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 11 章 ·
“去勤峥园。yousiwenxue”
“可是,今天它闭园啊。”
勤峥园是一处颇有名气的园林景点,周二和周六是闭园日。
徐涟涟也是才知道,原来勤峥园之前是霍勤峥的私人园林,后来变成了供游客悠闲娱乐的园林景区。
而霍勤峥,是霍之邈的爷爷。
景区的管理员开了侧门,请他们进来。
霍之邈抬起手臂动了动,示意跟在身后的一行人离开。
雅致幽长的九曲回廊,只剩霍之邈和徐涟涟两个人。
徐涟涟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他,正想问他为什么带自己过来,他就先开口说道:“见今日天气这么好,就想来逛逛。只是一个人逛没意思,便擅作主张让你跟着一起。”
确实是难得的好天气,或浓郁或浅淡的光影交织在小桥流水、亭台楼阁、假山怪石、弯转曲折的景色里。
庭院深深,草木蓊郁,漫步其中,每一步都是一幅画,每一处都是一首诗。
他又补充了一句:“涟涟不喜欢?”
好过分的问题!徐涟涟心中大喊。
她人已经在这里了,加上手上正戴着十九万的玉镯,而且在车上时二人还达成了协议——要她说喜欢,她心里不痛快;她要说是不喜欢,于情于理都不太合适。
于是她学着他,看似回应实则根本没有正面回答地说:“这样的天气,确实很适合逛园子。”
霍之邈抿着唇浅笑,不再逗她。
见幽苑是勤峥园一处知名的景点,里面有一个通透幽绿且形状不规则的湖,湖周边铺满了各种嶙峋的山石,围绕湖岸栽满了各种葱郁的草木。
湖岸的东北角还种了一棵高比瓦顶、枝繁叶茂、花开满树的桂花树,叠翠流金。
一条曲折蜿蜒的回廊,将湖岸和湖面联结起来,肥硕的锦鲤们或隐蔽在山石下、或躲在桂花树下、或慢悠悠地从回廊下方游过。
回廊中央有一个三面环水的水榭,水榭对面是宽敞的廊道,其木栏高度比其他地方的要低,两相对望像是一个小型的观戏台。
徐涟涟和霍之邈就站在廊道下,看着对面的水榭,成群的锦鲤从廊下游过。
二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霍之邈:“我记得你爷爷有一个戏馆,戏腔唱法是小时候就开始学的?”
徐涟涟:“你为什么用‘我记得’这个说法?我应该没跟你说过这件事。”
霍之邈:“你之前说自己唱歌吓人,没想到是这种形式的吓人。”
徐涟涟:“你调查我了是不是?”
霍之邈:“戏台,回廊,回音,再加上风声水声等自然噪音,很适合演出不是吗?”
徐涟涟:“你还知道什么?噢——全都知道了是不是?”
霍之邈:“真想单独听你演奏一曲。不如就现在如何?我马上让人安排。”
徐涟涟:“……船长都这么无赖无耻且专横独行的吗?”
霍之邈:“毕竟他只有这么一位宝贝船员,难免会有些不讲道理。”
徐涟涟一怔,先前想要发难的话堵在嘴边。
她有点不自然地挪开视线,然后转过身看向被风吹落,纷纷扬扬落在岸上、湖面,引的锦鲤好奇游过去的桂花花瓣。
她搭在木栏上的手握紧几分,脸颊有一点点烫,“你说话就说话,不要加一些莫名其妙的形容词。”
霍之邈明知故问:“哪个词?”
脸颊似乎又红了一点,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时,余光瞥见林枫已经拿着她放在车里的琴包走了过来。
随行的几个工作人员跟在林枫后面,他们搬着黄花梨扶手椅和黄花梨方桌,木托上有一套紫砂茶具,另一个举着酸枝木靠背椅往对面的水榭走去。
“那就拉一首我最喜欢的曲子吧——《飞雪玉花》。”她说完这句话后,就往林枫走去,拿过他肩上的琴包,往水榭走去。
二胡的名曲有很多,比如《二泉映月》、《空山鸟语》、《良宵》、《听松》等,但她更喜欢《回梦游仙》、《桃花岛》、《穿越时空的思念》这样的经典配乐。
因为某些原因,她放弃成为二胡名家后,开始学习更多的乐器。最开始学的乐器是萧,专门为了《飞雪玉花》学的,这首曲子对她来说,有着不一样的意义。
现在除了日常上课需要,和每天固定一小时的二胡练习,她把更多的心思放在音乐制作上,最近正在尝试用音序器做出一首满意的电子乐。
为此,她经常被同班的邵玉批判不够专业,尽管她每门专业课的成绩都是中上水平,邵玉总能找到挑刺的地方。当然,大多时候她都不放在心上。
到了水榭,她把挎包和围巾搁在水榭的连凳上,从琴包里拿出二胡和琴弓,坐在木椅上。
她抬头一看,对面的霍之邈已经坐在扶手椅上,兴致盎然地望过来,手边的热茶氤氲。
她低下目光,暗自深呼吸一口气,缓和心里的那点紧张,接着在脑海里过一遍曲谱,手指放好,开始拉弦。
弦音飘荡在林苑里,如怨如慕,如泣如诉,余音袅袅,不绝如缕。
一曲拉完,对面的人站起身,平和又赞赏地鼓了鼓掌。
掌声飘过幽静的湖面,只余一点点声响。
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愉悦,她朝对面的人笑了笑,重新将琴弓搭在弦上,打算把喜欢的曲子都拉一遍。
那些曲子她每天都练,曲谱早就滚瓜烂熟。
这是她第一次在这样的场景里演奏,以往的园林景区总是很多人。当然能找到暂时没人的某个地方,只是弦音一旦响起来,很快就会聚集一圈人。
以往不可能会有这样的机会,身处偌大园林之中,在一个空气中有淡淡桂花香,和锦鲤摆动鱼尾发出轻微游水声的清幽地,只给一个观众,演奏她想演奏的曲子。
他不会诧异她为什么不拉名曲,不会让她停止,也不会逼她继续;不会对此故作高深地点评,也不会敷衍听听就算。
这里没有什么显赫矜贵的霍九爷,只有一个十分优秀的听众。
天冷的日子里,日落总是比以往早。
眼前的湖面碎金浮影,浓郁的橘色像一层轻纱一样柔柔地铺在四周。
徐涟涟拉完最后一个音,心满意足地起身收拾,然后把琴包背在左肩,右手手臂搭着围巾拎着挎包,步伐轻快地往回走。
霍之邈的目光追着她的身影移动而移动,见她穿行于回廊间,走到湖面上的廊道。
在她身侧是落日熔金的湖面,瑰丽的夕光模糊她的形貌,只留一个身形窈窕的剪影。
她很快就通过了湖上的廊道,往他的方向小跑过去。
他站起身,看她在距离自己两步远的位置站定,脸上洋溢着雀跃的笑,语调带着一点喘息:“回去了吧?太阳要下山了。”
像是封闭住宿学校里,好不容易熬到周五放学,兴高采烈跑到接送的家人面前的住校生;也像是坐了很多站地铁,好不容易穿过人潮汹涌的街道,在约会地点中见到情郎的怀春少女,俏丽得妙不可言。
霍之邈露出一点笑,“不急,你先把手上的东西放下。”
“……啊?”徐涟涟一愣,孤疑地看了他两眼。
见他没有要开口解释的样子,她略显迟疑地把手上的东西放到另一张黄花梨扶手椅上。
她又走到刚才的位置,“还有什么事……啊!”/p>
突如其来,她被霍之邈扶住腰、托着大腿,一下就抱了起来。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被他放在木栏上,小臂粗细的木栏无法支撑一个惊惶挣扎的人。
身后是幽深的水湖,看着透澈,却难断深浅。更重要的是,现在是闭园期间,四周都没什么人。
她的身体晃晃悠悠,紧紧抓住他的手臂,生怕一不小心掉下去。
深秋的湖水冰寒刺骨,她似乎能感受到那股寒意从湖底涌上来,席卷她的后背。
“你要干什么?!”愤怒的质问却因为哭泣的颤音,变成了娇软的嗔怪。
徐涟涟意识到这一点后,更生气了。
实际上他一手握紧她的腰,另一只手臂绕过她的身后,将她整个人牢牢地护在怀里,她是不会摔的。只是他的行为太过突然,把她吓得不轻。
霍之邈微仰着头,看着她惊慌失措、似嗔似怒地哭起来。那模样,也是美的。
看着正在极力展示自己非常愤怒的人,霍之邈心平气和地说出一句相当恶劣的话:“我想亲你,你要怎样才肯答应?”
“我不答应!”徐涟涟不得不双手撑着他的肩膀上,以此来保持身体的稳定。她又惊又气,心里痛骂眼前这个恶劣的人。
“你没有这个选项。”霍之邈说着,握着她的腰往后推了推。
好不容易扶稳的徐涟涟被推地身体又晃动了起来,仿佛下一秒就要摔进湖里一样,吓得她不顾矜持地搂紧他的脖子,“啊——你混蛋!”
“说不说?”他继续晃她。
“我不要!你休想!”
“说。”
“我不!”
来回几次,徐涟涟在越来越稀薄的暮光中投降,决定说一个他肯定给不了的东西,“园子!我要这个园子!”
寂静中,他的嗓音沉稳有力:“好。”
她还处在惊愣状态,就被稳当当地抱了下来。
在她靠在木柱上喘气,还没回过神来的时候,他伸出手掌托起她的下巴,贪恋地吻住她的唇。
和那个雨夜一样,攻城略地的吻。
纤细的腰被紧紧搂着,他的另一条手臂压着她的后背,宽大的手掌托住她的后脑勺。
是严丝合缝,不允许有任何躲避和逃离的吻。
夕阳落下,天色渐渐暗沉。
廊道上悬挂的六角琉璃灯亮起来,温暖的橙光洇润在半明半昧的天色中。
心理学上有一个著名的现象——吊桥效应,说的是人在心惊胆颤过吊桥,在心跳加速的时候,碰巧遇到另一个人,会错把这种心跳加速理解是对方让自己心动,从而对其滋生与爱情相关的情愫。
她也不明白此刻的心跳加速,是因为方才木栏上险些坠湖的惊惶,还是因为此刻痴缠难分的吻。
也许是心绪太乱,也许是这个吻太动人,也许是当下的环境氛围太好,她迷迷糊糊的。
在霍之邈停下,用额头贴在她额头上,目光一错不错地看着她的眼睛时,欢愉占据理智,她主动吻了上去。
她要,他相当配合地给。
后面的格扇是一脸痛苦的林枫,冯天旭的电话拨到了他这里,是关于威海城项目且十分紧急的电话。
林枫知道如果现在打扰老板,会被狠狠教训一番,但他如果让老板错过手上的这通电话,他日后会变得生不如死。
林枫硬着头皮敲了敲格扇,让自己的声音尽量变得卑微一些,希望这样能引起老板的几丝宽容,“老板,冯律的电话,要您立即接听。”
作者有话要说:
如怨如慕,如泣如诉,余音袅袅,不绝如缕。——出自赤壁赋吊桥效应的解释参考百度百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