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六章 最后通牒
“造成如今局面的是你,不是我!让序序变成没有父亲的孩子的也是你,不是我!”
“你以为你后悔了,就可以挽回?你一句道歉,就能把之前的一切抹去?”
“你不想要的就随意丢弃,等你想要了又折过头抢夺别人辛苦的果实,陆筠宴,自私自利的是你!不是我!”
这些愤怒和不满压在心头许久,卿颜绫一度以为她已经不在意了。mbaiwenzai
但这些情绪始终沉淀在内心最深处,被陆筠宴轻易一搅,就泛出沉渣。
陆筠宴似是被她眼里激烈的情绪镇住,凝视着她,好半天没说话。
直到等她气息平稳下来,他才轻声开口:“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我当时弄错了很多事,也做错了许多。”
“所以你给的这些惩罚,都是应该的,我绝无怨言。”
他忽然倾过身子,靠近卿颜绫,声音低低的,带着祈求:“我愿意用一辈子去偿还,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卿颜绫看也不看他,腔调冰冷:“往事不可追,陆总,不可能的事就不要再想了。”
伤害即成,无法挽回。
这世上不是所有事,都有重来一次的机会。
他们就像两条短暂交叉的线,越过那个点后,便朝不同方向越走越远。
她有自己的规划和道路,不可能也没有办法为了他中途折返。
陆筠宴凝视着她,漆黑瞳孔里散布着散碎的光,仿佛冬季细小的雪尘,寂静冰凉,永无止境。
“既然你已经决定抛弃一切,当初又离开的那么坚决。”他垂下眼,薄唇里吐出的音色又低又沉,藏着一丝细微的希冀:“为什么还要生下序序?”
“你既然已经不爱我了,为什么还要生下那个孩子?”
他的话像刀,在卿颜绫心上轻轻戳了一下。
一直被理智包裹的,属于过去的痛苦,潮水般灭顶而来。
那些来自过去的东西伸出一只手,攥住她的心脏,让她陡然喘不过来气。
卿颜绫忽然回手抓住胸口衣服,用力扭紧,脸上神情同样痛苦地皱起:“陆筠宴,你少自恋了,我不是为你才决定生下序序,而是为自己。”
序序是那段痛苦过往中结出的唯一礼物。
“我爱他,不是因为你,决定生下他,也不是因为你,而是因为他是我的孩子,和我血脉相连。”
“可他也和我血脉相连。”陆筠宴轻声道。
“那又怎样?这世界上的感情,并不全都由血缘关系决定。”卿颜绫冷冷望着他:“这个孩子你当初既没期待过他,也没关注过他,更没养育过他。”
“在你知道他之前,他于你而言不过是个陌生人,后来就算你认识了他,那你知道他喜欢什么,讨厌什么,有什么生活习惯吗?”
“你什么都不知道,你什么都没做过,凭什么就能因为一句轻飘飘的血缘关系,就要把他抢走,据为己有。”
卿颜绫长久凝视着他,眼里带着深切的痛恨:“这次的教训还不够深刻么!陆筠宴,如果你哪怕有一点在意这份血缘关系,就应该离序序远一点。”
“没有你,对我们来说,才是你最大的慷慨和关照。”
她眨眨眼,泪水长划而下:“序序已经很辛苦了,请你不要再让他陷入这些危险和麻烦了!陆筠宴,就当是我求你了!”
卿颜绫语气里有止不住的哽咽。
她忽然滚落的眼泪,熔岩般烫得他心头微颤。
陆筠宴屈起食指,帮她擦掉脸上泪痕,声音轻且缓:“以前都是我的错,对这一切一无所知,但我想要一个改正的机会。”
“不会的我会学,不知道的我也会调查,你在意的那些危险,我都已经清除了,我向你保证,从今往后再也不会有人来骚扰你和序序,我会保护你们。”
卿颜绫扭头避开他的手指,眼底是冰冷的嘲讽:“清除?”
临时割掉一堆草有什么用?
来年春风起,照样又是一片荒原。
她没有耐心,也没有兴趣,等他把荒草地变成花园。
“陆总,该说的我都已经说清楚了,再死缠烂打,就是强人所难。”
卿颜绫深吸一口气,将所有情绪压下去,语气平淡地给他下了最后通牒:“从国外回来后,我们也相处了不少时日,序序之于我的意义和重要性,不用我多说,想必你也明白。”
“如果你执意要跟我抢孩子,我一定跟你不死不休!”她冷声警告,琉璃般的瞳孔里毫无感情。
陆筠宴眉眼冰冷,脸上一片黯淡。
他僵硬地坐直身体,漠然跟卿颜绫拉开距离。
宛如一具装饰华丽的尸体,冷不丁回了片刻的魂,随后又沉寂下去。
许久,他行尸走肉般推门下车,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卿颜绫抿紧唇,扶着方向盘沉默良久,才深吸一口气,却把副驾上残留的晦暗和纠结,一并吸进身体,呛得她猛然一阵咳嗽,连眼泪都挤了出来。
而后,她蓦然发出一声又深又长的叹息,抹去脸上泪水,把一切好生收拢了,驱车回家。
到家后保姆已经离开。
签约的事只能推到明天。
休息前,卿颜绫又陪序序玩了会儿玩具。
她担心绑架的事会在孩子心中留下阴影,最近这段时间便把工作稍微往后放了放,将重心倾斜到序序身上。
希望他能尽快忘掉这段恐怖经历。
但效果似乎并不怎么好。
序序晚上睡觉时,依旧噩梦缠身,偶尔甚至会被吓得大哭着跑到她房间,求她抱抱。
无论当时冷静得多么超乎年龄,旭旭终究只是个孩子。
这件事对他来说,太过沉重了。
卿颜绫心头蒙上一层阴影。
她将序序哄睡后,也准备去休息。
手机却突然响了。
接通后,许修言大呼小叫的声音在话筒里炸响:“听说序序被赵清楼那个狗贼绑架了?到底什么情况?我只是出了趟国,怎么就发生这么重大变故!赵家居然也没了!”
许修言一如往常的聒噪,让她一直沉重的心轻松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