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第 64 章【二更】
黄正信哭丧着脸离开了,将盛言楚的意思传达给张郢后,张郢嘴巴发苦心情复杂。
之前为了放两个通房离开自己的后院,张郢撒了谎,其实京城那边的信还没过来。
“待会你亲自去驿站给家里送一封信过去,问能不能让家里的婶娘来静绥一趟。”张郢提笔写起信来,道,“我原以为盛言楚对这门亲事不会有异议,没想到这小子想的倒齐全。”
黄正信眼巴巴的看着,犹豫了半天才开口:“大人,小人觉得您这信要不要缓一缓再送?”
“嗯?”
张郢执起的笔落下,不解的看过来,“难道还有事本官忽略了?如今媒人我已经安排了,聘礼方面早些年家里就有,至于后院的女人……就只有两个,现下也已经不再了。”
张郢茫然的睨向黄正信:“你且说说,还有什么事需要本官注意的?”
黄正信抓耳挠腮就是不说,张郢甩开笔:“磨磨蹭蹭干什么!有话说就是了!”
“那个…”黄正信窘迫的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支吾道,“那什么,大人,您急于成亲的心情小的能理解,但,但就是,那什么,你得让人家秀才娘点头啊……”
张郢脸颊瞬间烧红,羞的跟上了铁板的皮虾一样跳起来,良久才问:“你是说程春娘不愿嫁给我?”
黄正信呵呵干笑:“是呢。”
“怎么会这样?”
张郢慢慢的坐回去,他属实想不明白为什么,他自问对程春娘该打点的都打点了,将凝心和诗蕾送走后,他就暗暗发誓不再往屋里招揽其他女人,毕竟他公务繁忙,没心思去应付那么多女人,再有便是他想好好的培养他跟程春娘的孩子。
总说幼子似兄,他用心的去栽培一个,肯定会青出入蓝而胜于蓝,到那时他张家下一代就会起来,从而重新登上帝师的位置,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空有贤名遭人随意捶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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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家小院里,盛言楚跟程春娘大眼瞪小眼面对而坐,程春娘将手中的绣架拿起又放下,几番后横瞪过来。
“听说你在郡城认了爹?”
盛言楚搜刮肚肠,吞吐半天就剩了一个:
“嗯。”
“认了,”他想了想,又补了一句,“不是爹,是义父。”
该叫卫敬‘爹’的是他儿子或是孙子。
哎,越想越绕,盛言楚抬手捶了自己一下,都怪自己一时糊涂,没事瞎认义父干什么。
程春娘抓住盛言楚捶打自己的手呵了口气,低骂道:“你打自己干什么?那人是大官,肯定是他逼你认父的,你又没做错。”
“娘不怪我自作主张?”盛言楚惆怅的低下头,“我已经答应义父,说好要将盛家的男孩抱一个给他……”
程春娘惊愕的捂住嘴,说出来的话令盛言楚哭笑不得:“楚儿,不是娘咒你,你…你以后的媳妇要是生不出男丁怎么办?”
盛言楚还真的没考虑过这么问题,想了想,苦笑道:“这种事不好说,如今我将孩子说出去了,别人家听了这条怕是不敢将女儿嫁到盛家了,到时候别说男丁,女儿我都不一定有。”
“瞎说什么呢!”程春娘不乐意听这话,轻喝道,“自古兼祧两房,或是过继的事多的很,你既应了郡守大人,那咱们就得守承诺,只不过日后给你选妻时,娘要多留心一些了,有些人家不愿那咱们就不勉强。”
其实这个事不难办,卫敬又没说非要嫡子或者嫡孙,若是正房舍不得孩子,让儿子再娶一房妾氏不就行了?
在程春娘的眼里,盛言楚日后是要去京城做大官的,试问京城哪家官爷后院不是三妻四妾摆着的?
过继孩子的事暂时得了解决,接下来程春娘开始盘问卫敬和杜氏的为人,以及卫氏夫妇为何执着收养盛言楚,听盛言楚提及卫氏夫妇四十来岁膝下还无子,程春娘唏嘘不已。
“果真是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程春娘感慨,“外人只看到郡守大人的风光,却不知他们日日夜夜忍着无子的痛楚。”
嘉和朝无后为大不孝,卫敬居在临朔郡郡守多年不得升迁,其实很大一部分是因为他没有孩子的缘故。
如果卫敬是那种精于钻研官场的人,恐怕早就收养了一个孩子然后一路高迁去京城,可惜卫敬不肯将就,为了拥有一个合心意的
孩子,卫敬宁愿困在临朔郡多年,直到遇见盛言楚。
杜氏感性化的觉得盛言楚就是她死去多年儿子的转世,但卫敬不一样,卫敬更看重的是盛言楚这个人,卫家并不是簪缨世家,卫敬若无后,卫家的荣光大抵就到这一代了,所以卫敬才四处寻觅优良的少年人才,找来找去,盛言楚送上门了。
盛言楚小小年纪就入了老皇帝的眼,又勤学守礼,卫敬想了想,决定试一试。
因而卫敬将老皇帝送过来的印章给扣了下来,这一举动实则是在考验盛言楚,盛言楚若是想年少成名,卫敬当然不会拦着,还会添一把火将老皇帝的赏赐送到静绥,只是这样一来,如此张狂的盛言
楚就做不成卫敬的养子,毕竟这样的人很容易给卫敬招惹麻烦。
所以当盛言楚感激卫敬没有将印章一事传扬出去时,卫敬其实就已经动了收养的念头。
不骄不躁,不贪功一步一个脚印,正是他卫敬最为喜欢的一类人。
盛言楚成为卫敬义子的事已然成了板上钉钉的事,程春娘思来想去觉得卫敬身为一郡郡守单单看中她的儿子,这说明什么?说明她儿子有出息。
只要对儿子有利无害,程春娘顿时没了反对的声音,再说了她反对也没用。
认亲的事撸完后,接下来该程春娘坐立不安了。
“娘跟张大人怎么能成事呢?”程春娘最清楚自己的身份,拿起绣架边绣边摇头,“那些京城来的丫鬟把我当傻子,左一句她们大人出身名门,右一句笑话我只是一个小小的秀才娘,总之话里话外都在说我配不上张大人……”
盛言楚歪着脑袋,开玩笑道:“听娘这意思,是觉得这些丫鬟把娘说差了?莫非娘想跟张大人结亲?其实这不难——”
话还没说完,程春娘气得拿起鞋拔子打人。
程春娘剜了儿子一眼,骂道:“黄官爷来家里胡说,你怎么也跟着他乱张嘴,莫不是喝了黄酒晕了头?!”
盛言楚嘿嘿笑:“今天我之所以赶黄哥,主要是张大人没亲自过来,娘,如果张大人亲自——”
“便是他来了也不成。”程春娘咬断线,低着头闷闷
道,“娘说了,娘配不上张大人,再说了娘对张大人没……那意思。”
盛言楚‘嘶’的倒抽气,他娘竟然不喜欢张郢那样的小生模样。
细想想,他那个渣爹还有巴柳子,长得都比较豪壮,换一句话说,他娘喜欢硬汉形的。
既然他娘对张郢没感觉,那这桩婚事是成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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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郢还不知道他在程春娘心中已经打了‘绝无可能’的烙印,又碍于这半个月县衙忙着春种的一堆事,等张郢闲下来想跟程春娘更进一步时,程春娘却没时间了。
盛言楚从郡守府回来后,就开始在静绥寻摸好的门面,辗转看了几家铺子后,终于让他在静绥码头附近找到了一个两扇门的好门面。
码头门面地理位置好,租金贵,且主家都是城中的大户人家,这么好的门面当然轮不上盛言楚,盛言楚也没想过自己会遇上这么好的门面。
说来还是拖了卫敬这个义父的福气,这家铺子主家正是夏修贤,夏修贤听闻卫敬不会在巡考中刁难他后,高兴的蹦起几丈高,又得知盛言楚和卫敬做了父子,夏修贤便顺水推舟将码头那两扇铺子送给盛言楚。
这两扇铺子夏修贤本来是打算卖的,因为夏修贤打算乡试考中后搬去京城居住,听闻盛言楚四处找铺面,夏休贤立马想到了盛言楚。
盛言楚看了铺子后很满意。
静绥县是南北官道的交叉点,码头上每天都会接应很多外来或者外出的商队,尤其是河道上的冰块融化后,这段时间的码头简直比城中主街还要繁华,各地来的商队熙来攘往,停靠在码头的大船每日不说有十来艘,最少也不会低于八艘。
“这铺面好哇。”程春娘望着挨山塞海的码头,小声对盛言楚道,“咱家锅子铺若开在这,肯定赚钱。”
盛言楚找渔民打听过了,经过静绥码头的船几乎都会停靠一个半时辰,船上的人会趁着船只休息的时候去岸上走一圈,但停留的时间并不长,这也就导致码头附近的商铺生意火爆到炸,居于繁华主街的商铺反而沾不了光。
之前租桂家铺子赚的并不少,但吸引过来的
食客都是一些要在静绥过夜的商队,这些中途歇脚的商队和旅人其实并不知道静绥城中有一个美味的春娘锅子铺。
“在这开铺子当然赚钱。”盛言楚指指旁边那边炒菜摊,笑道,“娘,你别看她那摊子才巴掌大,实则赚的银子比咱们在主街开的锅子铺还要多。”
程春娘顺着盛言楚的目光看过去,在夏修贤家铺面隔壁的隔壁支起来一个院门那么大的摊子,摊子上除了两个火炉和炒锅外就没别了,排队的食客却很多。
卖的是炒饭和馒头饺子之类的,便宜又实惠,深受来往旅人的喜欢。
“那咱们就租下这?”
这段冰封的日子,程春娘在家中钻研出好几种别样风味的锅子,就等着租下铺子开锅大卖。
“码头边的租金不便宜吧?”程春娘有些心疼这个,转念又道,“不过能赚回本,贵就贵些吧。”
“娘,这回咱不租了。”
“不租?”程春娘摸摸儿子的头,“没喝黄酒啊,咋就说起浑话来了?娘问过人了,码头边的铺面难碰到,如今咱们遇上了,当然要盘下来才好,楚儿,这时候咱们可不能嫌租金贵。”
“娘,您看这个——”盛言楚狡黠一笑,神秘兮兮的掏出一份文书。
程春娘又不识字,哪里看得懂,端详了半天才在角落认出了盛言楚的名字。
盛言楚不卖关子
,附在程春娘耳朵边道:“娘,这铺面是夏家的,他们家预备着明年搬去京城,正在四处变卖家产,修贤兄得知我在物色铺面,想将这间铺子送给我,我哪好意思空手收下,便跟他按市面上的价钱做了买卖,喏,这就是地契。”
“你把这块地买下来了?”程春娘胸口心潮起伏,“这…这不便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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