他真要报复谁,哪会这么温水煮青蛙?他一般都是直接找对方死穴,下手快狠准,决不留情面。真的不关他的事啦!”

    徐涟涟:“呸!少替他说话了。”

    接着叶新雨越解释,越有“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

    徐涟涟越想越气,直接在各个开了账号的媒体平台上挂公告——学业繁重,暂不接任何合作。

    要不是还没毕业,她都不想在燕京待了。

    一整个学期都在跌宕起伏中度过,到了期末,她难得约上同班的几位同学,一起去玉禅寺求神拜佛。

    因为这学期换了几位非常严格的专业课老师,她们很担心会拿不到好成绩,就去求个心安理得。

    该拜的神佛拜完,她们去许愿处,想领一块红木牌写上心愿,扔挂到寺里最高最大的梧桐树上。

    会看到林枫属实意外。

    充当寺庙志愿者的林枫站在许愿木牌摊位旁,将手中的红木牌双手递过去,笑吟吟地跟徐涟涟说:“祝您愿想成真。”

    她内心的一座座火山正在疯狂喷发,面上却摆出风平浪静的模样,伸手接过,还能忍着气说一声:“谢谢。”

    她写完后,没有将红木牌扔到梧桐树上,而是直接递给林枫。

    霍老夫人和主持在雅间饮茶论经,霍之邈站在屋外的石台上,在树荫下看着那个日夜牵挂的人和几位友人渐行渐远。

    不多时,林枫将那块红木牌送到霍之邈跟前。

    他接过来一看,是王昌龄的两句诗——

    洛阳亲友如相问,

    一片冰心在玉壶。

    他看得怒火中烧,握着红木牌的手用力到轻微发颤。

    很好,真是铁骨铮铮。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恶搞番外(中)——/“晚上好,这里是fm988深夜电台节目——《音乐心声》,我是主持人在下青阶。我们节目的热线电话是0820,后台热线已开通,欢迎听众朋友们前来倾诉您的心声。现在,让我们先放一首歌开启今夜的音乐生活……”半小时后。青阶:您好,请问怎么称呼您呢?……徐小姐您好,请问您想点一首什么样的歌曲来形容今晚的心情呢?……啊,原来您就是上回霍先生提到的徐小姐啊!……这个,您确实要点这首歌吗?……好的。哎——听众朋友们,这真是令人唏嘘的爱情故事啊,希望二位在未来都能找到称心如意的有情人。主持人操控操作台,对面的工作人员朝主持人比了一个ok的动作。青阶:接下来这首梁静茹的《分手快乐》,送给念念不忘的霍先生,也送给每一个正在受感情困扰的听众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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