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8章 眼睛会说话
徐烟蕊怔了片刻，随即轻轻笑了。czyefang
“你真当我是洪水猛兽吗？一回宫第一时间便把皇上和皇贵妃都一并保护起来，怎么？九千岁是要中心护主，防止我谋朝篡位不成？”
她眼底的笑容更多是一种自嘲。
徐烟蕊转过身去，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轻声自言自语般呢喃，
“我为何还会对你抱有期望呢？期望你还会信我……”
她声音很轻，虽然真真是细若蚊蝇，但不妨碍魏宸淞听见。
他并没有故作充耳不闻，只是堂堂正正回应道，“你若没有骗我，便不必介意我是否信任你。”
徐烟蕊闻言，猛然把身体转回来，一双美目有几分厉色盯着魏宸淞，她盯着眼前男人看了许久，冷笑一声，
“我当然介意，我做没做过是一回事，你信不信是另一回事。魏宸淞，你我从小一起长大，你如今给穆九倾的一切——尊重、宠爱、信任，本该是你要给我的，可是你……”
她说不下去，低头轻咬着银牙，直到再次抬头，眼底已经彻底没了一丝一毫的留恋，甚至还笑得格外端方妖娆，
“九千岁，本宫和你不同，本宫有心，你却无心。”
她莲步轻移走向魏宸淞，眉目含春，但眼底却透着一丝冰冷的肃杀之意，
“只不过，现在本宫也已舍弃了没用的心。不过，看在一起长大的情意，不妨告诉你一件事——”
她讽刺地笑笑，看着眼前似乎无动于衷的男人，心底隐约坚定了一个决心。
她没有退路了。
魏宸淞用一种看似漫不经心却略带恭谨的态度，有些疏离地看向徐烟蕊，
“请蕊贵妃不吝赐教。”
一边是倾倾，一边是蕊贵妃，亲疏有别，高下立见。
徐烟蕊笑笑，“没有心的人，是没有资格去爱的，你用什么去爱穆九倾呢？就凭你身上中着朝夕天命的毒注定要英年早逝吗？”
魏宸淞闻言依旧没有什么反应，只是看了一眼勤政殿的大门，恰在此时，皇贵妃梅氏走了出来。
她看了看魏宸淞，又看了看徐烟蕊，这两人，应该都有些危险，她倒是当真不知道徐烟蕊怎的想到找她来当证人。
因着怕是什么陷阱，因此梅氏方才便已经决定了，等下开口先分说清楚，就说自己不知情，也不知道凶手到底是谁。
如此，谁也不得罪。
然后，她毕竟还是皇贵妃，替云萼指一名太医应该是不成问题的。
算盘已经打好了，梅氏正打算开口，徐烟蕊却已经笑意盈盈走了上来。
“见过皇贵妃，妹妹斗胆，称呼一句梅姐姐，未知可否？”
若非先前在勤政殿内将她和魏宸淞的对话听得很清楚，梅氏此刻根本不能相信，方才那一瞬为了魏宸淞哭得梨花带雨、又言明自己恨透了庆帝的女子，就是端庄柔弱的蕊贵妃。
已经来不及去想她究竟有多少张面孔，梅氏还没开口，却是徐烟蕊盈盈一笑，一双娇柔妩媚的眼睛对上她的视线。
梅氏自是对女子没有兴趣的，只是那双眼睛似乎格外吸引人的注意力。
她一时间有些恍惚，突然想起来庆帝曾经醉酒后说过，徐烟蕊的眼睛比大部分女子都会说话，看着她的眼睛就会整个人被吸进去。
当时梅氏不过当他一时兴起，又惦记年轻的温香软玉，心底约莫有那么短暂的一瞬不舒服，也不知道是不服气还是拈酸吃醋，但当时也就是随口敷衍了两句罢了。
谁知此刻，她竟然真被徐烟蕊的眼睛定定吸走了魂一般。
无关情爱，纯粹就像是……
被蛊惑了一般。
待回过神来，梅氏只觉整个人如坠云端，身体也轻飘飘的。
云里雾里之中，只听见徐烟蕊的声音且近且远地传到耳边，
“梅姐姐，我知道你和穆九倾素来交情好，但可别冤枉烟蕊，还请你务必告诉九千岁实情，杀死南宫毅之人，是穆九倾。”
魏宸淞一言不发，盯着她二人，看不出半点情绪。
不多时，徐烟蕊走开，梅氏便觉得思维竟是有些不受控制。
她张口，明明想说自己并不知情，因为她确实未曾亲眼见到。
但是不知怎的，她脑中竟是具象地看见了穆九倾手持尖刀刺死了一个老者的画面。
长春宫的地砖上血液四溢，红色染上白玉砖，格外刺目……
那场景真实得就像是一段尘封的记忆忽然从深处苏醒过来一般。
一时间，就连梅氏自己也吃不准，究竟是不是自己其实看到过穆九倾杀人，但只是自己一时被那个过于恐怖的画面所震慑，因而短暂地有所遗忘？
她竟然分不清了！
茫然地抬起头，对上魏宸淞古井无波的狭长凤眸，梅氏摇了摇头，这才找回几分清醒。
“皇贵妃娘娘，杀死我义父的凶手，你可瞧见了？”
魏宸淞的语气很是平淡，没有半点波澜。
但就在一柱香时间以前，约莫也是这般平静的语调，他命人一根根砍去了云萼的七根手指。
想到这里，梅氏整个人都打了个冷战。
但是，她脑海中一片混乱，说不清自己到底是否该坚持最初所想的，只说不知情。
“九千岁……”
梅氏扶着额头，觉得隐隐有两分作痛，抬头，不经意间看见远远站着的徐烟蕊。
那双眼睛似笑非笑看着她，恰逢一道夕阳斜照，梅氏便不觉一阵晕眩，总算有眼疾手快的太监走上了扶住了她。
梅氏摇了摇头，带着重重困惑，有些不确定地低头道，
“本宫……有些记不清了，那些画面，太……”
她扶着越发疼痛的额头，穆九倾刺杀那老者的画面反复出现在面前，甚至让梅氏有一种她即将连自己也要杀之后快的错觉。
“穆九倾……杀了一个老人……那老人身形清瘦，看五官，年轻时应该也是是个出色的内侍……”
梅妃禁不住去回忆那个方才还历历在目的画面，打了个寒噤。
“是的，人是穆九倾杀的……我……亲眼所见。”
魏宸淞的眉心微微一紧，终于露出一分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