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第 8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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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灵然和谢敛早有约定，彼此心照不宣地点点头。gaoyawx
但程含然浑然不知，她木讷地从温衡清看到谢敛，最后看眼笑得欢快的妹妹，什么都明白了，道：“想不到温郎君还有如此的闲情雅致。”
谢敛在旁开口说道：“温兄是文人，什么雅致喜欢什么，不像我粗人一个。”
谢敛这话惹得温衡清好一阵干咳，脸颊微微泛红，叉手笑了笑，道：“谢郎严重了，谢郎文武双全，文采必不在某之下，何必如此自谦。”
“哪里哪里，温兄进士及第赐进士出身，某不过是个连明经科都没考过的粗人罢了。”谢敛接话道。
温衡清连连摆手，“谢郎这在说什么呢？谢郎出身武将世家，用一身武艺报效国家守疆卫土，何必妄自菲薄！”
程灵然看不得两人客套来客套去的场面，冷不丁地说道：“他闲的。”
这下连一向稳重的芙蕖都压抑不住嘴角的笑，笑出了声，用鱼竿入水产生的声音来掩盖自己的笑声。
锦瑟、疏桐和菡萏比较直接，笑得鱼也钓不好了。
温衡清讪讪，不知该作何反应。
谢敛不怒反笑。
没办法，她说得很对，自己就是闲的。
“阿灵说得对极了。”谢敛笑道，他揽着温衡清的肩膀，道：“温兄，今日咱们两两一组，在这里比谁垂钓的鱼多，可好？”
温衡清满口答应。
就是这组该如何分？
谢敛靠见程灵然，很果断地说：“我和阿灵一组，你与临清县主一组。”
程灵然悄悄推开谢敛的手，小声道：“不许牵我。”
她还气他前几日的举动，吹得她浑身一凉。
所以今日即便她跟他说话，也不代表她气消原谅他了。
温衡清这才明白谢敛今日突然拜访的用意，原来是想让他和程含然多多接触。
他满眼谢意，转身问一旁的程含然：“县主意下如何？”
程含然轻轻点了两个头，没有意见。
菡萏极其有眼力见，在他们说话的时间里，放下鱼竿，自己去一旁拿了马扎来，直接放至温衡清身边，笑着说：“温郎君请坐。”
温衡清道谢。
谢敛知道，主子怎样，奴仆就是怎样，程灵然没发话，锦瑟和疏桐怎么可能帮他拿马扎？
他很自觉地拿了，刚准备拿马扎的锦瑟轻声笑了笑，跟正在垂钓的疏桐道：“想不到谢郎君还挺暖心的，竟没让我们拿马扎。”
谢敛一时无言以对。
不过，她们说的倒是实话，他就是一个暖心的人。
约莫过了两刻钟，程含然的鱼竿有了反应，她用力拿稳不停甩动的鱼竿，钓上来一条鲫鱼。
程灵然道：“今晚喝鲫鱼汤！”
程含然温声笑笑，把鱼放至笼子里。
不多时，谢敛在这短短的时间内，连续钓了一条鳊鱼和一条青鱼。
谢敛洋洋得意，扬眉说道：“我厉害吧？”
“粗人罢了。”程灵然淡淡道。
程含然在旁听得忍俊不禁，直言道：“阿灵，你就别逗谢临喻了。”
程灵然哼道：“看在阿姊的份上，我就饶了你。”
谢敛不明白今日程灵然为何跟他斗嘴，沉下心来想了想，忽然明白了。
她是还在生那日的气。
谢敛把马扎往程灵然那边挪了挪，离她更近了些，说道：“过两日天晴的时候，我们去爬山，可好？”
“爬山太累了，我不去。”程灵然不愿意。
谢敛补充道：“我背你。”
程灵然这才同意，“看在你这么诚心诚意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跟你去吧。”
另一边的程含然和温衡清就没有这么好的氛围，他们相顾无言，大眼瞪小眼的，不知该说什么话才好。
温衡清咽口唾沫，他可不能再这么被动下去，不然程含然这么好的女郎，就该是别人的了。
“临清县主，等会儿回城内，我可否与你一同逛逛？”温衡清内心忐忑，开口问道。
他生怕程含然不同意，又或者是程含然直接回了王府。
那他下次想和她相见，又得花上好一番功夫。
没想到程含然同意了，“好呀好呀，待会儿阿灵肯定跟谢临喻去玩儿了，我身为阿姊，总不能打扰她跟谢临喻吧？”说到这，她才注意到温衡清话中的疏远，温声说：“温郎君，你叫我五娘就好，不用叫我县主的。”
经程含然这么一说，温衡清也发觉不对劲来，便道：“我字平澈，你叫我平澈或者二郎就好。”
程含然含羞点头。
“过些日子，我叫阿娘去王府提亲，王妃会同意吗？”在温衡清的心里，这个问题放得太久了，即便他心里有了答案，他还是不放心，想亲口问一问程含然的想法。
程含然瞟他一眼，低头道：“阿娘全听我的。”
“王妃会同意？”温衡清忽然激动起来。
程含然点头，轻声应了。
这时谢敛钓鱼钓得不亦乐乎，朗声笑道：“阿灵，这都老半天了，你怎么一条都钓不上啊！”
程灵然甩甩鱼竿，将湖面上的水甩到谢敛脸上，怒道：“让你多嘴！”
“我错了。”谢敛老实认错。
程灵然这才作罢，接着钓鱼。
温衡清见状，想起了谢敛之前说的话，对程含然道：“我们方才说好了比垂钓，他们方才一直在垂钓，我们也不能懈怠。”
程含然笑着应一声好。
半个时辰后，众人看着满满当当的鱼，一时犯了难，分不出谁胜谁负。
程灵然提议道：“不如把这些鱼送给附近村庄的百姓们吧？”
程含然一听，连连附和：“阿灵说得不错，过冬了，很多老百姓家里连鱼也吃不起，唉。”
“那就这么办吧。”程灵然也没问谢敛和温衡清的意见，她下定决心做的事，无需经过他人同意。
况且，这还是美事一桩。
程灵然命锦瑟把不远处的王府护卫叫来，看着地下的几框鱼，道：“你们将这些鱼送给附近村庄的老百姓们。”
众人叉手应是，分别提起箩筐，送去了各个村庄。
回城的路上，程灵然无比轻松，靠着程含然的肩上，意味深长地问：“阿姊与温郎君相处得如何？”
程含然抿唇想了想，如实道：“说不上太好，也说不上太坏。”
“那他都跟阿姊聊了什么？”程灵然坐直身子问。
程含然实话实说。
“逛街？”程灵然眼眸一亮，嘴上挂着清甜可爱的笑：“听闻西市的张婆婆家的胡饼烤得好吃，我早就想去尝尝了，可惜阿娘不让，之后之后我就忘了。”
程含然无奈笑笑，“那便去西市逛逛吧。”
说罢，她扬声叫着车夫，“吴叔，我们去西市那边。”
郑观这些日子百无聊赖。
自从那日跟程含然说了话，他就跟霜打的茄子似的，整日没精打采的。
郑楹以为郑观中邪了，拉着他出来走动，想让他恢复正常。
当他在西市大街上看到一身着天蓝湖色披风的女郎，眼睛都直了。
这是程含然，令他这些日子茶饭不思的人。
他心上一喜，看到程含然时，他心里头的烦恼全都抛诸脑后，之后再管这些烦心事。
他丢下郑楹，兀自想程含然跑去。
郑楹被吓了一跳，反应过来时，郑观已经跑远了，她连忙跟了上去，喊道：“阿兄你怎么了？好歹等等我啊！”
郑观一心只有程含然，没听到郑楹的话。
待他跑得离程含然近了些，才发现哪里不止有程含然，还有程灵然和谢敛，以及他最讨厌的温衡清。
但喜悦之情胜过一切，郑观欢声雀跃地向程含然招手，道：“五娘，好巧啊，竟在这碰到了你。”
程含然正在一个铺子前挑选一些小玩意，闻言转过身来，笑着说：“十郎也是出门游玩的吗？”
一些雪落在郑观的头上，郑观笑着将那些雪拍开，道：“对，我能跟你们一同逛逛吗？”
程含然满口答应。
郑观这才放下心来，融入他们。
谢敛抿唇，情不自禁看向身边的程灵然，她正一脸疑惑地看着自己，他耸肩摇摇头，道：“我也不知情啊。”
“行吧，大家一起玩儿才热闹。”程灵然余光瞥见郑观身后的郑楹，仰头道：“你看，十三娘也来了。”
众人相互见礼，一同在西市逛着，时不时进一个铺子，又是逛逛路边的小摊，终于来到张婆婆家的烤饼店了。
程灵然不管程含然等人如何想的，她走在前头，直接拽了谢敛进去，道：“早就听闻张婆婆家的胡饼特别香，你跟我进去买几个分给大家吃。”
谢敛没有不听的，只是纳闷：“你平日里也不喜欢吃胡饼啊，你觉得这胡饼干巴巴的，一点味道都没有。”
程灵然摇头，“你懂什么，那是在皇宫大内，御厨做的味道千篇一律，我肯定不喜欢吃。之后回了王府，阿娘不允许我吃这种民间食物，怕伤了我的肠胃，所以我直到现在都没吃过。今日好不容易想起来，你一定要跟我吃十个八个！”
谢敛笑着应了声，“是，全听你的。”
店铺外的几人氛围就没有他们那么好了。
郑观处处与温衡清作对，惹得程含然和郑楹都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程含然转移话题，对郑楹说道：“十三娘，你要吃糖葫芦吗？”
郑楹顺着程含然的目光望去，看到一个老朽手上拿着买糖葫芦的棒子，上面的糖葫芦晶莹剔透，笑道：“含然阿姊，那我们去吃糖葫芦，别搭理他们两个。”
温衡清沉默。
郑观闻言挑了起来，急道：“我去买，我去买，你们别动。”
看着郑观跑得飞快的背影，郑楹嫌弃道：“我怎么有个这么傻的阿兄。”
“十郎至诚至真，是一个极好极好的人。”程含然道。
这时候郑观在后面大声叫着她们的名字，手中拿了几串糖葫芦，正笑着往她们那边跑。
可下一刻，飞来的箭射中郑观的心肺，令他顿时口吐鲜血，瞪大了眼睛倒地，手中紧紧握着那几串糖葫芦。
他一时忘了这是何种感觉，只听到不少人在呼喊他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