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物是人非
江徐徐不知何时从地上爬起来，转身去扶林赋禅。mbaiwenzai
“将军，别生气……”
“什么将军？你没看出林家军都已经变成穆家军了？”林赋禅语气淡淡，虽然仍有些羞恼，但竟不如从前那般沉不住气了，甚至他讲话时，还带着几分阴柔的笑意。
越是如此，那笑容那神色，越发让江徐徐心底觉得有些惊慌。
虽然自打一个月前林赋禅就遭赦免回了将军府，她打那时起便隐约觉得他变了许多，但今日穆九倾一回府，他显然更加不正常。
有时候，她甚至有些害怕现如今的林赋禅。
轻轻用手靠在林赋禅背后摩挲，江徐徐不着痕迹换了个称谓，软语道，
“爷，不要跟那女人置气了，您回府后，还不曾好好疼爱徐徐，今夜……”
林赋禅甩开她的手，冷冷道，“今夜皇上设宴，你觉得我有心情？”
说完直接孤身一人往西苑去了。
江徐徐愣在原地，她看向林赋禅，只觉得他陌生得好似一个路人。
倒是林老夫人对江徐徐态度好了不少，“徐徐你别难过，我儿在天牢那种地方待久了，哪是这一两个月就能马上恢复的？等过阵子我让他休弃了那姓穆的贱妇，再让他风风光光娶你过门。”
江徐徐却不以为然。
穆九倾上了战场，却是他们所有人都没处用钱，只凭着那点朝廷俸禄过日子生生熬了半年，甚至还要看春月那个丫头的脸色！
她为了给林老夫人治病，又要找大夫，当然要补贴家用。
唯一擅长的不过是女红，险些熬坏了眼睛赚了些钱，总算替林老夫人看好了身体。
也就为了这个由头，现如今林老夫人对她还算不错。
若非一个月前皇上把林赋禅从牢里放出来，又给了好些赏赐，现在林家人的日子也不见得好过。
可是，林赋禅从牢里出来后，似乎对她越来越冷淡了。
自从回府，这男人从没有主动来见她，偶尔见面，也不过是因为来祈福园和母亲问安，才偶尔打个照面。
她和林赋禅，当真还能回到从前郎情妾意的恩爱时光吗？
纵然心中百般怀疑，江徐徐却是不敢当面置喙的，只弱弱应承道，“好。”
一路扶着林老夫人回房，江徐徐忍不住在心中对自己道，自己好歹对林赋禅也有救治母亲撑起家业的功劳，只等他消了气，自然还会对自己像从前一样。
风神斋。
奶妈姜氏也随着赵副将等人一并进了将军府，穆九倾和她一起再三确认意儿身体无恙后，让姜氏去偏厅给意儿喂奶，自己方才定下心来沐浴更衣。
她问过将军府还留着的几名下人，已然确定春月不在将军府里了。
据说是林赋禅回府后将她赶走的。
既然只是赶走，应当无碍，穆九倾思量着，但又有些担心。
看来今夜晚些时候该找蛟龙问问话了。
热水涤荡她一身倦意，舒坦了不少，她心道这次出征回来，将军府物是人非，变化之大让她颇为不适应。
倒是风神斋一切摆设如常，倒是不曾有人进来摆弄过。
伙房负责烧柴的丫鬟来喜仍然在府上伺候，她听闻穆九倾要洗澡，连连送了好几桶水来，寒冬腊月，硬是出了一身的汗，总算有其他几个家丁一起帮忙。
穆九倾看那小丫头一双手冻的通红，便指着炉子示意她在旁边烤烤火，暖了再走。
“若有人问责，便说是我允许的，他们若打你，就来风神斋找我。”
来喜颇为感恩点点头。
“夫人还跟去打仗之前一样心善人美。”
此前她被做局设套，让众人都以为是她给穆九倾下堕胎药，穆九倾查明真相后第一时间当众还了她清白。
对此事，来喜一直感恩在心。
穆九倾倒是不记得此事了，只淡淡一笑，“打不打仗，我都是我，哪有什么分别？”
来喜摇摇头，“打了仗，人心就会变硬变冷。来喜以为夫人上了战场，也会这样。”
穆九倾笑笑，战争的确残酷，可只要人还是人，心还会跳，血仍然热，便不会变太多。
“傻丫头，没有的事。诺，你自己到篮子里拿两个山芋放在炉子上烤了吃。”
她在浴桶里坐着，看着来喜烤着山芋的样子，忍不住笑了。
来喜捧着山芋，一边吃一边痴痴看着穆九倾，忍不住道，“夫人真好看，都说西疆那地方少水干旱，养不出秀气的人，我瞧着您更漂亮了。”
穆九倾摇摇头笑道，“你的小嘴也甜了，我道你是个话少的，原来和春月一样话多。”
来喜低头笑笑，“夫人人好，不对我们下人摆架子，所以来喜不害怕，若是在少将军面前……”
说道林赋禅，两个人表情都阴沉了许多。
来喜是因为恐惧，穆九倾是因为厌恶，但此刻更多的是后怕。
沐浴完毕，她换了衣衫，转而换上合乎礼制的命妇宫装。
她换上一身朱衣，擦干净头发后走到风神斋外的院子里。
春日里中下的桃树已然纷纷枯萎，如今只剩下枯枝，看起来冷清许多。
无端怀念起城南别苑的松柏苍翠。
远远看见镇西军的一群大老爷们都站在院子里吹风，不由得皱眉。
这里虽然不如西疆那么冷，但寒冬腊月站一下午像什么话？
“你们回京之后，可归家见过家人了？”
“回将军，不曾！”
“那等在我风神斋作甚？回家去！”
张纶咳了咳嗓子，“将军，我们担心你的安危。”
穆九倾点头，心道自己如今身子未曾全好透，方才和林赋禅对峙的确凶险，应该小心为上。
于是留了十个不曾婚配的年轻士兵守着，其余人一律归家。
穆九倾的规矩向来是公私分明，在关外时候极为严谨，但回了京城，脱了战甲，便没有这许多的顾及和束缚了。
她是女子，原比男人更心思缜密。知道这样更易于他们珍惜团聚时光。
众人领命感激离去。
约莫过了两个时辰，宫里来了旨意，宣穆九倾入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