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三个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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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大火，将芸家的院子烧了大半。chuoyuexs
芸家小姐也在这场大火之中，失去踪迹。
当然，这个消息并没有多少人知晓。
就连于宝儿再看见芸家人，都几乎是小半月过后。
“于宝儿，限期三天之内，快点把我女儿还回来。不然的话，后果自负！”
看着眼前的黑纸人，于宝儿挠挠头，惊讶大喊：“什么？芸慈不见了？！”
“你小声一点！！”黑纸人怒气更重：“你这么大声，是想要所有人都听见吗？！”
“可你女儿丢了，不就是要让其他人都知晓，好帮你一起找女儿吗？”于宝儿问。
“于宝儿，以前是我小看了你。”黑纸人的怒气已经凝成实质，至少于宝儿瞧见，在黑纸人的周围，有丝丝缕缕的黑气环绕，将它本来就深的颜色，沁得更深。
“你要是敢把这件事情闹得人尽皆知，坏了芸儿的闺誉，我一定要你不得好死！！”他低声威胁。
于宝儿察觉到了危险，她眯起眼，故作不解：“你这话可真有意思，藏着掖着，不让人找的是你、现在特意上门来威胁我的也是你。我看你压根都不在意芸慈，不然早都联合官府，开始找人。”
“你知道什么？”黑纸人怒骂：“要所有人知晓芸儿失踪，她清白难存，声誉扫地。要是我芸家，出现这种败坏门楣的女子，我倒宁愿她死在外面，一辈子别回来！”说完后，他身上的黑气更重几分：“于宝儿，趁现在我还有心情和你好好说话，你快点将人交出来，之前目无尊长的错，我也就不和你计较。倘若你执意不交的话，你有这个自信，和芸家为敌吗？”
于宝儿无辜睁眼：“我也想交呀，可哪里有人？”
她环顾左右，指向她闺房：“还是说，芸大人想要擅闯女子闺房？”
“哼。”黑纸人又是重重一哼。
他不再尝试威胁于宝儿，而是将手背在身后，弯弯的纸片往后曲，突然就变得立体了起来。
黑纸人往前飘了两步，沉声朝闺房开口。
“芸儿，你当真要躲着，不肯见父亲么？”
闺房里面没有回应。
黑纸人声音更沉：“芸儿，为父含辛茹苦将你抚养长大，教你学习四书五经、背女德、女戒，是希望你能成长为一个贤妻良母。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和一个声名狼藉的女子厮混。”他打一棍子，再给一颗甜枣：“你可知道，这些天以来，你母亲在家中日日垂泪，眼睛都快要哭瞎，你却躲着不愿意回家。你说，天底下怎么会有你这么狠心的女儿？”
“呸！”
声音从身后传来，黑纸人闻声震怒。
他转头，却瞧见于宝儿坐在贵妃椅上，摸着狐狸，手里不知道从哪里抓来的一把纸瓜子，正吃得不亦乐乎。
“呸。”她吐掉瓜子皮——两页碎开来的小纸片，等到瓜子皮吐尽，而后似乎注意到来自黑纸人的、不善的视线。
她一边嗑瓜子，一边笑眯眯打招呼：“芸大人，继续呀，怎么停了。”
“养出你这种女儿，真是倒了门楣。”黑纸人厌恶不已。
“呸。”
于宝儿吐掉瓜子皮，脸上还带着笑：“有你这种亲爹，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
“哼！！”黑纸人冷冰冰道：“你这张牙舞爪的样子，我看怎么敢有人家上门提亲。”
“哦~然后呢？”
于宝儿默不在乎道：“没人娶我的话，我以后死了，找你家儿郎配阴婚行不行？”
她笑嘻嘻的，看起来没心没肺：“到时候，你家、或者你亲戚的孩子抱着我的排位，和一只大母鸡拜堂哈哈哈哈。我死之前一定会提前打招呼，让您坐主桌，仪式结束后还能带一条烟、一瓶茅台走，怎么样？”
“你这个败坏纲常的疯子！！”
黑纸人现在，对着于宝儿已经没有什么厌恶。
更多的，是恐惧。
“疯了、完全疯了。你就是个疯子，这种丧天良的话，你居然敢说出口。”
他居然往后退了两步，不住摇头。似乎于宝儿说的话，叫他的天塌了下来。
“只有女子配阴婚的说法，哪里轮得到你去买男儿？但凡家中父母有一点良知，都不会让你得逞！”
“这样吗？”
于宝儿漫不经心道：“那要是我死得早，你抱着我的排位拜堂也行。”
“疯子！！”黑纸人又往后退了好几步，离于宝儿远远的，似乎怕对方真的生出这个念头来。
“反应这么大做什么？”于宝儿歪了歪脑袋，“不过是几句玩笑话罢了，你这种老东西，我就算是死，也不过拿你的骨头当磨牙棒，怎么可能和你结婚？”她捂嘴，笑了起来：“你不会真以为，会有人看得上你这老骨头吗？年纪又大、皮肤皱巴巴，一身老人味。要不是看你是芸慈父亲，我路边瞧见你，指不定会赏你几个铜钱呢呵呵呵。”
一通话说得于宝儿畅快极了。
黑纸人倒是一反常态，她并没有继续发怒。
而是站定在院门口，定定瞧着于宝儿：“你果然疯了。”
语气冷静，似乎是在深思熟虑过后，得出的结论。
疯了，便是将于宝儿的种种“反常”，合理化。
毕竟只有疯子，才能说出这么多倒反天罡的话来。
他不愿浪费精力在疯子身上，而是抬起头，朝着阁楼喊话。
“芸儿，为父最后再说一次，快些回家，这是最后一次机会。倘若你执意不回家的话，我就当没你这个女儿！”
声音洪亮，震得于宝儿的耳膜都在颤抖。
和耳膜同步颤抖的，是她的脑子。
“芸大人，当你的女儿还需要满足条件吗？”于宝儿“呸呸呸”地不停吐瓜子皮，自在又惬意：“回家还要划定时间，而且芸慈真不在我这里，她要是没听见这话、或者被其他什么事情给绊住了脚，导致没能及时回去，那她之后回去，你就都不认了？”
“她肯定在你这里。”
黑纸人目光沉沉，语调也低沉得吓人：“她只能在你这里。”
“倘若她不在呢？”于宝儿琢磨出一点滋味来，手里捏纸瓜子，并未往嘴里送。
“她若是不在你这里，那芸家，便可以着手操办她的葬礼。”
“死因为何？”于宝儿问。
黑纸人转身离去，只留下一声冷哼。
“失足，摔下楼梯，不治身亡。”
短短十个字，叫于宝儿惊出一身冷汗。
她明白了黑纸人刚刚那句“她只能在你这里”，究竟是什么意思。
芸慈失踪半月有余，只有两个下场。
第一个下场，死了，可以操办葬礼。
第二个下场，活着。
如果她还活着，便需要分情况处理。倘若她在于宝儿家中，虽然于宝儿声名狼藉了一点，但到底是女儿家、又是镇上的显贵家族。能在于家找回来，最多沾上一点交友不慎的名头，对芸慈本人的影响……有，但还可以接受。
令黑纸人不能接受的，是另一个可能：芸慈还活着，但不在于宝儿家中。这种可能，会带出无数猜想，倘若坐实，芸慈的闺誉扫地，连带着芸家将成为全镇茶余饭后的谈资。让这种全家人跟着丢脸的事情，在那黑纸人看来，还不如直接回家操办葬礼。
他宁愿自己的女儿已经死去、又或者是还活着，但再也不要出现在她面前，至于生活是苦楚还是富足，这一切，都与他不相干。
他需要的，从来不是一个女儿。
甚至于连芸慈的“死因”，都要如此干干净净。
好一个家中失足而亡。
等到黑纸人彻底消失在于家，于宝儿这才火急火燎地起身，对纸侍女道：“快快快，咱们去小别院！”
“好。”纸侍女也知道情况紧急。
她快速处理好一切，轿夫便抬着于宝儿，往离于家十公里左右的小别院赶去。
虽然道路曲折，但好在轿夫脚程快，并没有花太久的功夫，清新雅致的小院子，便出现在于宝儿眼前。
“芸慈！！”
于宝儿远远的，就开始喊。
“在呢！”
远远传来回应声。
等到距离稍近一些，于宝儿瞧见一个小纸人，依靠在窗口处，和自己打招呼。
那窗户不是闺阁里面，又小又高的窗户。窗户将纸人整个上半身都显露出来，等于宝儿靠近，便用自己那花了三笔左右的眼睛，直直盯着于宝儿瞧。
“我在这里没什么问题，你不用再劝我和你一起住啦。”纸人微微笑着，嘴角扬起，却含蓄内敛。
声音也是一如既往的灵雅沉静。
“你前两天带过来的轮椅也很好用，我都不需要福妈她们照顾，也能很好生活的。”
为了证明自己说的话，在于宝儿的注视下，缓缓操控着轮椅往前行驶。
她从屋内出来，停在于宝儿面前，“你看，我还养了一只兔子，又乖又听话。而且这里的风景很好，视线开阔，附近都是你家农庄，佃户很照顾我，时不时都给我送吃的。那些婶子们，以为我是个残疾，一天到晚往我这里跑，陪我说话打趣。”
“宝儿，我很安全，也很开心。”
纸人芸慈这样说。
可于宝儿，却叹了一口气，“阿芸，你爹刚刚来找过我。”
闻言，纸人的脸上浮现错愕神情。只见得她薄薄的纸人腰杆逐渐弯曲，低着头，好半晌之后，方才问道：“他要我回去？”
“嗯。”
“说不回去的话，就当没我这个女儿？”
“……嗯。”
“他不是要我回去，他是把我许给了族里一个当官的老爷。”
纸人声音失落：“过几天就要交人。”
“那老爷，穷了一辈子，没钱娶媳妇，当官之后立即娶了三个。”
“而我，是第四个。”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收藏破200，我就双更（露出祈求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