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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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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快, 陆郁走到废液池边, 正准备倒废液的时候, 忽然被人狠狠撞了一下,手里的瓶子掉进了池子里,而后背猛地生出火辣辣的灼烧感。

    “陈浩!你干嘛推我!!”

    身后孔倩大喊,方脸上满是怒气, 而陈浩瞪着眼, 一脸的不知所措。

    化学老师闻声跑了过来,忙喊了一声, 让陆郁把校服脱下来, 再让几个女生把陆郁带去厕所,赶紧用清水冲洗,然后尽快送去医务室。

    后背的烧痛越来越明显, 陆郁咬牙把校服脱下来, 随后被吓得快哭的孔薇薇和几个女生一起连忙带着陆郁去了厕所。

    陆郁出门的那一刻, 朝墙角瞥了一眼,高大的少年不在那里,可能是在混乱未起的时候离开了吧。

    她隐隐有些失落。

    厕所就在实验室旁边, 几个女生把她t恤掀开,原本白嫩的后背已经起了一片红斑, 孔薇薇没忍住, 哭了出来,一边哭一边用水往陆郁后背冲。

    陆郁闭着眼,忍受着灼烫和清水的冰凉。

    这时, 隔壁忽然响起一声轰然巨响。

    苏彻的确是先走了,可刚走到楼梯口时,忽然听见实验室的叫喊,等掉头回来时,恰好看见陆郁脸色煞白的被带去厕所。

    实验室里,一张桌子塌在地上,上面的各种玻璃器皿摔了一地,到处是破碎的玻璃和倾翻的溶液。

    苏彻站在在满地的狼藉中,眼底仿佛囤积着无尽的冰霜,他手里拿着张纸巾,轻描淡写地擦着手上的血。

    脚下是捂着脸躺倒在地的陈浩,一旁是吓得浑身颤抖的孔倩。

    周围的人站得很开,倒吸着冷气远远避开那尊杀神。

    化学老师在一边微张着嘴,讷讷地自语。

    “恐怕,这次真得赔一万了……”

    另一边,陆郁后背被草草清理了一遍,出来时,厕所对面的走廊里,苏彻抱着胳膊靠在墙上,手弯处搭着一件湿了的校服,脸上犹带着森森冷意。

    少年眼尾微蹙,眉毛如同漆黑的剑,眸色浅淡的眼中,似乎蕴着一点即炸的火药。

    见陆郁出来,脸色白得几乎透明,苏彻心颤了一下,背脊微微绷紧,嗓子有些发紧。

    但他佯装毫不在意地问:“没事吧?”

    陆郁目光停在他搭在手弯的校服上,认出来那是自己的。

    陆郁抿了下唇,回答:“没事。”

    “疼吗?”

    “不疼。”

    两个人一来一回,一方嗓音冷漠,一方语气平静。

    倒不像关怀慰问,而是机械的问答。

    几个女生相互对望了一眼,一方面惧怕苏彻,另一方面想着陆郁已经没什么大问题了,便抱歉地说了声先走了,赶紧逃开了这里。

    苏彻不再说话,把校服递了过去。

    陆郁沉默地接过,眸光在苏彻裸露在外的半截小臂上瞥了一眼,发现少年遒劲的小臂上有一条长长的划痕。

    像是玻璃割的,见了血。

    气氛陡然沉重。

    陆郁忽然想起刚才在厕所时听到的那声巨响,大概明白了什么。

    她张了张嘴想问,但苏彻却啧了声,暴躁地把袖子使劲一扯,盖住了那处伤痕,再开口时声线同样带着烦躁。

    “赶紧去医务室看看吧,不然下班了。”

    说完,苏彻转身就走,半点不拖泥带水。

    直到苏彻背影消失在了走廊尽头,陆郁还沉默地站在厕所门口,小臂上的伤一直在脑中盘桓。

    孔薇薇在一旁急得受不了了,拽了拽陆郁的袖子,低声说:“再不去医务室就来不及了。”

    陆郁低低嗯了声,走出走廊,和孔薇薇下楼去医务室。

    脚步声在楼梯间响起,渐渐没了声音。

    苏彻坐在上一层的楼梯上,双手撑在台阶,仰着脸望着窗外西落的太阳,薄光打在他的脸上,俊毅的轮廓似乎变得柔和了些。

    苏彻无声地吹了声口哨,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烟盒,叼了根烟点着,看着青烟袅然而起。

    另一边,黄将军的办公室里,孔倩和陈浩站在办公桌前,化学老师也在一旁。

    黄将军看了眼陈浩肿得跟馒头似的脸颊,心里越发来气,这么大高个的一个人,伤刚好就又惹事!

    这个班没一个让他舒心的!

    “苏彻他人呢!刚转来两天就给我惹事?!”

    黄将军等了近十分钟也没等到打人的罪魁祸首,气得一拍桌子,动静太大,吓得隔壁十三班的班主任一个激灵。

    女老师自觉地缩起头,在此时装聋。

    黄将军是真的怒了,化学老师在一边低声宽慰,毕竟是在化学实验课上出的事,作为任课老师,他占了大半责任。

    事情的起因他在实验室从同学们的口里,大概了解了一下。

    陈浩一不小心没站稳推到了孔倩,孔倩突然受力,手里的盐酸没抓牢,直接泼到了陆郁的背上。

    再然后,苏彻像发了疯似的冲了进来,先是一脚踹翻了张桌子,再是一拳砸在陈浩脸上,当时的模样简直像只怒火冲天的野狼。

    那阴戾凶狠的目光,化学老师现在想想,身

    上依然不禁会起一层白毛汗。

    “黄老师,学生也不是故意的,你让他们写个检讨,再去给陆郁道个歉,事情也就过去了。”

    化学老师劝道:“别闹得太大,要不然学校知道了,直接下一个警告处分,那就更难办了。”

    黄将军看了他一眼,说:“吴老师,这不是警不警告的事了,而是一个学生的品行问题,要是不教育好,我这六班班主任也不配当了。”

    化学老师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黄将军目光扫向孔倩,女孩个头高,可此时却恨不得把自己缩成只鹌鹑,低下头紧咬着唇,脸色惨白,手指在身前死死地绞着。

    黄将军暗暗叹息,上个星期他刚叫了孔倩母亲过来,在这对母女前严肃地谈了谈她欺凌孔薇薇的事。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孔倩母亲,也就是孔薇薇的婶子,口头上虽然在严厉斥责女儿,但眼里却分明写着活该和一丝痛快。

    这一大家子,对孔薇薇的态度,实在让人心寒。

    黄将军沉声说:“孔倩,你知不知道化学溶剂有多危险?这次幸好是稀盐酸,要是浓硫酸,我看你怎么办!”

    孔倩身子打了个颤,低着头,声音细细小小的,故意表现得有些委屈。

    “是陈浩推我的。”

    陈浩脸疼得要死,脸骨像被一柄铁榔头砸过一样,不知道有没有骨裂,他听到孔倩的栽赃,立马瞪大眼,红着脖子反驳。

    “我没有推她!她在瞎说!”

    孔倩紧接着说:“就是你推的,你故意的,想害我,想害陆郁。”

    说着说着,孔倩红着眼眶,瞪着陈浩,酝酿的情绪在这一刻爆发,直接大哭了出来。

    看着倒像真受委屈了。

    陈浩死死瞪着孔倩,表情狰狞,呼吸变得急促,恨不得在她那张方脸上狠狠甩一巴掌,他明明什么都没干,凭什么被栽赃陷害!

    气氛变得异常躁动,黄将军厉声吼了句:“干什么!做了错事还不敢承认了!这件事不管你们谁推谁,都给我写三千字检讨!”

    陈浩咬着牙深深看了孔倩一眼,目光森冷,像一把剐骨刀,带着怨毒和愤恨。

    孔倩冷不丁打了个寒战,瑟缩着不敢说话。

    一直过了快半个小时,苏彻才慢吞吞赶来,揣在兜里的手等走到黄将军桌前才拿了出来,他站在陈浩身边时,眼角随意往旁边扫了下,眼尾半眯着。

    这一眼仿佛带了结了冰的刀子,陈浩立即脸色苍白,脑中不受控制地回忆起上一次被困在墙角时,打在脸上的一个个犹如钢铁般的拳头。

    陈浩身子抖了下。

    黄将军见苏彻来了,而且态度随意,丝毫没有半分做错了事的样子,不由怒火又起,大声喝斥。

    “苏彻,你上次是怎么答应我的?!我可记得你的三个努力中,没有一个是叫努力打人的!!”

    苏彻被吼了一嗓子,身子总算站直了些,收敛了散漫的态度,认真且诚恳地说了三个字;“我认错。”

    他这一句认错,实在太直接,太猝不及防,不反驳不对抗,连语气都是诚挚的。

    这丝毫不符合三中最大毒瘤的人设,黄将军被他弄得一懵,胸腔里酝酿的许多谆谆教诲在这一刻哑了火。

    一旁的化学老师先前还担心,见苏彻主动认错,心情放松了下来,笑呵呵地说:“知错了就好,黄老师也让他写个三千字检讨,赶明儿在班里当着大伙面读一读,这事就算了。”

    黄将军虽然气消了些,但不可能就这样把这件事揭过去,陈浩接二连三被打,现在脸还肿得跟屁股一样,要是他父母再来学校闹,又难办。

    正思忖着,苏彻忽然说:“黄老师,我对不住陈浩同学,我现在把他送去医院,当然,医药费我出。”

    陈浩闻言,顿时吓得浑身一个哆嗦,他可不敢让苏彻送他去医院,要是在路上再挨一顿打,然后统统算到那一拳里,这不是再次找死吗?

    “黄老师……”陈浩说话不好受,像含了块萝卜含混不清,“我……我自己一个人可以去。”

    苏彻扭头看了一眼,抬起手搭在他肩膀上,暗暗用了些力,装作一脸的愧疚,坚持道:“那怎么行,你一个人我可不放心。”

    陈浩立刻向黄将军投去求救的眼神。

    可黄将军同意了,他看着陈浩的伤,说:“你这伤不能拖了,赶紧去医院吧。”

    他的目光依次扫过孔倩和陈浩,最后落在苏彻的脸上,深深看着他,沉声说:“下个星期一,早自习你们三个把检讨书当着全班面读出来。三千字,一个字都不能少!”

    “成。”

    苏彻鼻间轻轻哼了哼,搂过陈浩的肩膀,直接往办公室外走。

    走到走廊上拐了个弯,办公室瞧不见了,苏彻才松开手,靠在楼梯口,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陈浩动也不敢动地站在原地,呼吸声都不敢太大。

    电话很快接通了,苏彻嗓音带着些微慵懒,浑不在意身旁的陈浩,说:“黄毛,高三四楼楼梯口,带两个兄弟过来。”

    结结实实听了一耳朵的陈浩蓦然眼睛瞪得像铜铃,这时他再也维持不住镇定了,脸上似乎还残留着黄毛坚硬拳头的触感,上次就

    是他打得最凶。

    陈浩忙不迭地求饶,就差给苏彻下跪了,“彻哥彻哥,求您放过我吧,这次真不关我事,都是孔倩,她陷害我的!”

    苏彻掀起眼皮,淡淡地瞥他一眼,轻飘飘地笑出了声,“彻哥也是你能叫的?”

    陈浩登时脸色又白了几分。

    苏彻不再搭理他,但孔倩这个名字却记住了,无论这俩人谁陷害谁,都不是好东西。

    很快,楼梯上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还有黄毛连声咒骂的声音。

    “他奶奶的,又是哪个狗东西不长眼,惹到我彻哥头上!”

    黄毛带着两个兄弟上了四楼,刚站定,就在拐角处看到了正划拉手机的苏彻,和在一边脸肿得他妈都认不出来的一个人。

    黄毛上前一步,那人连忙后退一步,眼底都快把恐惧两个字写出来了。

    打量了好一阵,黄毛恍然大悟,走过去拍拍陈浩的肩膀,笑嘻嘻地说:“又是你啊,上次的伤好了?”

    陈浩不敢答话。

    黄毛撇了下嘴,对苏彻说:“彻哥,这次打他几成?又是医院七日游?”

    苏彻啧了声,把手机放回兜里,慢悠悠地说:“打你个头,帮个忙,把他送去医院,治治他脸上的伤,医药费你和赵主任说一声,回头我给他。”

    “嘻嘻,我的头可不经揍。”黄毛刚说完前半句,突然反应过来苏彻后半句话的意思,吃惊地张大了嘴,“送……送他去医院?不是揍他?”

    苏彻淡淡地嗯了声。

    黄毛还想表达自己的震惊和不满,苏彻却摆了摆手,不再多说,转身朝楼下走,身影很快消失在了楼梯口。

    苏彻把校服脱下搭在肩膀上,独自一人往医务室的方向走去,准备看看小臂上被飞溅的玻璃碎片划破的伤痕。

    顺便,再看看某人。

    医务室里,年轻的女校医拉了个布帘子,陆郁坐在雪白的床上,后背的衣服被拉了上去。

    “你这个幸亏冲洗得快,不然还真说不准会伤到皮肤,要是这么白嫩的后背以后落了疤就可惜了。”

    校医一边唏嘘,一边拿了个装着清水的瓶子在背上冲了会儿,等到差不多了,她去药柜里找了瓶3浓度的氢氧化钠,倒了些出来,拿干净的棉球蘸了,细细地在陆郁背上擦拭。

    “今晚回家洗澡再用肥皂水冲两遍,擦干就没事了。”

    背上被湿棉球擦过后,冰凉冰凉的,陆郁听着校医的叮嘱,嗯了声,算作答应。

    旁边孔薇薇也松了口气,幸好没什么大碍,不然她得心疼死。

    因为泼的范围有些大,校医用了小半瓶氢氧化钠擦了两遍,正当她准备把陆郁衣服放下来的时候,布帘子忽然被人拉了起来。

    苏彻看到里面的景象,拉着布帘子的手指顿时僵在了原地,他的目光不可避免地在陆郁光裸的脊背上看了一眼,仅此一眼,便让他耳根红了起来。

    “把帘子放下去!!”

    女校医一声怒吼,迅速把陆郁衣服放了下去。

    苏彻哦了一声,手指松开帘子,朝后飞快地退了两步,站到了医务室的门口,脸上带着古怪的表情,喉头微微发紧。

    陆郁是背对着帘子的,刚才的事情发生的太快,她还没来得及回头,苏彻就已不见了,只有布帘子还在微微摇晃,她没看见来人是谁,但那声略带沙哑的“哦”,却让她心头一跳。

    陆郁望向孔薇薇,小姑娘面色复杂,压低了声音说:“苏彻。”

    陆郁脑子顿时嗡的一声,耳根发烫,浑身羞躁难堪。

    她没想到居然在这里被苏彻看到了裸背!

    女校医把药瓶之类的收拾好,扔棉球的时候特意劝了下,“你放心,那个没规矩的男生被我一嗓子吼跑了,啥也没看到。”

    陆郁虽然依旧抱有迟疑的态度,但只能无奈接受了校医的安慰。

    因为校服沾了盐酸,并不能穿,陆郁只好心情郁闷地把t恤朝下扯了扯,恨不得把两条腿都塞进去。

    校医把帘子掀开,本以为那男生已经走了,可没想到他居然站在门口,面朝外背向里,像一尊门神一样,身上散着生人勿近的冷厉气场。

    “哎哎哎,你有什么事吗,我快下班了,有事赶紧说啊。”校医喊了声。

    苏彻这才慢慢转过身,眸光正好对上从布帘子后面走出来的陆郁,两人对视了一眼,苏彻因为看了不该看的,心中有愧,颇不自然地先挪开了眼。

    他走到校医桌前坐下,把校服袖子拉上去,露出小臂上血迹已经干涸的划痕。

    校医草草看了眼,说:“你这是什么划的?伤口不深,没有必要打破伤风,用碘伏消消毒就好了。”

    苏彻点了点头,说:“那麻烦你了。”

    校医没说话,转身在药柜里翻了翻,找出一瓶碘伏,拿了棉签过来,准备给苏彻消毒。

    棉签刚蘸好,校医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她扫了一眼,看到来电显示,笑容立马在嘴角放大。

    因为这伤没什么大碍的缘故,校医把棉签往苏彻跟前一递,说了声,“你自己抹一下,我接个电话。”

    说完,校医捧着手机笑眯眯地出了门,边走边娇柔地喊了声,“亲爱哒,

    怎么啦?”

    苏彻无语地接过棉签,并没有着急抹,而是眉梢轻轻一挑,望向陆郁时,眼里迎着光,透出来丝丝狡黠。

    “我另一只手也伤了,应该可能也许……抹不了。”

    陆郁神色复杂地看了他一眼,心知肚明苏彻的目的是什么,可念在苏彻这伤是为自己而起的,她没有理由拒绝,只好把校服先递给孔薇薇,走到苏彻跟前。

    “可能会疼,你忍着点。”

    陆郁坐在对面,从苏彻手里拿过棉签,慢慢地抹在少年的小臂上,棉签轻轻滑过,那条细长的划痕上晕染开一条棕褐色的纹路,略带弯弧,衬着线条流畅的小臂和白净的肤色,猛地生出一种妖冶之感。

    女孩的眉眼间有些疲惫,实验室的意外让陆郁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理都不太好受,从苏彻的角度看过去,陆郁低垂着眼,眼睫像夏天夜晚时的小小蒲扇,透过它,是盛了星光一盏的瞳孔。

    格外诱人。

    苏彻放在桌上的小臂生起酥麻,棉签滑过的地方像是有无数的蚂蚁在细细啃咬,难受却又不难受,说不出的滋味。

    苏彻的喉咙再次发紧。

    陆郁认真地给他抹了两遍,事毕,她把棉签丢进垃圾桶,站起身后,低声说:“好了。”

    苏彻动了动胳膊,酥麻的感觉还未完全消褪,他勾起唇角,笑了笑,“谢谢。”

    彼时的陆郁还不知道苏彻在实验室的冲冠一怒,不知道他为了她又揍了陈浩一拳,也不知道那声轰然巨响是他一脚踹翻了宽大厚重的实验桌。

    更不知道苏彻其实丝毫不在意小臂上的划伤。

    陆郁收拾好了药瓶,转身离开的时候,忽然被苏彻一把抓住了手腕,少年的手掌宽大,骨节分明,每一根手指都遒劲有力,温热的掌心碰触到冰凉苍白的手腕,顿时濡出一片滚烫的热度。

    陆郁冷不丁被抓住,等反应过来的时候,脸色瞬间微红,反观苏彻,一脸漫不经心的样子,薄唇微抿,眉眼间蕴着丝揶揄。

    “记得帮我写检讨。”

    陆郁没听大明白,“什么?”

    苏彻扬起眉,“三千字,内容大约是打人不对,要改过自新之类的,你以前也写过不少,信手拈来而已。”

    陆郁:“……”

    “就这样说定了,星期一给我。”苏彻说完,但手依然没松开。

    陆郁挣了挣,却没挣脱。

    “对了,一定要够三千字,黄老师可是特意叮嘱过的。”

    苏彻再次补充了句。

    外面的天色慢慢沉落,女校医打完电话回来时,嘴角的笑容甜蜜蜜的,她走到门口,恰好看见这拉扯着的一幕。

    校医咳嗽了声。

    苏彻拧起眉,松开了手。

    陆郁急忙朝后退了一步。

    校医走了进来,打趣地笑着说:“弄好了?记得回去不要沾水,男孩子的皮一般比女孩子要厚不少,经得住打经得住骂经得住脸红,很快就能好了哈。”

    此话一出,室内的气氛开始变得有些尴尬。

    俊朗的少年坐在椅子上,慢条斯理地整着衣袖,在他前方不远的地方,娇美的女孩不大自然地扯了扯自己的衣摆,在靠近布帘子的角落,可爱的小姑娘瞪着苏彻,敢怒不敢言。

    从医务室出来后,苏彻身高腿长,三两步就把陆郁和孔薇薇丢在了身后,自己不知道去了哪里。

    和孔薇薇结伴走到校门口,陆郁说了声,打算先回家,今晚的晚自习不去了。

    孔薇薇点头,让她注意好身体,一旦后背有什么不舒服,赶紧去医院。

    陆郁笑着答应。

    回到家后,顾克英晚饭还没做好,厨房里飘荡着热腾腾的排骨香。

    一般情况下,周五晚上陆郁都在学校吃饭,晚自习后才会回家,今天回来得这么早,倒是让顾克英没想到。

    陆郁把校服扔在洗衣机上,去房间换了件干净的旧衣服,穿好后走进厨房,帮顾克英择菜叶子。

    这么多天了,陆郁几乎再也没表现出叛逆的一面,这让顾克英从一开始的冷漠慢慢转变了态度,慈母的形象渐有回温。

    她叮嘱了声:“菜叶上的那些黄色部分掐掉,剩下的放进篮子里,用水冲一冲。”

    陆郁答应着,坐在厨房里的小板凳上,专心致志地择菜。

    没过多久陆长源夹着公文包回来了,他把包放在沙发上,把脑袋探进厨房,呦了声,说:“今天这么早回来了?挺勤快的嘛!菜可得择干净,别待会儿吃到虫子。”

    陆郁抬起脸,眉眼弯弯,打趣道:“爸,你放心吧,虫子都是蛋白质,营养可多了,吃了也没事。”

    陆长源摸着下巴沉吟,片刻后眨了下眼,说:“也对,那待会儿有虫子就都往你碗里放。”

    说完哈哈大笑。

    陆郁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顾克英在一旁也偷偷笑了声,一家人难得一次其乐融融。

    饭菜很快上桌,陆长源坐下前,让陆郁去楼下表姑妈家喊她奶奶回家吃饭。

    陆郁抿了抿唇,说实话并不想去。

    顾克英看出了陆郁的为难,解下围裙,说:“我去喊吧,你俩先吃。”

    话音刚落,大门被砰砰敲

    了两下,老太太尖锐的嗓门从门外传了过来。

    “把门锁上是不想让我进去了是不是?你们一大家子都是白眼狼,嫌弃我一个老太婆,吃饭都躲着吃,我命苦啊……”

    陆长源怕老太太把周围邻居都给闹了出来,到时候又要被人看笑话,赶紧让陆郁去开门。

    陆郁沉默地走到门前,拧开门把,一把拉开了门。

    老太太拄着拐站在门口,乍一见是陆郁来开门,愣了几秒钟,嫌恶地哼了声,挤进了屋里,径直走到饭桌前坐下。

    拐杖靠在陆郁常坐的椅子上。

    顾克英把碗筷都拿了过来,见到老太太拐杖放的位置,没说话,默默地拿起来靠在了墙边。

    老太太冷眼看着。

    陆郁把门关好,坐到椅子上,这时顾克英盛了碗热汤过来,里面放了一块最大的排骨。

    老太太本以为这是孝敬她的,却不料顾克英看都没看她,直接把碗放到了陆郁的面前。

    并轻声说:“趁热吃。”

    老太太顿时脸色黑了下去,想发作,但顾及儿子在场,便阴阳怪气说了两句,忍了破口大骂的冲动。

    周六,六班。

    教室里零零星星坐着七八个人,他们大多是住校生,即便周末放假也没回家,而是待在学校里自习,刻苦认真。

    六班年年被评为优秀班集体,并不是随便说说的。

    在黄将军的领导下,几乎人人都养成了严谨的学风和自觉学习的意识。

    陆郁和孔薇薇坐在后排,窗户开着,外面天气很好,阳光灿烂,凉风习习,浅蓝色的窗帘微拂,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清新味道。

    陆郁的面前堆着一摞书,她抽出一本数学资料,正准备动笔的时候,蓦然想起了那封三千字的检讨书。

    以往打了那么多次架,检讨书好写,可三千字难编。

    陆郁觉得有些为难。

    苏彻的性子她再了解不过,无论旁人答没答应,一旦他把事情交给你了,那你就是答应了。

    既固执又偏执。

    毕竟实验室里陈浩挨的那一拳是替自己出头的,陆郁总不能眼睁睁看着,等到周一,苏彻因为没写检讨书而被黄将军怒骂。

    黄将军骂起人的样子陆郁是见过的。

    因此,这检讨书不写还不成了。

    陆郁找了张空白纸,刚写好“检讨书”三个字,孔薇薇就把脑袋探了过来,忍不住问:“你还真帮他写啊?”

    陆郁叹息一声,“那能怎么办?”

    “可足足三千字呢!”孔薇薇说:“你连作文的八百字都编不出来……”

    “你竟敢瞧不起我!”陆郁放下笔,作势要去捏孔薇薇脸蛋。

    孔薇薇忙笑着躲开。

    两人打闹间弄出的动静有些大,教室里,贺伟安早早就过来了,正坐在位子上刷题,听到两人的声音,皱眉喊了声:“能不能小点声!”

    两人立马噤声,孔薇薇偷偷朝贺伟安吐了下舌头,陆郁忍俊不禁。

    随后陆郁静下心,在脑海里搜刮着能想到的,所有可以表达歉意和改过自新的词儿,整整一个上午只憋了不到八百字。

    而词已经用光了。

    无奈之下,陆郁只好把纸折好收了起来,和孔薇薇去学校外面吃了个午饭,准备回教室时,竟然在校门口遇上了黄毛一群人。

    黄毛手里抱着个篮球,身上穿着一套球衣,红色短袖短裤加球鞋,难得一次的正经。

    围在他身边的,都是这副穿扮,看样子是要打场篮球赛。

    陆郁不想和他们碰面,扯了扯孔薇薇的袖子,准备带着她从侧门进去。

    刚走两步,身后忽然响起一声惊喜的喊叫:“小绵羊!中午好啊!”

    声音清亮,带着少年的特殊质感,听着有些耳熟。

    孔薇薇扭过头,不远处的高大少年背着光,一身纯白的球衣,右手夹着个篮球,英俊硬朗的脸上挂着欣喜的笑,三两步走了过来。

    等孔薇薇看清眼前这张脸时,付承南已经欺身上前,开口发出了邀请:“小绵羊,要来看我打球吗?”

    原来今天确实是有一场篮球赛。

    三中对十八中。

    苏彻对付承南。

    未重生之前,这两人时常会集结一群兄弟,相约着打一场球,输的人有特殊的惩罚方式,每次都不同,全凭赢者的心情,或许是脱个精光去河里游泳,或许是去点将台围着篝火跳肚皮舞……

    记忆中,苏彻跳过一次,彼时篝火橙红的光映在少年的腹肌上,结实硬朗的八块肌肉轮廓鲜明,苏彻象征性地扭了两下,随后把衣摆放了下去,面无表情地坐回原位。

    这一幕曾被付承南当成笑话笑了很久。

    以往,这种篮球赛都是在苏彻家的体育馆里举行,来三中打球,这还是头一次。

    付承南满怀期待地看着孔薇薇,眸子亮晶晶的,孔薇薇一时不知道如何拒绝,惶惑不安地站在陆郁身边,为难地咬着唇。

    “小绵羊,去吧去吧,耽误不了你太久。”付承南苦苦相劝,“就一会儿的事,哥哥我打球很六的,包你喜欢。”

    孔薇薇看了一眼陆郁。

    陆郁无奈地吐了口气,

    刚想帮孔薇薇推脱,付承南却居高临下地扫了她一眼,冷淡地说:“我在邀请小绵羊,跟你没关系。”

    陆郁一句话直接堵死在了嗓子眼。

    付承南这家伙太过分了!

    陆郁瞪了他一眼。

    可付承南根本不理她,脸转向孔薇薇,立马像换了张脸似的,眼睛都笑得弯了起来,继续劝诱。

    “就在你们三中打,离你们教学楼多近啊。再说了,远来是客,古人不是说的好嘛,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他在这边循循善诱,略弓着腰,冷不丁小腿被人踢了一脚,身子一个趔趄,差点摔翻在地,但腋下夹着的篮球却没抓稳,在地上弹了两下,钻进校门旁的绿化带里了。

    “找死么?”

    付承南黑着脸,刚想发火,可回过头看见苏彻那张微微扬起的脸时,只好懊恼地暗骂了声,站直了身子,说:“彻哥,你这样就没意思了。”

    苏彻身上是和黄毛一个系列的大红球衣,胸口还印着个嚣张的“23”,他冷嗤一声,说:“她不愿意就算了,你这样强迫着人去,更没意思。”

    付承南皱起了眉,他不爱听苏彻这句话,当即反驳:“我那叫邀请,不叫什么强迫。”

    “有你这么邀请的?”苏彻继续嘲讽。

    付承南登时不乐意了,“那你邀请个给我看看?”

    正值午时,阳光正好,十一月下旬的天气不冷也不热,两个高大俊朗的少年站在三中校门口,光线打在身上,脚下是斜长的影子。

    都是年少轻狂的年纪,这个时候谁也不让着谁。

    苏彻大概是被付承南这一句噎到了,紧紧拧着眉,好久都没说话。

    付承南得意地挑起眉梢,“嘴强王者。”

    陆郁和孔薇薇站在一旁,十分尴尬,若是只有付承南一个人,陆郁还能硬气一会儿,但一旦苏彻来了,她顿时就像霜打的茄子,蔫了吧唧的,恨不得立马远远逃开。

    这时,孔薇薇拉了拉她的袖子,用眼神示意赶紧趁这个机会走。

    陆郁点了点头,悄无声息地后退了一步,可刚还埋头沉思的苏彻却飞快地朝前迈了一步,直接站到了陆郁跟前。

    少年身上的球衣应该是刚换的,带着淡淡的皂液清香。

    苏彻抿了下唇,薄削的唇瓣泛着冷冷的红,阳光从头顶洒落,他的眸子偏茶色,看人时清清凉凉的,总是会让人感到一种淡淡的漠然。

    陆郁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仰着脸看他。

    “有空吗?来看我打球?”

    苏彻说话时,吐息温热,修长的脖颈上喉结滚动,嗓音带着些微涩哑,虽然他出口的是个问句,但语气分明不容拒绝,生冷强硬得让陆郁心尖一抖。

    这算邀请吗?

    拿刀架在人脖子上的“邀请”吧……

    陆郁支吾了下,声音放得很低,“我……我还有事,应该没空。”

    “行。”苏彻点了点头,转过身对付承南说:“她有空,待会就回去篮球场。”

    陆郁瞪大了眼:“???”

    是我口误了,还是你耳背了?

    “那个……”

    陆郁急忙要提醒,可苏彻却半点时间都没给她,半眯着眼睨了她一眼,随后头也不回地走了,去了黄毛那边。

    付承南同样瞪着眼,他难以置信地望向苏彻的背影,恨不得一口唾沫吐在他身上,苏彻是把他当瞎子了还是聋子了?

    忽如其来的被迫安排,让陆郁既无语又无奈,孔薇薇知道她心情郁闷,轻轻顺了顺她的背,小声安慰:“要不待会还是去看看吧,不然苏彻又给你穿小鞋。”

    说话的时候,孔薇薇偷偷瞥了眼付承南,见他脸色黑得像锅底一样,有些想笑。

    付承南是真的被苏彻的无耻给弄无语了,就他那种邀请法,能邀请到个屁!

    “小绵羊。”付承南脸色不太好看地看向孔薇薇,“有空吗?来看我打球?”

    孔薇薇犹豫了下,点了点头。

    付承南震惊了。

    这他妈真行?

    这时,另一边有人喊他的名字,大约是要去球场了,付承南冲孔薇薇咧嘴笑了笑,说了声:“那就这样说定了,一定要来啊。”

    孔薇薇微红着脸,低低地嗯了声。

    直到乌泱泱的一群人走了之后,陆郁还站在校门口,皱着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陆郁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哪个环节做错了,上一世她天天缠在苏彻身后,也没见他对自己有多上心,反而重生后已经跟他明说了要撇清关系,却总莫名其妙地和他惹到了一起,哪哪都能瞧见他的身影。

    自己那么明显的疏远,在苏彻眼里,难道是欲拒还迎吗?

    陆郁猛地被自己这个想法吓了一跳。

    难不成现在的她,在苏彻看来,只不过是故意做出这番姿态,另辟蹊径来寻求好感和关注的吗?

    “陆陆,你怎么了?”孔薇薇在一旁喊了声,“他们已经走光了,咱们要去吗?”

    陆郁从恍惚中回过了神,脸色在阳光下白得几近透明,她深深地吸了口气,无奈地说:“那就去吧,希望别耽搁太长时间。”

    作者有话要说:  在这里

    先感谢小天使们首订,新人新文可能会有很多瑕疵,但承蒙不弃,蠢舟无比感激qaq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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