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Ch4案件
“所以，你是怎么看出来的？”走出魔法部大楼的路上，哈利终于抑制不住好奇心问出了声，见艾米丽疑惑，又补充道，“戈登斯坦。”
艾米丽摊手，一边眉毛高高挑起：“他的工位上放着对角巷餐厅的宣传单；头发打了发蜡，而办公室的其他男性都没有，说明这不是工作要求而是出于私人形象考虑；他身上的香水味道是黑琥珀与姜百合，这种独特的香型我只在一个人身上闻到过……”
艾米丽边说边露出了神秘的笑容，她拖长了音，每个单词都清晰有力，语气自信而笃定。欣赏够哈利崇拜的小眼神之后，她忍不住笑出了声，随着哈利神色变得疑惑，笑声也越来越清脆。
在哈利下定决心摆出故作生气的样子吓唬她之前，艾米丽终于停下来与哈利对视，眼中仍有残余的笑意，她轻声说：“我看见的。”
“什么（excuseme）？”
“去你办公室的路上，我看见戈登斯坦在向卡米拉·贝克小姐献殷勤，他俩胸前挂着工作证。而我前几天正好在伦敦非巫师界的一家法国餐厅遇见过她，当时她正和朋友一起，并且高度评价了那家店的鱼子酱，说下次要来尝尝鹅肝。”
哈利露出个夸张的失望表情，逗得艾米丽又笑起来。
哈利伸出手臂，准备带艾米丽随从显形。在握上他手臂的前一秒，艾米丽注视着那双清澈的绿眼睛，认真说道：“我们通常不对亲人、朋友和同事进行侧写，这是真的。”
他们随即消失在原地。
2007年3月9日英国伦敦工业区
这是位于东伦敦某个治安混乱地带的一栋居民楼，外表灰暗，墙皮脱落，在雾蒙蒙的天空映衬下显得格外破败。
两人一前一后走上狭窄昏暗的楼梯间。
“先生，翻倒巷是黑巫师聚集的商业街吧？”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艾米丽有些奇怪：“按理来说那里的魔药商店卖的是走/私材料和来路不明的成品魔药，这可是暴利的买卖。”
“你想问为什么第一位受害者还住在这样破旧的地方？”哈利若有所思，“找到这个问题的答案，我们也许就能弄清楚凶手和受害者的关系。”
他们走到尼科尔·科特的房间，用开门咒进去，艾米丽顺势问道：“傲罗们第一次来的时候，这间屋子的防护魔咒就已经被击破了吗？”
“没错。或者说，科特基本没怎么给他的家布置防御咒语。”
艾米丽望着与这栋老旧的居民楼格格不入的客厅——地板光滑透亮，窗帘一尘不染，窗玻璃干净得纤毫毕现。她有些疑惑：“看不出科特先生是个这么爱干净的人。”
“很显然他不是。”哈利语气严肃。他挥两下魔杖，工作室和卧室的门都开了，艾米丽走进魔药工作室，储物柜里魔药的摆放顺序杂乱无章，魔药材料也没有被妥善保存，而是被随意地四处丢弃。
艾米丽习惯性地带上橡胶手套，拿起其中一瓶魔药，轻轻扇动嗅闻，她向门口的哈利确认：“缓和剂？”
“绝大多数都是。”
“茶几上敞口的魔药瓶里装的是什么？”
哈利没有回头去拿，他选择回忆现场调查报告的内容：“白鲜香精。”
“死者尸体上有其他不是凶手造成的伤口吗？”
这个问题哈利无法回答，于是他联系了去翻倒巷寻找目击证人的雷尔夫·杰克逊。
“没有。就连手指上熬制魔药造成的细小伤口都被用白鲜治疗了，只不过用量太多了。”杰克逊肯定地回复。
“看来不明嫌犯缺乏基本的魔药使用常识，”艾米丽推测，“还可能有强迫症。”
“强迫症（ocd）？”
“obsessive-pulsivedisorder，一种以强迫思维和强迫行为为主要表现的神经精神疾病。患者常常会做一些毫无意义、甚至违背自己意愿的举动。”艾米丽指向地板、茶几和魔药瓶，“不明嫌犯已经完成作案，多待一分钟都可能带来更大的风险，何必多此一举替死者收拾客厅、治疗伤口呢？”
“你默认了是不明嫌犯收拾的客厅？而且这里才是第一案发现场？也许受害者在家中约了客人，特意打扫了一番。”哈利不太同意。
艾米丽问杰克逊：“尸体是2月28日上午清晨在翻倒巷巷口被发现的，死亡时间也是那时吗？”
“不，是27日晚七点到九点。”
“如果凶手在翻倒巷作案，尸体一整晚都没有被人发现，也没有任何目击证人？”
哈利也在思考：“虽说翻倒巷的黑巫师性情冷漠古怪，经常发生斗殴，大多数也并不配合问讯，但是……”
“报案的是一个误入翻倒巷的小巫师的家长。”和雷尔夫·杰克逊一起的里弗斯·纳尔逊补充。
“所以说，第一现场还是这，对吧？”艾米丽又问，“有试过追踪咒和显形咒吗？”
“这地方干净得连根头发都没有，缺乏施咒所需的媒介，”哈利无奈，“顺便说一句，死者身上也没有追踪咒的痕迹。”
“所以要么不明嫌犯知道死者的住址，要么时间过长追踪咒失效了，”艾米丽突然注意到那个魔药瓶，“这个也试过了吗？”
“没有毛发，没有指纹，什么都没有，无法施咒。”哈利遗憾地给出否定回答。
“假设这里就是第一现场，那不明嫌犯是如何作案的呢？”艾米丽开始推理作案过程。
“这里没有壁炉。所以不明嫌犯要么认识死者，被邀请进来，要么轻而易举地击破防御，用开门咒进来，”哈利模拟从屋外进来的动作，“他需要迅速发出一个缴械咒使受害者失去反抗能力。”
“接着用昏迷咒击昏对方，”艾米丽模拟昏迷咒的施咒手势，“魔法就是这么不讲道理。”
“鉴于受害者的身体状况不佳，不明嫌犯几乎不会受到像样的抵抗，整个过程甚至用不了一分钟。”
“受害者的身体状况……他储存那么多缓和剂做什么？”艾米丽提出一个他们遗漏的问题。
“工作压力过大？”哈利的表情显示他也不怎么相信自己的猜测。
“我们一定错过了什么线索。”
艾米丽开始在这间公寓内寻找，她翻过死者卧室里成堆的快餐包装袋、脏衣服和臭袜子之后，在床头柜的抽屉里找到了答案。
艾米丽捏着注射器的尾部，向哈利展示她的发现。针头闪烁着寒芒，映出两人凝重的脸色。
时间不早了，众人约在一家麻瓜界的中式快餐店解决午饭。
他们占据了大堂里的一张大桌子，在其他人的遮掩下，哈利小幅度地挥动魔杖，布下几个静音咒和强力混淆咒。
哈利的助理丹尼斯·克里维率先说出他一上午的工作结果——一无所获。不幸中的万幸，巫师界没有更多受害者。
众人看向布兰奇·琼斯和安东尼·戈登斯坦，麻瓜界的情况如何？
琼斯一脸不忿，戈登斯坦也压抑着火气，两人对视一眼，最后还是戈登斯坦开口解释：“麦克米兰还在和麻瓜联络办公室的人扯皮，那群眼高于顶的人嘴上说着和麻瓜友好相处加强沟通，结果一遇点事就知道推三阻四叽叽歪歪。”
哈利先嘱咐他们给麦克米兰带饭回去，再好笑地安抚他俩，他用额头上的伤疤都能想出来这俩人省略的内容：“说我尸位素餐满脑肠肥，不老老实实破案、就知道异想天开，是吧？”
他故作轻松地摇摇头：“没事，习惯了。”
艾米丽看起来比当事人还要生气，她知道这句轻描淡写的话语背后隐藏着无数次的质疑、冷眼和排挤——二年级被谣传为斯莱特林继承人；四年级被认为作弊成为三强争霸赛勇士；五年级因说出伏地魔回归的真相被污蔑精神失常；七年级因被指鹿为马说成杀害邓布利多的凶手而被通缉；霍格沃茨大战时被伏地魔以全校师生的性命为筹码要挟他站出去送死。
战后救世主的光环让全英国巫师把他架到神坛之上，恶意的嘲讽和捕风捉影的谣言暂时消停了，但人总是健忘的。
哈利显然相当受傲罗们的爱戴，众人纷纷加入到声讨行列。
里弗斯·纳尔逊发挥种族天赋，即兴创作了一首diss，苏珊·伯恩斯负责给他鼓掌；丹尼斯·克里维明显也是救世主粉丝俱乐部成员，他细数着哈利被载入魔法史的壮举，布兰奇·琼斯配合地赞叹哈利的勇气和智慧；雷尔夫·杰克逊大声表达着对媒体和诋毁者的不屑，艾米丽没想到他会说那么多种语言的脏话；安东尼·戈登斯坦也嚷嚷着诸如“这才过了几年”和“大战时一个个比海格养的牙牙还胆小，现在有什么脸趾高气扬”之类不满的话。
哈利也没有阻止这积怨已久终于忍无可忍的爆发，他维持着无奈的眼神望着其他人。
他转过头，温柔地凝视着身侧艾米丽气鼓鼓的侧脸，很想伸手轻轻地戳一下。
艾米丽注意到哈利的视线，瞥到他嘴角的笑意，那股气就像被戳破的气球一样消散了
她正想说些什么，却注意到不知何时变得安静的气氛，所有人目光灼灼地盯着他俩。里弗斯·纳尔逊笑眯眯地调侃：“虽然现在在吃午饭，但也属于加班。”雷尔夫·杰克逊默契地接上：“工作时间禁止调情。”
哈利干咳一声，转移话题：“你俩的调查结果如何？”
纳尔逊耸耸肩：“我们摆出了最严肃的表情吓唬那些黑巫师——”
“但大部分人真的什么都没看见。”杰克逊接话。
“最后靠近巷口的一家炼金物品店店主说出了有用信息，他拉开店门的卷闸时看到了一个戴着银色面具、戴着兜帽、穿着黑色巫师袍的巫师在幻影移形。当时没注意地上，直接去整理货架了。”纳尔逊读着速记本上记录的证词。
“食死徒的打扮。”苏珊·伯恩斯阴沉地说，她肯定想起了被伏地魔残忍杀害的姑姑阿米莉亚·伯恩斯。
“或者不明嫌犯具有极强的反侦察意识。”艾米丽补充。
哈利总结：“不明嫌犯擅长战斗，熟悉家务魔法，有强迫症，对某些基础的魔药常识缺乏了解，反侦察能力强。”
“信息还不够完整，”艾米丽蹙眉，“还有一条关于第一个受害者的信息——他是个瘾/君/子。”
“这就是他在工资丰厚的翻倒巷工作却住不起好地方，而且需要储存大量缓和剂的原因。”哈利面色复杂。
“你们说得太隐晦了，”布兰奇·琼斯有些不解，“瘾/君/子是什么意思？”
麻瓜出身的丹尼斯·克里维面带厌恶：“指的是吸食麻瓜界某些具有成瘾性的精神类致幻药品的人。”
艾米丽觉得克里维没有点出它的可怕之处：“它就像巫师界的魂器，是最为邪恶的存在。每个瘾/君/子都是潜在的食死徒和伏地魔，甚至更可怕。即使是巫师也无法戒断那种成瘾性，任何魔咒和魔药都不起作用。发作的人六亲不认，甚至连自己杀人都意识不到。而且它极其昂贵，他们很快会倾家荡产，甚至卖儿卖女以换取毒/资。”
麻瓜的可怕再一次震惊了没见过世面的纯血巫师。
哈利又问苏珊·伯恩斯：“和第二起案件的报案人的沟通结果如何？”
意料之中，和之前得到的口供差不多，报案者在沟通过程中情绪激动，显然还未从朋友惨死的打击中恢复，难以进行有效交流。
大家边说边吃，很快解决了午饭。
哈利从施了无痕伸展咒的风衣口袋中取出一张魔法部的办公专用羊皮纸，快速写下几行字，盖好印章，递给戈登斯坦，语气强硬：“等麦克米兰吃完午饭后，你们一起把它交给那群连铁甲咒都用不好的家伙，告诉他们，如果还抱着可笑的偏见和自负来贬低专业人士的结论，将会有更多的受害者在深夜里诅咒这些为虎作伥的刽子手。”
艾米丽不合时宜地想起那个和魔法部部长呛声的十七岁少年，此时的他除了多年傲罗生涯带来的对专业的自信，其他一点儿都没变。
嗯……还有语言的杀伤力增强了，更能堵得那些人哑口无言。
哈利修长的手指轻敲桌面，他在思索下午的安排。很快，他得出了结论：“巴恩斯和我下午去第二位受害者的家中调查；麦克米兰和琼斯带几个麻瓜联络办公室和记忆注销指挥部的人，赶紧联络麻瓜警/方进行调查，不要再浪费时间了，有问题让他们之后来找我；杰克逊用你在麻瓜界学到的方法，再进行一次尸检，以免再有遗漏；纳尔逊和伯恩斯去调查尼科尔·科特买/毒的路子；克里维分别去古灵阁和麻瓜银行调查他的取钱记录；戈登斯坦不用去麻瓜界了，你去调查尼科尔·科特的负债情况。”
大家点头表示了解。
哈利去结账，除了艾米丽外的其他人走出餐厅，到不引人注意的角落幻影移形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