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兄友弟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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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萧澈看云岫脸色陡然一脸，心中升起一股不详的预感。nianweige
“你说他们仅效忠你一人？若是你本人前往要带公主离开，他们会放人吗？”
萧澈不知道云岫问此话何意，但还是如实回答了，“那当然。”
“快去追！公主很有可能被你弟弟带走了！”
既然知道了姜循礼是萧清让的人，她竟然忘记了他手上有一张王牌，那个和萧澈长得一模一样的弟弟，吴望。
云岫只能在心底安慰自己，或许萧清让想不到皎月公主在神风寨的人里面呢，又或许吴望不会同意帮助萧清让对付自己的哥哥呢？
萧澈骑着马没日没夜地追了两天，追上了神风寨的队伍。负责押送犯人的牙门军首领任骠见了他略显诧异，张口问道：“景王怎么回来了？”
一瞬间，萧澈觉得天旋地转。再一问，皎月果然已经被“他”带走了。
神风寨两百余人，押解的牙门军两百余人，他以为是铜墙铁壁，就算萧清让来了也插翅难飞，没想到却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根本没有派上用场。
任骠第一次在这位景王脸上看见了挫败的表情。他将随身水袋拧了开来，递了过去，萧澈接过水袋一饮而尽。
他喝得太快，不少水洒了出来落在了地上，那点滴的水落在沙土地上瞬间就消失不见了。
就想他多年的钻营，竹篮打水一场空。
萧澈苦笑，他此番偷鸡不成蚀把米，皎月没有就出来就算了，萧清让从神风寨流放的人中找出来皎月公主，魏帝会怎么想？往小了说是他办事不利，往大了说是他勾结南番。
魏帝那多疑的性子，他铁定没有好果子吃。
任骠拿回空水袋，又拿出了一封信，问萧澈，“您寄存在我这里的信，现在拿给您吗？”
“信？”萧澈皱着眉取过任骠手中那一封不起眼的信笺。
打开一看，他恨得牙根发痒，这张轻飘飘的纸，像是一张有力的手，狠狠地扇了他一记耳光。
萧清让早料到他会来，留下的信笺上内容简介明了：
解牙门军首领之位，交丘山、丽曲、曲都铁矿经营事权，可归还公主。
兵权的重要自不必说。萧澈手上的三座铁矿，产出的铜铁占据魏国总产量的半数以上，自他与南番王子合作以来，利用此职务给南番送去了不少生铁，用于制造火铳，配备给南番铁军。
萧清让要的这两样可以说是直击要害，一下自卸完了萧澈的左膀右臂。
可公主一旦送回魏帝，等于全盘皆属。
一日后，魏帝的面前呈上了一道萧澈的奏折。
“皇子长大矣，可担大任，吾野□□山源，自请解印绶去”
魏帝同意了。牙门军统领之位暂由萧清让接任，三座铁矿的经营权给了萧诩。
萧诩在早朝上听见这个消息，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喜砸得晕晕乎乎，他恨不得上去抱着魏帝的大腿磕三个响头，感谢他英明神武，发现了自己是个经商奇才。
一日后，景王府来了一个蒙面的不速之客。
听见门房的通报，萧澈原以为是皎月公主。他匆匆赶到会客花厅，等待他的却是一个身高八尺有余的男人，身形莫名有种的熟悉感。
那人见到萧澈，一把掀开头戴兜帽，拉下了面上的黑色蒙面。萧澈知道那股强烈的熟悉感来自哪里了，这人不止是身形，就连样貌都与他一般无二，除了表情。他怎么也不会露出这副情难自已、热泪盈眶的动容神色。
在萧澈呵斥出“你居然敢来见我？！”之前，吴望一把搂住了萧澈，又哭又笑，“哥哥哥哥！我总算是找到你了！”
纵使萧澈玲珑心思，也摸不清楚眼前的状况了。
待他从吴望口中问明白了情况，觉得又好气又好笑，这是萧清让给他开了一个天大的黑色笑话，荒谬至极。
萧清让告诉吴望，他哥哥忙于公事，麻烦他出面假扮，将皎月公主从神风寨中救出并送回南番，此行过后，他哥哥一定会对他刮目相看。
以吴望对他哥哥的亲昵之意，根本不会做有害于萧澈的事情。也就是说无论萧澈请辞与否，皎月公主都会顺利回到南番。
吴望哪里知道萧澈此刻欲哭无泪的心情，他继续道：“我将皎月送到南番王子身边，他说感谢万分，合作愉快。我是不是做得不错？”
红蔷薇，绿芭蕉，带着些早春的湿意。
院中撑起了一张蚕丝布幔，云岫定睛一看，上面隐隐约约有人影在跳动。
她绕过那布幔，长得一般无二的两兄弟正在石桌上摆弄着手中的傀儡小人。云岫眼睛一花，一时竟分不清楚哪个是景王，哪个是吴望。
好在下一刻她就知道了。
吴望见到云岫，立马起身跑过来，献宝似的将手中的一对傀儡拿给她看，语气中大为不满，“这不像我们兄弟俩么？”
云岫打量了下那两只木偶傀儡，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说像谁都行，说是谁也不那么像。
云岫避重就轻地问道：“怎么想起来玩这小孩子的玩意儿？”
吴望道：“以前母亲给我们做过一对小人，可惜我没带出来。我这就是按那小人偶做得呀”
云岫想起当初在坞首山，吴望对母亲有怨有恨，但此刻他脱离了苦海，再回头去看那段日子，其中还是有些温情值得怀念的。
萧澈面色平静，看不出任何情绪。
云岫见到他对待吴望的态度，心中十分震惊。就算吴望坑害他非是出自本意，但他竟能耐着性子坐在这里做小人偶。
难道萧澈真的在吴望身上看到了亲情的可贵？
她倒要看看萧澈的底线究竟在哪里。
“景王不是玩过一段时间的雕刻印钮？想必人物也不在话下吧？”
萧澈眼风一扫，警告了云岫一眼。
吴望“呀”了一声，回身看向萧澈，眼睛亮的发光，语气兴奋：“那哥哥照着我们做一个。”
云岫眼中闪过一丝狡黠，莞尔道：“反正你现在无官一身轻。”没想到萧澈真的捡起了石桌上的木块和刻刀，一本正经地雕刻起来。那些木头在他手中仿佛有了生命，不多一会儿他将两个木头小人分别抛给云岫和吴望，云岫对着手中人偶仔细端详一番，与她有七八分的神似。
那边吴望简直欣喜若狂，激动地语无伦次：“哥哥真得太厉害了，跟母亲一样，不不，比母亲厉害多了再刻一只一样的呀，咱们兄弟两人呢。”
“一只就够了。”本是温情时刻，萧澈却突然没了兴致。他冷着脸起身，掸了掸衣服，不顾吴望一脸的失望神色，径直往花厅走去。
走了三五步，回身问云岫：“你来找我什么事？跟我过来吧。”
云岫来景王府自然不是为了看萧澈雕小人的。
四月初四是玉人节，是延昭运河开通的日子。每逢玉人节，在延昭运河上都会开放热闹非凡的延昭集市。后来这个节日逐渐演变成了有情人约会的日子。
“过几日就是玉人节了，我准备给萧诩来个命中注定的偶遇，你能不能约他出来？”
云岫脸上笑意明媚，萧澈却觉得心口有一团郁结之气，他在劫走皎月失败后也只感受到技差一筹的挫败和懊恼，此刻却品尝到了一丝后悔的滋味。
为什么会提出让云岫嫁给萧诩的方法呢？
两人商量了一番，定下计划。云岫刚要离开，门外传来一阵急促地敲门声。
“殿下，他一定要见你一面！”
萧澈皱着眉头，高声厉呵：“不见，打晕了直接送上车。”
“吴公子！吴公子！”
“让开！”
门外一片混乱。
嘭——地一声巨响，门被撞开了。
云岫看到冲进来的那个人，一时间大脑中天翻地覆，最后的那一丝清明的认知告诉她，眼前之人就是她认识的那个人，可她怎么也不能说服自己相信。
那人满脸血肉模糊，鼻子和嘴只剩下了两个巨大的窟窿，惨白的眼珠子从眼眶中挤了出来，就这么裸露在外面，死死盯着他们的方向。
云岫倒抽一口凉气，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为什么还要见我一面？”萧澈的语气平静，似乎还是刚刚那个在院中给他雕刻木偶的好哥哥。
吴望全身笼罩在绝望之中，若不是脸上的剧痛，他到现在都难以置信他全心信任的哥哥对他做了什么。
他声音沙哑又凄凉：“为什么？”
萧澈轻笑一声：“你是问我为什么毁了你的脸，还是为什么留你一条命？”
“若是后者，我可以回答你，大概是出于亲情的一点仁慈吧？”
萧澈给了手下一个眼神，他们架起吴望往门外拖去，吴望认命般地不再反抗，任由他们摆布这堆烂肉，仿佛一具已经死去的尸体。
“他这辈子最惨的，就是摊上了这样的母亲和哥哥。”云岫看着眼前这个云淡风轻的男人，只觉得脊背发凉。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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