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你要在这里吗?
事实证明,袁水还真要装不认识这几人。moweiwenxuan
他心里想念顾旧他们,偷偷摸摸没事儿老瞥一眼。
又在他们看回他的时候,瞥回眼睛,假装自己在看鹿鸣。
这副做贼心虚的小九九,每个人都知道,但又觉得他又可怜又可爱,不好拆穿这傻孩子。
原本也就只有千江知道袁水的心思,现在这下弄得,谁都知道他对鹿鸣图谋不轨了。
这里不是京都,而是京都旁边的繁华地,离着很近,算是灯下黑,让高允不好找见。
今日恰好是当地的流火节,正是八月流火时,当地人很喜欢的民俗节日。
街上小贩都不做生意了,却彻夜都会灯火通明。
官府给准备好了几步一个大水缸,家家户户的年轻男女和孩子们都跑出来玩儿。
大街上热闹非凡,打起水仗来,认不认识都一视同仁,整个城都是敌非友,不能相信任何所谓“自己人”。
“嘿,吃我一盆!看招!”
有个小男孩儿见袁水看着小,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从后面上来就拿盆扣了他一头水。
“哈哈哈哈哈哈哈。”
周围充满欢声笑语,尤其是孩子们,还拿着抽水的竹筒子,对着人脸去喷水。
要是个脾气不好的,可能当场就得急。
而袁水这种缺了魂魄的……就不只是急那么简单了……
鹿鸣当场把袁水摁住了!
连千江和小宗都靠过来,生怕袁水魂魄不稳,疯起来会血洗一条街。
而齐倒则把那小孩子给逮住了,倒不是怕他跑,而是怕袁水要他命,会赶不及护着那孩子。
袁水在鹿鸣手里擒着,鹿鸣能明显感觉到他在发抖,那小脸盆还扣在他头上,来回颤着,看着去有些可怜。
那小孩儿还好死不死道:“你们是外地人吧?本来流火节就是这样过的,你们屁也不懂!”
兴许这里的人还多少有点儿排外,就像是春风十里的妓女也敢骑到鹿鸣头上。
乡里人都停下手,纷纷拿着脸盆、水壶等,围过来看着他们几个。
“你们怎么这样欺负小孩?”
“就是的啊!不就是扣点儿水,今天出来玩儿就是要全湿。”
“对,你们外地人不想玩儿,就在屋里待着得了,何必啊?”
“哎呦,这不是那个呦野居的鹿老板?”
眼看人越围越多了,鹿鸣心里越来越发紧,就怕袁水真闹起来他弄不住。
他在大街上,也不好用“游魂局”这种明显会发光的术法。
顾旧对周围人道:“不好意思,我那弟弟是有些身子不适,并非要为难这孩子的,是我这朋友怕这孩子会滑倒,拉了他一把。”
那小孩儿气得脸红,道:“我才没有呢!我怎么会滑倒啊?你们外地人就是玩儿不起了!”
“你们大晚上为何还要戴斗笠,我看你们这群人都有古怪!”
他这一说,周围人都把视线转向了顾旧和齐倒。
“是啊!大晚上还戴斗笠,莫不是见不得人?”
顾旧并不想把事儿闹得太大,只好道:“实在不好意思,我们来此便是求医问药,我与我这朋友相貌丑陋,不便示人。”
相貌丑陋?
众人只见这鹿鸣、袁水、千江、小宗,哪个都长得并不一般,这两人虽然纱帘斗笠覆面,却长身玉立、衣冠华贵。
哪里像是相貌丑陋?
“怕不是什么通缉犯!”
“对!肯定是!”
“你们这些外地人来此,一准是为了躲避皇城的追查。”
这些话一出,让几人心下一惊。
谁知道出来玩儿,没招谁没惹谁,还能出这种事?
千江有心想护着主子他们先走,可是,人群越围越死,本来街道就窄,现在更是水泄不通了。
谁知,袁水却突然拿起了自己脑袋上的木盆!
鹿鸣都摁不住他,一下子脱了手!
袁水拿起木盆就往旁边的水缸里舀了水,哗啦泼向那小孩儿的面门。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好玩好玩!”
说着,就像个舀水的机器,不停地舀水泼水舀水泼水,那速度简直快出了残影。
整个街道,万人空巷,看着这个傻子用一缸水往小孩儿脑袋上浇。
“凉不凉快?哈哈哈哈哈,流火节,京城可没有,真有意思啊!”
袁水可是个武功奇高的傻子,力气之大,速度之猛,谁人能比?
那小孩“哇”一嗓子哭出来,哭得又可怜又伤心。
袁水:“咿?你哭什么?流火节不就是这样过?你们本地人是不是玩儿不起?”
他这话像挑衅,其实纯粹就是他神智有失的过,但在当地人眼里可不是那么回事了!
鹿鸣赶忙去搂住袁水的腰,但是袁水玩儿的太开心了,岂容他控制?
这也是失魂症的表现,或极怒或极喜,或极悲或极躁,反正就是异于常人。
“你们这群人,怎么欺负小孩儿啊?”
“就是的,哪有那么照脑袋泼个不停的道理?”
顾旧转身对他们道:“入乡随俗,我弟弟何错之有?不是你们说的,今天出来玩儿就是要全湿?”
“方才搞地域歧视的是你们,现在护短的又是你们,总之这地方容不下外地人吗?”
那些百姓听着他这话,只能跺着脚干瞪眼,“你们!你们!”
若是论吵架,除非顾旧想输给齐倒,不然,其他人还真不是他的对手。
袁水还玩儿得开心,拿着木盆,对着那些百姓无差别地泼洒。
他实在是速度太快了,像个小猴子一样,上蹿下跳,一个人能干翻一整条街。
鹿鸣觉得自己哪怕是如来佛祖,也一时薅不住这自己都不知下一刻会干什么的孙猴儿!
人们见吵不过顾旧,就拿起手里的家伙儿,水盆、水壶、竹筒抽子,全朝袁水招呼!
“死吧你!你这个外地的还想和我们打水仗!”
“兄弟们上啊!就逮住那一个小子的脸喷,我看看这小白脸儿往后还拿什么吃饭!”
一时间,四面楚歌!
千江哪能容他们这么欺负袁水?虽然袁水也并没被真正欺负,那他也绝不允许袁水落下风。
他和小宗对了个眼色,小宗立即心领神会。
他俩抄起袖子,搬起那大水缸来,就一块儿往最高的三层顶飞去!
这两个壮汉,搬着大水缸使轻功都不多费劲。
照着那对袁水扑过来的一群人,哗啦————
一大缸的水往下倒,瞬间把半条街的人都给浇得睁不开眼。
“噗噗噗——”
“呸呸!你们这些阴险的外地人!”
袁水笑得前仰后合,高兴得跳着脚拍巴掌,“好玩儿好玩儿!江哥和宗哥干得太好了!”
千江和小宗听见这话,把自己一脑门子汗擦了擦,心道,没白忙活,这小子终于不装着不认识他们了。
人群之中,又混乱又好笑,不少人都被千江和小宗一缸一缸的水浇得倒成一片,男男女女躺了满地,场面十分滑稽好笑。
齐倒在这沸腾了一样的街道,看了看旁边在纱帘里笑得喘不过气的顾旧。
真是从没见他开心成这样,印象中,齐倒就没见过他大笑的样子。
透过纱帘的一点点缝隙,见他面颊微红,红红的嘴唇中,白皙贝齿还露出了一小排。
有两颗獠牙缩在其中,比寻常虎牙要尖一些,凶凶的又带点儿可爱。
突然,他拉起顾旧。
“哎哎——”顾旧猝不及防被齐倒抓着手,往街角的黑暗处走去。
整个城池的人都在灯火辉煌的地方,被兜头灌着冷水,又哭又笑,玩得尽兴。
街拐角处那颗很繁茂的月季树下,却只有他们两人,在透过花影的娑婆月光之中,隔着两道纱帘深深对视。
两副身躯贴在一处,愈发滚烫。
“呃……你要在这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