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她太害怕了
宋温惜重重地落地,可没有预想中的疼痛,她仿佛掉在了雪堆上似的。
林策说得没错,这坑将近两丈高,宋温惜怔怔地躺在地上,一时有些恍惚。
她的手摸了摸身旁,茫然地起身,只见这坑底竟铺了一层厚厚的树叶。这树叶大多为大而宽厚叶片,还有不少蓬松酥脆的干枯树叶,为下坠提供了缓冲,竟让她毫发无伤。
宋温惜反应过来,这个猎人想要的是活物,所以坑虽深,却不致命。
她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坑顶就探出一个脑袋,是沈悦。
她正脸色阴沉地看着正坐在树叶堆上的宋温惜,下一瞬,她又满是歉意,慌张地问道:“宋姑娘,抱歉,我一时害怕,不小心撞到了你!没想到这里竟有个陷阱,宋姑娘可有受伤?”
宋温惜微微有些发愣,她一时间竟不知道刚才沈悦恶狠狠地将她推下来,是不是自己的幻觉?
若猎人这个陷阱是为了猎杀猎物,装满了尖刺的话,此时她就是一副千疮百孔的尸体!
她沉住气,强装镇定,扬声道:“并无大碍,沈姑娘,可否麻烦你想办法将我拉上去?”
“宋姑娘稍等。”沈悦缩回头,不知去捣鼓了些什么。
过了片刻,坑口突然出现扭曲着的绳子,宋温惜还没来得及高兴,定睛一看,这并不是绳子,而是刚才那条蝮蛇!
一支树枝挑着蛇身,出现在坑口。
“沈姑娘!这是什么?!”宋温惜缓缓后退,贴着坑壁,眼底闪过一丝惊恐。
下一瞬,树枝轻轻一抖,那条蝮蛇便突然掉落下来,在空中翻转了几下,落到宋温惜面前。
蛇落在蓬松的树叶堆上,由于离开了熟悉的环境,它变得十分暴躁。那蝮蛇在地上翻滚扭曲着竖起半身,嘴里不停发出“呲呲”声响。
宋温惜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哎呀,宋姑娘,蛇不小心掉进去了!你等着,我喊人来救你!你可要撑住啊。”沈悦妩媚地一笑,便离开了坑口。
宋温惜不敢再发出任何声音。
冷汗顺着她的脖颈滑进她的衣领,让她有些发痒,可她死死攥着自己的衣袖,不敢动弹,一动不动地贴着墙壁。
眼下被一起困在这狭小的陷阱里,若是有丝毫松懈,便有可能被咬。蝮蛇有毒,若是不慎被咬,恐怕她就没命撑到军营了。
她察觉到了沈悦对她的敌意,想着不过也就是日后对她刻薄些,她在闫文静身上早已感受过这样的排斥。
可她却万万没想到,一向温柔和善、善良温婉的沈悦,竟会有如此歹毒的心思。
或许沈悦远比闫文静要狠毒得多,当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正想着,蝮蛇猛地朝她发起攻击,宋温惜飞快地闪身,将将避开。她绕道蛇身之后,尽量避免与蛇正面相对。
可这蝮蛇并不准备放过她,又扭动着身子朝她扑来。
还好她先前与阿强哥上山一起采果子时,遇到过蝮蛇。阿强哥曾教过她,尽量绕开蝮蛇的正面,不要与它对视。它看不到人,行动便会迟缓。
宋温惜堪堪躲开它的攻击,连忙从怀中掏出晏望宸给她的匕首。
她不停地尝试绕到蛇的身后,看准机会,猛地一扑,掐住了蛇头。
光滑的触感让宋温惜有点想要作呕,她胸腔猛地又涌起痛意,口腔里又涌起一股血腥气。
蝮蛇扭曲挣扎着,蛇身开始缠绕她的手臂。
宋温惜浑身都在战栗,一股恶心的感觉油然而生,可她手下一点都不敢松力。她死死咬着牙,扬起匕首,狠狠扎在蛇的七寸。
蛇痛苦地扭曲着,宋温惜用匕首扎了一下又一下,直到蛇不再动弹。她颤抖着用力捏着蛇头,攥着匕首的手也不停抖动,僵直地保持着跪地的姿势。
直到她忍不住猛地咳嗽起来,又咳出一口血,她才跌坐在一旁,收起匕首,将蛇的尸体丢得远远的。
宋温惜咳了许久,咳到跪在树叶堆上干呕。
她吐掉嘴里的血,抹掉嘴边的血渍,又用树叶掩盖了血的痕迹。
此时坑口才传来将晚焦急的呼声:“宋姑娘!宋姑娘!你还好吗?”
听到将晚的声音,宋温惜才松了口气。
将晚探出头,见宋温惜瘫坐在坑底,连忙道:“宋姑娘,我这就将你拉出来!”
他迅速扯了三条根粗壮结实的藤蔓,编成一条简易的绳子,丢进陷阱里,让宋温惜好借力爬出来。
可宋温惜手脚已经酸软,方才仅剩的一点精气神也被消耗殆尽,此时根本无力攀爬。
试了几次,爬了两步,都又重新跌回坑中。最后还是将晚把藤蔓绑在身上,一点一点将宋温惜拉了上来。
“宋姑娘,你可有被蛇咬伤?”将晚不敢翻看宋温惜的裤脚,只能焦急地询问。
宋温惜全身都还在颤抖,一阵阵地发冷,她已经分不清自己是恐惧还是愤怒。
“沈悦呢?”她咬牙切齿地问。
将晚一愣,瞥了一眼坑底的蛇,似乎已经停止了游走,一动不动,像是死了。
他又上下打量了宋温惜一番,见她似乎没有中毒,心中微微有些惊讶,但还是回答道:“此处危险,我便让沈姑娘和周姑娘留在原地。宋姑娘……那个……蛇呢?”
“杀了。”宋温惜抬脚便大步往营地走去,边走边怒声问:“沈悦是如何同你说的?”
将晚大为震惊,虽然他看着那一动不动的蛇,猜到它似乎被杀死了,可当宋温惜这样风轻云淡地说出来,他还是觉得不可置信。
他愣了半晌,才清了清嗓子,回道:“方才沈姑娘哭着跑回来,说你们遇到了蛇,慌乱之中宋姑娘掉下了猎人的陷阱,蛇也跟着爬了进去,让我来救姑娘。”
可是他怎么觉得,她似乎不需要他救?
宋温惜没有回应他,只死死攥着拳,一言不发地走着。因为过于激动,她气血翻涌,胸腔里仿佛有一股巨大的力量在撕扯着她。
将晚敏锐地察觉到有一丝血腥气,可她似乎又没有外伤,究竟是哪里来的味道?
他不明所以地紧跟在宋温惜身后,只觉得她似乎异常愤怒。
她在生气吗?生谁的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