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六文钱
太阳把所有的光芒都给了大地，唯独忘记了明月。
太阳把所有的温暖都给了大地，唯独忘记了明月。
此时的明月背对太阳，感受不到太阳的光芒，也感受不到太阳的温暖。
他在想吴忧刚刚说的那句话。
——因为你的眼神不正！
明月轻轻一叹，嘴角泛起一丝苦笑。
吴忧说的没错。
一个经常干坏事的人，他的眼神怎么可能正？
有时候不得不相信“面由心生”这四个字。
一个人的眼神，包含着他的过往。
这是无法隐藏的！
明月缓缓抬头，看着模模糊糊的地平线。
吴忧已经走了。
不过他还有许多问题想问吴忧。
萧声起。
这是薛紫夜的长萧所发出的声音。
女人，往往是多嘴的。
如果你不想听女人的叨叨，那你最好给她买一件乐器。
这样一来，她就不会围在你身旁絮絮叨叨了。
吴忧是个聪明的人。
他很早之前就考虑到了这点。
眼下，薛紫夜正在吹箫。
全神贯注地吹箫。
而吴忧，则是在一旁研究地图。
这张地图，是通往楼兰城堡的地图！
“三天，再三天就可以抵达楼兰了。”吴忧淡淡道。
声音不是很高，但是在场的每个人都能听得见。
吐字不是很清晰，但是在场的每个人都能听得清。
客栈里的人听到吴忧的这句话之后，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这人，好大的口气啊！”
“楼兰王作恶多端，楼兰城堡更是危机四伏，敢去那里的人，并不多！”
“如果他不是白衣剑客，我肯定要好好劝劝他！”
忽然，客栈内的人全都不说话了。
因为在客栈门口，站着一个男人。
这个男人一袭黑衣，连鞋子也是黑的。
但他的眼睛并不黑！
每个看到他眼睛的人，都能感觉到他的杀气。
浓浓的杀气！
在他的腰间，有一柄剑。
黑色的剑鞘当中，藏着怎样的一把剑呢？
客栈里的人看了一眼黑衣人之后，便回过头该干啥干啥。
因为他们知道，不该看的人一定不能多看。
不该管的事一定不能多管。
黑衣人就像地狱的恶煞一样。
当他来到这家客栈的时候，客栈内的温度迅速降低。
屋外阳光明媚，但是阳光好像照不到客栈里面一样。
屋内和屋外，完全就是两个季节，两个天气。
黑衣人每走一步，都会跨出相同的距离。
不长，不短。
如果谁想知道黑衣人每步能跨出多少厘米，拿个尺子量一下就能知道。
但是！
没有一个人敢那么做。
黑衣人继续走着，沿途的人一路避着。
很快，黑衣人就走到了吴忧对面，缓缓坐下。
虽然他坐在了吴忧对面，但是他却没有看吴忧。
也没有看薛紫夜。
而是默默看着自己的剑！
天上地下，仿佛没有什么东西比他的剑更重要！
“这位客官，吃点什么？”店掌柜已经走了过来。
“一杯冷清水。”黑衣人的声音有些嘶哑。
而且还是男低音。
嘶哑配上男低音，总会让不少女人陶醉。
不过薛紫夜却并不陶醉。
因为她的心里已经有男人了。
女人，往往是专情且绝情的。
跟你好的时候，会不留余力地付出，全心全意地经营这段感情。
但是和你分开之后，你们就是陌生人当中的陌生人。
薛紫夜和吴忧还没有分开。
所以薛紫夜对其他的男人根本产生不了兴趣。
对黑衣人说的那句话，更是提不起一丝的兴趣。
不过店掌柜就不一样了。
店掌柜一副愣愣的模样：“客官，何为冷清水？”
“冰冷的水，越冷越好；纯清的水，越清越好！”
语毕，全场鸦雀无声。
所有人的视线，都停留在了黑衣人身上。
人们心中的问题很多，但是却没有一个人敢问。
有意思的是，黑衣人好像知道人们要问什么。
他也直接回答了。
“酒，越喝越醉，水，越喝越醒；我要清醒，因为我要杀人。”
沉默。
还是沉默。
人们听到这句话之后，纷纷回头，该干啥干啥。
不过人们都不敢出声，害怕打扰到黑衣人。
从而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店掌柜听到这里，急忙转身离去，去给黑衣人准备冷清水。
店掌柜的腿在抖，手也在抖。
他得尽快给黑衣人倒上冷清水。
因为他害怕黑衣人，不敢让黑衣人等太久。
很快，店掌柜就来了。
带着一杯冷清水来了。
不！
是一壶冷清水！
店掌柜把这壶冷清水摆在黑衣人面前，毕恭毕敬道：“客官，你的冷清水。”
“多少钱？”
“水不值钱，一文钱足矣！”
“一杯水一文钱，一壶水多少钱？”
店掌柜愣了一下，随即微微一笑：“客官，本店的水杯就这么大。”
店内的其他人听到这里，急忙把桌子上的水杯收起来。
吴忧跟前也有一杯水，不过吴忧却没有把这杯水收起来。
店掌柜看着吴忧，眼神有些复杂。
黑衣人将视线移到水壶上面，微微一笑。
“你怕我，所以故意讨好我；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有这种想法很正常，但我并不会恃强凌弱，所以你不必害怕。”
“客官，本地民风奔放，喜爱大口吃肉，大碗喝酒，所以本地的器皿比其他地方的器皿都要大一些。”
“自欺欺人。”黑衣人冷笑着。
店掌柜察觉黑衣人的表情有些不对劲，也就没有再说什么。
黑衣人看着吴忧跟前的水杯，淡淡道：“这杯水，你喝过吗？”
“没有。”
“谢谢你的回答。”黑衣人一本正经地说着。
店内的人听到这里，顿时就愣住了。
对于别人的回答都要道谢？
这样的人真是罕见！
这样的杀手更是罕见！
不过黑衣人丝毫没有理会旁人的目光，仔细看着眼前的水杯和水壶。
心里好像在默算着什么。
很快，他就从怀中掏出六文钱，整整齐齐地叠成一摞，摆在桌角。
“水杯的盛水量是三分之二，水壶的盛水量是五分之四。”
“据我目测，一个水壶相当于五个水杯。”
“所以，这个水壶目前的盛水量，是杯子盛水量的六倍。”
“一杯水一文钱，六杯水六文钱，请收下。”
“我之所以把这些钱摞起来，是想让你更方便地拿，尊重别人就是尊重自己。”
“最后，谢谢你的冷清水。”
店掌柜听到这里，顿时就风中凌乱了！
怪人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而眼前的这个怪人，店掌柜这辈子估计只能遇见一个！
黑衣人刚刚说的那些话，已经触及到了店掌柜的灵魂！
甚至改变了店掌柜的三观。
店掌柜看着桌角摞起来的六文钱，干笑着：“谢谢谢谢你的六文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