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第 7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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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谢敛心里不愿听,碍于秦娘是长辈,他也恭恭敬敬地听了下去。msanguwu
他颔首,做出请的动作,朗声道:“阿姨先进去说话。”
秦娘轻声应了,双手交叉叠在腹前,走向不远处的贵妃榻上坐下。
“负雪,去给秦娘上茶。”谢敛吩咐一旁随侍的负雪。
负雪俯身叉手应声“是”,低着头退下了。
谢敛坐在秦娘对面,秦娘本是一副欲言欲止的模样,忽而转念一想,自己已经迈出了第一步,何必再犹犹豫豫的?
秦娘道:“二郎,自从阿郎和女君和离,已七年过去了。这七年里,郡公府的上下事宜,不是交由太夫人,便是交由二夫人,我们长房反而没有能主持中馈的人。这些都不要紧,只要能把这个家当好,无论是谁主持中馈,我都不会在这里跟你提起此事。”
“可事到如今”秦娘叹一口气,“为了三娘的婚事,我不得不提此事。”
三娘谢韵是秦娘的女儿,已过及笄之年,至今没有谈婚论嫁。
“我知道,三娘的婚事本轮不到我插手,可是我见阿郎日渐不管事,你可是郡公府的继承人啊,他连你的婚事也不注重,我怎会奢望他会管三娘的婚事呢?”秦娘面带难色,“我只求阿郎续弦一位夫人,让她带三娘出去应酬,替三娘找一个好婆家,早日解决三娘的婚事。”
听了这么多,谢敛一直保持着沉默。
三娘谢韵,在他的印象中是一个活泼开朗的女郎,或许有时候没心没肺,但心肠永远是好的。
生在武将世家的女郎,还是活泼些为妙。
谢韵也会武,他这个做兄长的,也不必时时刻刻担忧自己妹妹会被欺负。
但是谢韵的年纪他也不知道,于是问:“三娘今年多大了?”
秦娘答:“过了年就满十七了。”
谢敛点点头,“儿知道了,此事儿心里自有分寸,阿姨放心。”
秦娘不解,双目疑惑地看着谢敛:“二郎这是什么意思?”
谢敛接过仆人奉上的茶,小酌一口后,轻声道:“阿姨别担心,其实此事阿耶心里有数,他是三娘的父亲,不会不管三娘的终身大事的。”
秦娘嗫嚅着:“可是阿郎连你的”
谢敛却笑了出来,程灵然莞尔一笑的面容正在他脑海里倒映,他道:“儿的婚事,只差她一句同意的话语。不过我猜,她肯定不愿意。”
谢敛这话将秦娘说得饶了进去,她越发地听不明白,问:“二郎在说什么?阿姨怎么听不太明白?难道在这世上,还有不愿意嫁给二郎的女郎吗?”
谢敛放下茶盏,摇了摇头。
“是不愿意嫁,不过说得更准确了些,是她不想嫁人。”谢敛在细细回味茶水的美味,笑容越发灿烂,道:“她不想嫁人,可没说过不允许我陪伴她。”
秦娘还是听得云里雾里,她脑子愈发地糊涂了,道:“所以二郎会跟阿郎提续弦的事吗?”
谢敛没有赞同她的意见,“阿耶心里有数,阿姨不必担忧,三娘会找到一门好亲事的,她父亲可是武陵郡公,不是贩夫走卒,她的婚事若是没有着落,那长安城的女郎们可都要发愁了。”
谢敛心平气和的一番话,令秦娘无言反驳。
他说得有理,即便武陵郡公大房没有掌事的主母,外人也不会轻看了武陵郡公的女儿。
就算没有主母带着女郎出门赴宴,但只要有想和武陵郡公的联姻的人家,也会主动登门提亲。
所以,谢延平才会不怎么在意儿女的婚事吗?
秦娘尝试这么安抚自己。
她长舒一口气,“既如此,那阿姨听二郎的,不再担忧三娘的婚事了。”
“入了秋夜里风凉,二郎切记关好了门窗,不要因一时贪凉而感染风寒。”秦娘叮嘱两句,站起了身,她用手指着桌案边的煤油灯,接着道:“要早些安寝,别把身子熬坏了。”
谢敛也站起身,一字一句地认真听着。
“儿知道了。”谢敛道,“三郎今日可有好好练武?”
昨日程灵然约见他,亲口跟他说了她的计谋,他今天上午值过羽林卫的班后,又匆匆去官府叫了些官兵来,配合程灵然抓住陆十一娘。
为了邀功,他故意跟着程攸回了魏王府。
好在程灵然进来对他的态度极好,每次见他都展露笑容。
他才觉得这一天过得很踏实。
不过他忘记看三郎的武练得怎么样了。
若程灵然想遨游五湖四海,他便陪着程灵然去,把这偌大的谢家都交给谢致。
作为以后的当年人,武艺必须高超,得日日勤学苦练。
这也是他日日问谢致练武情况的原因。
秦娘和煦笑了笑,“还不就那老样子,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能学到武防身已然不错了。”
“不急。”谢敛笑道,“日后三郎定是一位出色的将领。”
秦娘以为谢敛在同她说些玩笑话哄她开心,只点头应了应。
自从尤慕被程攸请回王府后,程攸恨不得时刻跟在尤慕身旁,就连去办什么公务,都会跟尤慕说得清清楚楚,能带上尤慕则要带上尤慕。
九月下旬,黔州一带出现地动,圣人派了程攸与一众官员前去赈灾。
程攸带了尤慕一起去。
大兄大嫂关系好,程灵然很高兴,约了余素引与应钟去马球场玩。
程欣然因为今日有事,便婉言谢绝了。
程含然一直推拒说不愿打马球,余素引与应钟一左一右地架着她,硬生生给她架上了马。
程灵然鼓励她,“阿姊的骑术不差的,妹妹等着阿姊给我赢彩头回来。”
程含然无奈咬唇,点着头应了。
今日应家的马球场十分地热闹,不止程灵然等人,也来了不少的官家子弟。
在围观的郑观一眼就看到了程含然,嬉皮笑脸地跑向她。
“五娘!原来你们在这里打马球啊,我也要玩儿!”郑观笑道。
坐在马背上的应钟只觉得好笑,她将马球杆背在身后,说:“十郎这话说得好笑,我是应家的孙女,含然阿姊和阿灵是应家的外孙女,怎么不能在这儿打马球了?”
郑观讪讪挠头。
“那你们是如何分队的?”郑观问道。
“还没分队,随便打着玩儿的。”程含然接话。
“阿兄——”郑楹终于跑到这里来了,气喘吁吁地叫着郑观,随后与在场诸人打了个招呼。
程俏随即用手数了数在场诸人。
“七个”程俏喃喃道,“还差一个。”
程含然想到那日在马球场的分配,便想提议和那日一样,没想到眼尖的程俏看到了不远处一个落单的人。
他用手指着那个男人,“喂,那谁,就你了!快过来!”
那个男人听到身后的动静,转过身来,满脸的不知所措,听到程俏一连喊了他两声,他这才向他们走来。
可他的目光一向是柔和的,程含然一眼就认出来——他是温衡清。
郑观看到此人,气得牙痒痒。
郑楹默默用手在郑观眼前摇了摇,“阿兄怎么了?怎么这么凶神恶煞的?像要吃人的样子。”
郑观咬牙切齿,“我就是要吃人。”
郑楹以为郑观烧坏了脑子,没在意这句话。
温衡清身形修长,一双手又白又骨节分明,叉手行礼的姿势谦顺又温和,就像是画中走来的谦谦公子。
“不知安国公唤某有何要事?”他看清楚说话的人是程俏后,一直低着头低着头,没仔细看旁人。
“温二郎,怎么是你啊,那刚好,我们几个一块儿打马球去!”既然是认识的人,程俏就放了一万个心。
“某骑术不佳,恐会扰了诸位雅兴。”温衡清如实说道。
程俏不在乎,“没事没事,你就凑个人数而已。”
温衡清很少直接拒绝人,便答应了。
在看见温衡清第一眼时,程灵然发觉温衡清往程含然的方向看了一眼,她不由得观察了程含然的反应,随后叫程含然一并下了马。
她走至程含然身边,附耳问道:“阿姊心悦温郎君?”
程含然顿时心虚了,用手做出噤声的动作,轻声说:“不可乱说。”
程灵然似笑非笑地应了。
眼见人都齐了,程俏轻声咳了咳,打算自己来分配队伍。
“我和五娘六娘一队,再加上这位郎君。十郎,你和十三娘、素引还有阿钟一队吧。”程俏提议道。
郑观第一个不同意,“我要和五娘她们一队!”
郑观从牙缝里露出几个字来,“你忘了我给你引见的美人了吗?”
说起这个,程俏就来气,要不是高夫人出面,他还解决不了此时。
程俏瞪着郑观:“什么美人,害人还差不多!”
“可是你当时收下可没有半分意见。”郑观也不服气,说道。
程含然抿唇,将吵架的二人拉开。
“好了好了,我和阿钟换。”程含然温声道,“阿钟,你去阿灵那一队吧。”
正在看热闹的应钟被突然点了名,含含糊糊应一声,走向程灵然身边。
八人就这么结成了两队。
跟程含然在一组的郑观喜上眉梢,上马时都快要高兴得飞了起来。
温衡清嘴上说着骑术不佳,但一坐上马就暴露了实力,从郑观手里抢了好几个球。
郑观怒道:“温二,你专抢我的球做什么?去抢别人的球啊!”
温衡清只得道歉,“冒犯了。”
余素引道:“因为人家是君子,不愿意欺负小女郎。”
应钟也附和,“素引说得没错。”
郑观听着心里不太舒坦,所以他就不是君子了?
他在心里狠狠记了温衡清一笔。
接下来的马球,郑观打得更加猛烈。
他从程灵然和应钟手上抢了不少球,但重点都放在温衡清身上。
直至一个球他实在抢不到了,他竟使出了坏招,想用球杆绊温衡清的马。
只可惜他的手不稳,温衡清和程含然同时出现在他面前,他一不小心拦住了另一匹马。
那匹马正是程含然的马。
马重心不稳,直接向后仰,惊得程含然叫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