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24章
“今天都幸苦了,回去好好休息。”
沈鹤时给车内的几个工作人员打了声招呼,给他们放了两天假。
沈鹤时刚赶完外地的通告回来,虽然天色已经很晚了,但他还是戴着帽子与口罩全副武装,看着保姆车从车库离去,沈鹤时摘了耳朵上的耳机进了电梯。
初冬的寒意已经十分明显,为了方便拍摄活动,沈鹤时穿了件黑色长军装大衣,修长的大衣衬得他整个人身姿更加挺拔玉立,往电梯里一站就是一副秀场模特的气质。
宁书扶着走路有点晃荡的唐观走进电梯时见到的就是这副场景,他穿着领口极高的白色羽绒服,低头扶着唐观的时候长发垂落下来,挡住半边线条分明的脸庞。
沈鹤时看见有人进来,下意识地退后了半步贴着电梯壁站立,唐观酒劲上来了,晕晕乎乎的,没仔细看,揽着宁书的脖子就转了身,朝着电梯门口的位置站着。
沈鹤时本来在低头看手机,明显的酒味传进鼻子里时他下意识地抬了头,只看见一个有些熟悉的背影靠在一个挑染着白色长发的女子身上。
他没在意,只是眼角余光瞟到电梯楼层时愣了一下,这边的所有楼栋都是独门独户的设计,沈鹤时自己住在十三楼,唐观在十二楼。
而现在的电梯停在了十二楼,两个姿态亲密的人互相搂着出了电梯门。
电梯门合上,将外面的两个身影隔绝开来,一阵眩晕感袭来,电梯继续平稳上升,沈鹤时定了定神,出了电梯门。
短靴踏在白亮明晰的地板上,发出“咚咚”的声音,一声又一声。
沈鹤时揉了揉额角,钥匙插入锁孔的一瞬间,不由得感叹道,原来人不能尽看表面,一时的动心真的证明不了什么,再真诚热爱的心也难逃男人喜爱温柔乡的劣根性。
动人心肠的情爱又怎么比得过真实可碰的一夜春宵。
沈鹤时把钥匙挂在挂钩上,把帽子上的每一寸褶皱理好,整整齐齐的挂在墙上,又摘下冒着水汽的口罩,他像被下了指令的机器人,强迫性的把黑色口罩翻转,折叠,每一处折痕都不放过,最后将整理得方方正正的口罩丢进垃圾桶。
做完这一切,沈鹤时连外套也没脱,仍由晃眼灼目的白炽灯顶在头上,被家政阿姨收拾得一尘不染的房间冷清寥落,一点人味也无,只有背靠在沙发椅上的沈鹤时,拖着悠远又绵长的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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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周录制如约而至,原本的六位嘉宾却有一位因事缺席。
唐观没来,沈鹤时早就架了千遍万遍冷淡的面具无处施展,关于唐观,他想了很多。
是表象迷惑了大脑,他以为唐观是无畏的勇者,是真诚的少年,又或者是忠贞的情人。
所以才会被他的一点偏爱感动,被他的真诚感动,心疼他像独自舔舐伤口的头狼,放下成年人该有的防备与距离,轻易接纳了那些好意与热忱,明知没结果也要放任自己开出好感的花儿。
其实是他一厢情愿,明明历经千帆还是难免抛错锚沉了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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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哥,帮我们拍个照呗。”
赵新欣拿着手机递给沈鹤时,游乐园的路口有一个穿着小龙人偶服的工作人员,单手抱着一簇糖花,头上两个角一闪一闪的,煞是可爱。
有小朋友抓着衣角靠近小龙人想要和他一起玩,他却全程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连点最基本的营业意识都没有。
赵新欣戴了个兔子耳朵凑上去合影,沈鹤时站在原地,发现小龙人不知什么时候转了头看着他。
拍摄键按下的瞬间,赵新欣甚至还没反应过来,一直很高冷的小龙人向沈鹤时走了过去,他伸出手里的那簇漂亮的糖花,歪着头递给沈鹤时。
小龙人头上的角突然亮了,明明看不见面罩下的人脸,沈鹤时却有一种错觉,好像小龙人一开始就在等着他,只为他而来一般。
沈鹤时愣了一下,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朝边上的几个导演看了几眼,见几位工作人员没反应,猜想这大概是节目设计的环节,他道了谢,倾身接过那簇被糖纸包围的硬糖。
手被暖暖的毛绒掌心蹭过,他笑了笑,将那簇糖花抱在自己怀里。
“哼,为什么我连拥有一颗糖的资格都没有!”
被丢在原地的赵新欣假装生气的嘟着嘴叉腰,脑袋上的兔子耳朵摇摇晃晃,在她做出动作的瞬间掉落在地上,勾落几缕头发。
有点滑稽好笑,又有点可爱。
沈鹤时憋住笑意,手握成拳抵在唇上,从满满当当的糖花里抽出一致玫瑰样式的红色硬糖递给赵新欣,“鲜花赠美人。”
“我就知道,还是沈哥最好了。”
赵新欣接过硬糖,有些得意的朝小龙人扬了扬。
一声冷哼传来,唐观摘了头套,被细汗打湿的碎发贴在脑门上,有些凌乱。
沈鹤时看见唐观,下意识抓紧了手里的糖纸,对方朝他露出一个笑容,沈鹤时扯了扯嘴角只露出一个牵强的笑意来。
察觉到沈鹤时避开的眼神,唐观怔了一下,他挠了挠头发,明显感觉沈鹤时看见他时整个人周身的气质都冷了下来。
“唐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赵新欣心大,顾着惊讶了,完全没察觉到两个人之间细微的情绪变化,不过她的出声也算是间接打破了两人之间凝固的气氛。
唐观手臂间还夹着小龙人的头套,他看了两眼沈鹤时,压下心里的话语,撩了撩碎发道:“今天刚到,来得晚了些,还能赶上这期的末尾吧?”
这已经是这次节目录制的最后两天了,唐观在国外忙着和小九签约的事,拉锯式的谈判硬是被他硬着头皮用了不到一周的时间就谈好了,紧赶慢赶上了飞机,只是不想错过了能和沈鹤时见面的机会。
他第一次体会到思念的滋味,原来是这般磨人心扉,又让人沉溺其中。
“当然能啊,你这两天时间早点起床还能在节目播出的时候占一期的内容信不信?”
“信啊,怎么不信。”
唐观面上带笑,心里却在腹诽傻子才为了几个镜头早起,要不是为了沈鹤时他根本不会大老远跑到这么个游乐园穿一身人偶服站着被一群小屁孩围过来围过去。
“沈哥?”
唐观换了身衣服,凑到沈鹤时身边问道:“你还在生我气啊?”
沈鹤时乜了他一眼,摇了摇头,“我有什么可气的?”
他不明白唐观是真傻还是装傻,两个人坐在游乐设施上,设备启动前,沈鹤时看着逐渐变远的地面,低声说了一句:“你去演戏,说不定还能拿个奥斯卡?”
略带嘲讽的语气。
没撞见唐观深夜带着女人回家时,沈鹤时生怕说句决绝的重话就伤了少年的真心,压着忍着自己那些翻腾的情绪,明明知道两个人不合适却还是做不到真的一刀两断做个陌路人。
云霄飞车启动了,失重感袭来,沈鹤时不由得感叹人生如戏,每个人都是影帝。
游客的惊呼声响在耳廓,沈鹤时放开双手,迎风而上,碎发与微风拂痛脸颊。
唐观根本没听见沈鹤时的嘲讽,起飞前周围声音太嘈杂,他又有点恐高,工作人员替他系好安全带离开后他仍旧不放心,视线上下逡巡,检查每一个安全环节是否落实到位,临了又伸手扯了扯自己身上的带子,手还试探性的伸到旁边替沈鹤时扯了扯,确认带子很结实后才安了心。
有演戏奥斯卡之类的词语传入他耳朵,唐观还以为沈鹤时终于愿意搭理自己了,大声喊了一句“什么?”,声音出来的瞬间机器就启动了,他的声音被周围人的惊呼尖叫掩盖,他看了看沈鹤时闭上眼睛的侧脸,在机器抵达最高点,失重感最强烈的时候把麦一摘,大声喊了一句沈鹤时的名字。
可惜沈鹤时没听见,也没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