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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第四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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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八章

    要是旁人止不得会弯弯绕绕的来, 只要是能要了她的性命, 下毒嫁祸都可做。

    但沈兰性子, 从不会如此,她为了萧奕谨什么事情都敢做得出来, 这样拔下簪子刺向苏夫人, 她是想把罪名自己担了,好成全了萧奕谨!

    苏慕晴挣扎起来, 不明白苏映晗为什么会捂着自己的嘴。

    下一秒,屋外的门便被打开, 章鸿救下了苏夫人,沈兰的簪子就深深的扎入了肉里。

    章鸿闷哼了一声,右手放在了簪子上, 脸色涨红的拔出了簪子。

    他疼得脸色泛白,簪子也应声而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沈兰, 你够了。”

    沈兰惊呼起来, 朝后退了几步,然而她手里还是沾染了章鸿的血。

    沈兰已经醒了过来, 她刚才的确太过冲动了,可她并不是想杀章鸿!

    就算章鸿喜新厌旧,几乎和她成了一对怨偶,沈兰都没想过要对章鸿不利。

    “我不是有意, 你怎么样?”

    沈兰嘴唇泛白, 连忙喊, “奶娘,快去喊大夫,不,还是先把那个止血药拿过来。”

    陈婆子连忙要走出去,却被章鸿给拦住:“不必做这些,方才你们的话我都听见了。”

    沈兰睁嘴唇嗫嚅了两下:“我……”

    “沈兰,你何其恶毒!”

    章鸿不骂还好,这一骂,完全让沈兰紧绷的细弦彻底断开。

    “我恶毒?你怎么不说说你!”

    “那你为何要杀了一个幼子!”章鸿赤红了眼眶,“我将七皇子抱回来之时,因为过度伤心,亦没有仔细看过孩子的脸。没想到偏让你利用了这点……”

    沈兰嗤笑了一声:“你那时的神色,便让我猜出了些。原以为这孩子是你的,只是母亲死了,你才不得已抱回来了。”

    “不!”章鸿狠狠反驳,“你若怀疑,大可以来问我,为何要善做主张!”

    “儿子生下来便体弱多病,你看过他几次啊?”沈兰气得身体发颤,“你说也不说就抱回了一个孩子,还说给我当养子?要顶了我儿的名字,也不看我愿不愿意!”

    章鸿没空离她发疯:“这件事情实乃我之过,我一定会朝皇上禀告清楚,让裴大人的身份得以明证,至于萧奕谨……”

    “不!你不能这么做!”沈兰朝他冲了过来,含着眼泪,仰头看向了他,“他是你疼了十七年的儿子啊!”

    “若不能让真正的七皇子得到属于他原本的东西,雪拂泉下有知,一定会怪我的!”

    沈兰的眼底原本还有一丝哀求,此刻大脑一片空白,再也没了那股情绪。

    她这些年来虽然如炮仗一般,可仍然当章鸿是丈夫,想着依靠他。

    而如今他口口声声说魏雪拂,半点不顾念她养了萧奕谨十七年,对她如何关心爱切,把他当做亲生儿子对待。

    沈兰的手狠狠垂下,心已经彻底死了。

    是她太傻,看不清。

    装睡了这么多年,骤然醒过来的时候,心是疼痛的。

    她原本装睡就是害怕自己看清,可如今疼着疼着,渐渐就习惯了过来,并没有她想象得那么可怕。

    心死、心哀。

    “章鸿,你要禀明皇上,就不怕章家全数折进去?”

    “就算皇上治罪,也是我章家之过。”

    沈兰眼底带着泪,轻轻的笑了起来:“好好好,章鸿,若你因此而被凌迟又待如何?还有我们的大儿子,他此刻尚在边关,你也忍心他被株连?那可是你唯一的血脉!”

    “……皇上赏罚分明,绝不会这么做。”

    章鸿仍然执迷不悟,要拉着整个章家,也不顾惜大儿子的性命,非要把事情捅出去。

    他也不想想,做下了这种事,皇上对真正七皇子的愧疚会更深,自然会重重的惩罚于她们。

    章鸿的做法,让沈兰直接寒了心。

    “我也不必再瞒着了。”

    章鸿心里生出了几分不妙来:“什么意思?”

    沈兰却不答,而是大骂章鸿:“你执意要做别人的狗,呸!难道不是因为你喜欢德妃么?”

    “我和德妃并无私情!”

    “是是是,就是你一厢情愿的喜欢她罢了,孬种!”

    章鸿额头青筋凸起,他受了伤,又被沈兰气成这样,伤口处又渗出血来了。

    是他先识得魏雪拂的,年少的章鸿回去便要让父亲去魏家求娶,可谁知父亲却把他训斥了一顿,还罚了半个月跪祠堂。

    他永远记得父亲的话——咱们章家肖想不起。

    为何肖想不起?

    章鸿很想问,这大夏的江山不是他们章家打下来的吗?为何他们要这样小心翼翼?

    而他父亲却什么也没说,一味顾着他打磨了章鸿的锐气,让他从一满怀抱负的少年,逐渐成了现在这番模样。

    多年后,老将军病逝,等他继承了章家,章鸿才明白了他们的处境。

    看似是大夏的功臣,实则最要小心翼翼。

    他们家若出了个厉害的嫡子,会惹来皇上忌惮。

    所以,他娶不得魏雪拂。

    后来沈兰嫁给他,

    还是皇上赐婚。章鸿多年来以美色麻痹自己,外面不知有多少女人,每一个都像魏雪拂。

    如今被沈兰活生生的揭开,让他自己亲眼看到了皮下的腐肉,章鸿一时眼眶充血,愤愤的看着沈兰:“别说了。”

    “是我说错了,还是你觉得刺耳了?”

    他的声量拔高:“别说了!”

    见他如此痛苦的样子,沈兰忍不住轻笑了起来:“想必你对谢瑜君也是有几分感情的吧?否则她权当外室就好,为什么还要破例纳回来?”

    “你是真的可悲,比我还要可悲,贪念着死去的人,却不明白自己的心意。谢瑜君被我弄走了,你就日思夜想,总算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可现在一切都晚了,她已经成了裴德胜的对食,你又有什么办法?”

    章鸿牙关紧咬,像是被踩了尾巴似的,一步步走到沈兰面前,掐住了她的脖子。

    沈兰气息不顺,声音极度沙哑:“怎么?我还说中了你的痛处不成?”

    “你有什么资格说我?看看你自己的所作所为!”

    陈婆子连忙走了上来,试图要拉开章鸿。

    便是苏夫人也过来,害怕章鸿将沈兰掐死。

    追根到底,范家和沈家都想要做同一件事,心都是偏向前朝宸帝的。

    章鸿看到她过来,脑子才清醒了一些,手也狠狠垂下。

    沈兰偏要抓着他的痛处,死死的踩,看到他痛不欲生,自己才能开心些。

    这么多年了,她受够了章鸿,也受了太多的气!

    “你有本事就去告诉皇上,萧奕谨不是他的儿子!”

    章鸿气不过,只骂了句:“蠢货!瞒是能瞒住的吗?”

    “章鸿,你才是蠢货,你知不知道奕谨是什么身份?”

    众人全将目光放到了沈兰身上,不明白沈兰的意思。

    萧奕谨不是沈家的老夫人,惦念沈兰失了孩子,这才把他送到了沈兰的身边,权做养子的吗?

    沈兰凄厉的喊:“我为了他能得个名正言顺,亲手……亲手送走了儿子。他是我用骨血保下来的,我断不能让旁人害了他!”

    屋子里的人全都震惊的望向了沈兰,一时之间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骨血保下来的?

    “你说,到底……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章鸿问她的声音都在颤抖,沈兰爱子如命,绝不会为了寻常人这么做。

    沈兰已不知哭了多久,眼中带上了讥讽,开始把当年的事情一并道出——

    沈家乃是几百年的大家族,攀枝错杂,其人脉极广。

    这样的大家族,一般都会被君王忌惮。然而沈家最懂审时度势,前朝恩典,她们从未受到过波及。

    沈兰如今快满四十,在她五岁时,曾跟着祖父在宫里住过一段时日。

    前朝宸帝将诏书和帝令交给沈家的时候,沈兰亲眼看着。

    祖父常说,宸帝有大才,可凭他一人之力,已无力为天了。

    当初宸帝的禁军拼死将五岁的太子送出,也算保全了他最后一点血脉。然而太子在离开时受了伤,导致接下来十几年都卧病在床,留下一个子嗣后,便撒手人寰。

    就算沈家有意助他,太子身体虚弱得厉害,如何能担起大任?

    他们只能火焦火辣的看着,直到……萧奕谨的出生。

    沈兰的二儿子章士杰生下来便体弱多病,大夫也说不容易养大。

    沈兰封了大夫的口,回沈家娘家时,忧心的同沈夫人提起此事时,沈夫人却朝她一拜。

    这是自己的娘,却郑重的同她拜了下去。

    沈兰一时惶然:“娘,到底怎么了?你快起来!”

    沈夫人望着大女儿,见她消瘦,便知照顾婴孩辛苦。

    夫君派她来说,可沈夫人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兰儿……”

    “娘,你有事直说吧。”

    沈夫人手心都是汗,想了多少次也无法要求沈兰那么做。

    她开始说起些旁的:“你知道,这些年来那位隐姓埋名,为的就是能东山再起。”

    “那位不是生着病?娘这么郑重……莫不是那位的病好了?”沈兰格外高兴,“这可是好事啊!”

    沈夫人眼眶微红:“不……那位西去了。”

    沈兰脑子嗡了一声。

    若是那位真的死了,沈家辜负了宸帝的嘱托,那存放在沈家的诏书和帝令该怎么办?

    幼时她住在宫里,沈兰还依稀记得宸帝的面容。

    他郑重再三的把东西交给了祖父,还把太子秘密送了出去。

    而沈家也一直为那位筹谋的,那位都死了,沈家的筹谋……可算作了空话。

    那位犹如自己的兄长那样,沈兰心中悲戚。

    “他虽死,却留下了一孩儿。”

    沈兰这才露出了笑容:“孩儿?这不是极好吗!”

    “你父亲在想,决不能让他和那位一样,隐姓埋名,没个正当名分,就这么碌碌无为一辈子。”

    “那怎么办?”

    “兰儿,章家打下江山,深得皇上信赖。功成身退后,他们家又懂得藏拙,殊知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

    看沈夫人的神色,沈兰才明白她是想做什么。

    沈兰朝后倒退了一步:“不,这绝对不可以!”

    她飞快的离开了沈家,夜晚下了瓢泼大雨,外面的梨树被风吹雨打,梨花落了满地都是,早上醒来时树干都断开了。

    沈兰一夜都睡得不安稳,心里直发虚。

    丫环脸色苍白的进来禀告:“夫人,大事不好了,昨夜大雨,二公子晚上着了凉……”

    “什么?还不去请大夫!”

    “照顾二公子的奶娘昨晚睡着了,二公子已烧了许久,现下大夫已经到了。”丫环的声音里还微微发颤。

    沈兰呼吸紊乱,连忙去到了章士杰的屋子里去。

    大夫虽然把了脉,也好生开了药,却直直的摇头叹气。

    见沈兰赶来,大夫才朝她行了一礼:“夫人。”

    “旁的无需多说,快说说我儿如何了?”

    “耽搁得这般久,二公子本就身体孱弱,养好的几率已经不大了。”

    沈兰脸色变得惨白,却仍然不想放弃。

    她打死了照顾不周的奶娘,反倒日日陪在章士杰的身侧。可越是如此,她就能看到自己儿子受了多少的罪。

    小小年纪,整日这样痛苦。

    沈兰精心照顾,仍抵不住那孩子生命脆弱。

    大夫每每来,总是一直叹气。

    没几日后,那孩子死了。

    沈兰却一直没把他们交换,整日整日的做着噩梦,越发心神不宁了起来。

    这一天,章鸿的差事完了,却抱回来一个孩子,要当做她们的养子。

    沈兰才惊觉自己的可笑,与其养章鸿的外室子,倒不如养那个孩子,反正都是顶了她儿子的身份活,凭什么要把便宜让给这个外室子?

    她偷偷吩咐奶娘把孩子扔到河里,自己再瞧瞧派人去了沈家,如此偷龙转凤,章鸿竟因为伤心过度而没察觉。

    沈兰是知道萧奕谨的身份的,所以在萧奕谨假死时,沈兰的反应才会那么激烈。

    她将萧奕谨的命看得极重,对于她来说,这不仅仅是自己疼了多年的孩子,还是前朝唯一的血脉!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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