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醋精
让白桐尘吃醋的男声,正是“姓鬼”的顾,顾衡。
事情是这样——
在舒染染和白桐尘约好午饭后,师兄顾衡来了电话。
单位临时通知顾主任去龙宇饭店招待引资来的商企。
十万火急却没有司机送,只好打给离这不远、还有车的师妹。
谁都有个急,踩脚油门帮帮忙的事儿,且离和白桐尘的约还有一个多小时,不会耽误。
从童年那里出来的舒染染调个头,就去隔壁街道的城投集团接上顾衡。
路上,忙叨叨的顾主任指挥舒染染拐去行政大厅,要取什么重要资料。
好人做到底,舒染染照办,停在办事大厅车场,看书等着。
顾衡提着两大包档案上车,忙不迭地抱歉:
“麻烦你当司机,迫使你屈尊纡贵了,真过意不去。”
舒染染合上书,发动车子,假客气:
“堂堂主任肯坐我的小破车,是顾主任屈尊纡贵了。”
顾衡很谦虚:
“不要总是主任、师兄的叫我,显得很远嘛,你我同门师兄妹,大哥哥和小妹妹。其实我比你大不了太多,你叫我名字就好。导儿你不还敢叫老头儿吗?”
狗毛异祖异宗的哥哥妹妹,舒染染不喜欢不清爽的迷雾关系,没吭声。
但副驾的顾衡在等她的回答,转头,望着她侧脸的眉目。
透过眼睛镜片儿的目光,期期艾艾的。
自小,这种追慕的眼神,见多了。舒染染心底门儿清。
受了那么多年高等教育,她说话一直也没学会婉转,索性点破:
“师兄,我们已婚人士和你们单身贵族对外交际还是有区别的。没血缘的哥妹,还是带上姓氏或者职称,清楚点好。我不想带回家误会。”
顾衡眼中那道脉脉的光消失,他恍然大悟,拍着脑门:
“总是错以为你还没结婚。但你别误会哦,我没别的意思。”
“知道你肯定没别的意思,毕竟我们年龄差10来岁呢。”
男人比女人更敏感年龄,越老越敏感。
舒染染才不管得罪不得罪顾衡,挑对他残酷的话说。
顾衡被结结实实噎了一下,愣了半秒。
他自己呵呵笑了两声,翻舒染染留在车上的书,转移她直白语言带来的尴尬。
舒染染只顾漠然开车,也不缓和气氛。
顾衡指着封皮上的“23届中文舒染染”:
“好字。老张说过我好几次字不好看,我就羡慕写得一手好字的。”
提起共同的导师,那个渊博有趣、克谨守则的实力派,舒染染向来只服有真本事的人,不由变得活泼。
顾衡趁机:
“今天你开车送我,我一定要请请你。顺带让你教教我书法。”
舒染染婉拒。
顾衡很执着:
“书法不教的话,客还是一定要请。”
白桐尘就是这时来的电话,上来先听到一个贱巴嗖男人的扬声,要请他媳妇儿。
还一定要请。
他媳妇儿都没吭声,哪来这么多一定?!
白桐尘怒了,未曾谋面他就能对号入座姓顾的,不耐烦质问舒染染:
“他谁?”
才因为顾衡不痛快过,舒染染不想在电话里又吵,把车子提速:
“我马上过去。”
答非所问!
白桐尘看看表,声音变得冷沉:
“别来了。”
他马上挂断电话,不给她辩解的机会。
见舒染染眉头紧锁,盯着通话结束的界面,顾衡变得抱歉:
“对不起,我的错,不该叫你帮忙。实在抱歉······”
“已经这样了,你就别絮叨了!”
她口不择言,顾衡略尴尬:“······”
到了龙宇饭店,舒染染把顾衡放下就走。
望着破面包车毫无停留地掉头,加速,顾衡一脸忧虑。
舒染染从后视镜不小心瞥见了目送的顾衡,觉得好像也不是人家的错。
但这个人,她也不想再来往,谦虚礼貌,却说不出来哪里让人不放松。
跟白桐尘压根儿没法比。
白桐尘人也挺精,但是种敞亮、坦荡的明精,骚是骚点,谁叫他有骚的资本呢。
想到他,舒染染心底刮过轻柔的风。
赶到和白桐尘相约的饭店,他早不在那等她了。
头一次真生了她的气,电话都不接。
再打,他终于接了,但不让她来了:
“你忙你的。”
碍于迟到了快半小时,大约校领导早上桌了,白桐尘的声音也听不出动怒,舒染染没多想,放心地回家了。
她没闲着,帮白桐尘烧好洗澡水。
同居有些日子了,不去琢磨他也知道他的许多习惯了。
比如,他喝完酒喜欢泡澡。
下午三点多钟,许路飞拉回醉鬼白桐尘,看到小嫂子破天荒亲自迎接表哥。
许路飞乐得不用伺候,他不想让表哥弄一身酒气,急着幽会去,洋腔洋调催舒染染:
“嫂嫂快点把哥拖下去,哈雷阿婆!”
舒染染打开车门捞人,架着沉沉的高大身躯下车。
体格差像只猫背着一头熊,艰难进了客厅。
白桐尘不领情,坐到沙发,一把推开舒染染,眼皮都懒得抬:
“这不大忙人嘛,怎么这么早回家?”
醉成这个熊样,还记着上午的事儿!
他拧着脖子松懈领口,穿着鞋就要蹬茶几。
舒染染连忙伸手抓他的脚踝,把他鞋子摘了,扔到一边,起身给他拿拖鞋。
她回来时,白桐尘醉眼里含着锐利,在翻看她的书,嘴角似乎牵恨。
舒染染把拖鞋扔在他的脚下:
“自己穿。”
白桐尘猛地举起书,朝着她,食指重重点着封皮:
“顾衡,那东西叫顾衡。”
封皮上多了几个手写字。
舒染染瞪大了眼。
草!
顾衡怎么把他名字写在她的名字旁边?!
思来想去,应该是顾衡夸她字写得好的时候。
她想扇顾衡几个耳刮子,让他爪子贱,到处划拉!
眼神审判她几秒后,白桐尘一下扬飞手里的书。
书像中了箭的坠亡鸽子一样,扑棱扑棱几下,落到地上,和生着闷气的舒染染一样沉寂。
白桐尘起身,踢开舒染染备的拖鞋,去往浴室途中,又踢飞带顾衡名字的书。
浴室门被重重一摔。
以为白桐尘睡一觉就好了,毕竟他压根不是小家子气的人。
他是第二天好多了,但有时还是忍不住又酸她两句。
隔三差五发作了几天,要开学了,舒染染收拾开学用的东西时,白桐尘走到她身后,踢踢她蹲着的屁股。
她正欠着腰要合行李盖,冷不丁臀部有个外力加持,她一个倒栽葱,脑袋插在行李里。
双脚翘起来。像朝天蹬腿牛蛙。
白桐尘赶紧把她从行李中拔出来,蹲在她旁边,揽着她的肩膀。
狗崽子终于变得像以前一样笑哈哈的。
舒染染没好气:
“醋精搞偷袭?”
白桐尘含情脉脉望着舒染染,拨开她弄乱的头发:
“今后别开你的破车了,我接送你上下学。”
“你的车太招摇,再说吧。”
校园墙上讨论过太多次大g和文学院的美女,她有点烦心做谣闻中的女主角,枯燥无聊。
白桐尘满脸不乐意:
“为什么?帅哥加大g,不给你长面子?”
舒染染忙着清点学习资料,没抬头: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他变脸:
“耽误你装单身,在外面花哨?”
舒染染这才抬头看清白桐尘的表情,警告:
“别没完。”
“还和鬼衡有联系?”
“没有。”
刚坦荡完,舒染染觉得这回答太老实。
一样是和外人交际,白桐尘那个让她吃醋的,可是前女友,他们有过亲密关系,本来就该避嫌。
而自己和顾衡压根八竿子打不着。
舒染染马上改成很横的报复性口吻:
“有又关你鸟事!”
自以为默默且委屈消化了吃醋情绪的白桐尘,又生了气。
都抓到她和狗男人的欢声笑语,还把名字写在一起,她居然敢这么横,无法无天!
他平日里的大度瞬间小肚鸡肠。
恨上未曾谋面的野男人顾衡。
没几天,白桐尘就把顾衡查个底儿掉。
舒染染没顾上白桐尘在忙什么,情绪又怎么不高涨,开学前一直泡在童年店里。
过完春节,店里不那么忙了,她俩围着茶炉烧茶、烤橘子,跟着视频学织围巾。
童年要送给赵迎澳,韩国纬度高,冷天长。
舒染染想送给白桐尘,但嘴上却说织给自己。
童年无情拆穿:
“你俩都老夫老妻了,送个围巾还这么臊臊嗒嗒的,跟还没圆过房似的。”
“······”
舒染染脸红,因为心虚。
此时,手机响了。是真难消停的顾衡,打电话来要喜糖。
回想半天,那天她说过已婚后,似乎顾衡说过还没吃她的喜糖,她敷衍说下次。
可他非得当个真。有病!
顾衡逼逼叨叨一直要喜糖。
舒染染烦了,不给吧,跟缺这盒糖似的。
从童年店里出来后,她随便买了一盒什锦糖,回家路上顺道送给顾衡。
外面下了雨,顾衡一直等在城投集团的大门外。
北方初春的风,还残留着来自冬季的烈,把雨吹得飘斜。
打着伞,顾衡的大衣到裤脚也有点湿。
舒染染不想挨冻受雨,连车都不下,只从车窗递出糖盒。
顾衡伸手接,伞就歪了,他索性收起伞,在雨中打开糖盒,剥了一颗,小心塞进嘴里。
吃到一直要的喜糖,顾衡什么都没说,转身走在雨里,伞也没再打开。
舒染染觉得······很行为艺术??
反正淋雨的又不是自己,无所屌谓。
她一踩油门,潇洒回家。
晚上跟白桐尘一起靠着餐厅的落地窗吃火锅,雨还未停。
院子里有太阳能灯柱,白天晒过后,夜晚会一直幽幽亮着。
平时没觉得有什么特别,但在黑咕隆咚的雨天,被窗上不规则的水迹折射后,分外朦胧迷蒙。
舒染染用筷子叉起熟透的牛肉丸咬了一大口,腮帮子撑鼓,她像只富裕的仓鼠。
白桐尘望着她的眼神,有无限的宠溺:
“媳妇儿,有你在,我都爱上下雨天了。”
舒染染边吃边刷朋友圈,看童年织围巾的视频,漫应一句:
“我不在你还不喜欢下雨天了?”
她经常这样沉浸在自己的小宇宙,他特别想参与,有万般的心情想要靠近一点诉说。
他起身,坐到她这边来。
好巧不巧!
顾衡新发的朋友圈和童年的挨着,配图【求抱抱的委屈表情】
与之相配的心情说说:
雨也缠绵,病也缠绵,对你的思念缠缠绵绵。
舒染染赶紧刷过去,看别人的说说。
不耽误白桐尘眼尖:
“他怎么不死?我赌一条腿,他绝对仅对你可见!”
下午才见过顾衡,舒染染心虚:
“你管一个不相干的人干嘛。”
白桐尘瞄她一眼,酸溜溜:
“正常男人谁发朋友圈?顶多发个工作相关的。他怎么跟条瘟狗似的?小心传染!把他删了!”
“那你怎么不删翟心凌?”
说不上真吃醋他的前女友,舒染染还是有这个自信的。
不过,0子的自作聪明,让她不快乐。
纯属话赶话,白桐尘冲口而出:
“这俩人能一样?”
舒染染气到说反话:
“0很特别?那顾衡更特别!”
白桐尘更不甘示弱,冲进雨夜,非要扇淋病的男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