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亲骨肉
穆九倾微微皱眉,庆帝就真的这般宠幸徐烟蕊?
这样一来,可不太妙。zhaikangpei
徐烟蕊如今已经是宠冠六宫,她的位分已经在梅妃、怡嫔之上。
庆帝后宫女人其实不少,但大部分都地位低下,平日里住在居安殿,过着没比宫女好多少的日子。
地位在嫔位以上的,也就是老熟人,梅妃和怡嫔二人而已。
一旦徐烟蕊拿到了皇贵妃的宝册,那就不只是比她们高出一等了。
皇贵妃位同副后,是中宫之位空出后暂代皇后职务的。说得晦气点,以后哪怕是不给徐烟蕊封后,她但凡是皇贵妃的身份,就可以和君王同穴而眠。
而如此一来,她的五皇子也会被顺理成章推举成为太子。
穆九倾觉得有些头疼,她想不通,徐烟蕊怎么会有如此大的魔力,让庆帝这般怜爱有加。
庆帝看着徐烟蕊露出了娇怯怯的笑容,也没有多说什么,只吩咐她好生休息。
“明日一早,朕在朝中还有许多消息要宣布,勤政殿也还有奏章没批完,爱妃今夜早些入睡,明日起便有的好忙了。”
徐烟蕊嫣然一笑,眸中带泪,仿佛是春风化雨,看得人心里不觉也为之一动。
穆九倾看在眼里,心中慨叹,不得不承认,徐烟蕊这人比花娇的模样是真让人没办法拒绝。
哪怕前一秒见识过她的阴狠,此刻仍然会被她虚假的明媚动人所惊艳。
对上徐烟蕊的视线,因着是在庆帝面前,她眼底并无一丝得意神色,仍然是一副温婉恭顺的模样。
穆九倾心里忍不住叹气,该她的皇贵妃。
但是,真让徐烟蕊这样一个满心仇恨的女人上位,只怕这朝中不知道会迎来多大的腥风血雨。
她终究不是魏宸淞,她心里有徐氏一门的仇恨,她背负着这些,又心怀对魏宸淞爱而不得的怒意,她是没办法做到公允的。
魏宸淞可以不介意背负骂名多年来把持朝政,只为还天下百姓一个朗朗乾坤,但徐烟蕊不,她心中的恨那么深,只会让她想要将一切都拖向毁灭的边缘。
正发着呆,庆帝拍了拍她的肩膀,“你熟读武经,又有和西疆蛮子上战场比武的经验。今夜陪朕挑灯吧,怎么对付那些蛮子你说说看。”
穆九倾点点头,跟着庆帝离开了。
她忍不住有些心不在焉。
倒不是不关心战事,只是她觉得攘外必先安内,如今大丰皇宫内部已经摇摇欲坠,若是徐烟蕊再联合西疆、北蛮两国之人,发动任何叛变。
届时如果庆帝当真御驾亲征,只怕……
只怕江山真要易主了。
“在想什么呢?朕问你话也不回?”
穆九倾回过神来,见庆帝似笑非笑看着自己。
看得出来,私下里他二人相处时,庆帝的笑容多几分真诚。
他看着穆九倾,语气略见沉重:“今夜在长春宫发生的事情,朕始终觉得有些蹊跷,你告诉朕,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庆帝顿了顿,长长叹了一口气,“朕今日方深知何以君王皆自称寡人,原来真当真是孤家寡人,朕的皇后、朕的亲弟、朕的宠妃,都在撒谎、都有不满。这个皇帝做得是真没意思……”
穆九倾咬了咬牙,想开口,但越是想说出真相,脑海中就会浮现出一个徐烟蕊竖起手指做出噤声的表情。她竭力不去理会那个表情,但越是努力,那个表情就越发清晰地浮现在脑海中,以至于穆九倾有些心神不稳。
她根本没办法开口。
僵持一柱香功夫,穆九倾汗流浃背,但仍然无法开口。
庆帝见她面色苍白,终于察觉出几分端倪。
“怎么回事?”
穆九倾咬了咬牙,看向庆帝,迟疑片刻,不知该如何解释。
忽然间她瞥见庆帝案前的朱批和码放整齐的纸张,转而灵机一动,取了庆帝笔墨,在纸上缓缓写下了几个词语。
徐烟蕊当着庆帝的面,钻了空子说不可以反驳她,但她只限制穆九倾不能用言语揭穿真相。
她可以试试看用手去写。
文字游戏,向来就是看谁脑子灵活,擅长抓住规则漏洞。
徐烟蕊此刻不在场,而她擅长察言观色,想来也没胆子在庆帝已经显然不高兴的情况下再跑来勤政殿找事情。
不过,庆帝允诺了皇贵妃的位分,或许对她来说,这就已经够了。
提笔落墨,纸上赫然写出了一个又一个词语:
皇后、厌胜、无辜。
勤王贵妃、圆谎、自保、利益。
她写的时候只觉大脑里有一根弦越发紧绷,似乎随时会打破她的理智。
不由得很是感慨,徐烟蕊这药人的体质果真是比下了降头都恐怖。
她这头脑和毅力,若是用在正途,想来一定能有所作为。
又或者,她这般天赋若是放在一个武学者身上,应该也能大放异彩。
庆帝皱眉看了一眼穆九倾写在纸上的文字,他方才自打她用笔时就在笑,此刻正视那些文字时更是忍不住,径直开口道,“你提笔的模样很像你母亲。”
穆九倾抿了抿唇,并未言语,只是示意庆帝看纸上文字。
总算,庆帝的注意力被那些笔墨吸走。
他看了片刻,双眼盯着穆九倾留下的纸张看了一眼,在那些明显斟酌过后的字词上逗留片刻,不觉有些失笑。
“以为你武将出身,定是个老粗,没想到你倒是写得一手好字,娟秀干净得很。”
穆九倾搁笔,面无表情,“从前,父亲每日定了功课,要习字,还要练武功。”
说着,想到从前穆初阳总故意惹她犯错,回头便会加倍被父亲责罚。
只是那时想起来甜蜜温馨的回忆,如今才知,自己竟然从来不是穆家人。
可叹一句,当时只道是寻常。
回过神,庆帝隔着衣袖紧紧握住了她的手腕。
穆九倾起先蹙眉,但对上庆帝的眼神,发现他嘴角已有血丝渗出,唯有一双眼睛,透着不甘的暗芒。
“你写在纸上的,朕大概能猜到,朕只问你一句,朱颜那孩子,真是皇后的亲骨肉吗?”
庆帝如是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