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第 6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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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黄昏,宾客们大多都回了自家。fangzexs
秋日的黄昏,是一年四季中最美的的景色。
那些云朵似是被五彩石晕染过一样,变得五彩缤纷,尤以淡紫、暗黄、微粉最出众,它们交织这,配合夕阳扫射的光,散发自己独有的美丽。
夕阳逐渐落幕,将最后一缕余晖带给魏王府上,照得地上人影幢幢,皆在不停地晃动。
秋风起,满院的枫叶四散而飞,映着最后一抹夕阳。
天色渐暗,谢敛并非魏王府的至亲至交,他没理由在王府带到入夜,便起身欲走。
程攸和程值举着酒壶,一左一右地走向谢敛。
“谢临喻,今日你陪我们兄弟俩喝个尽兴。”程值把手搭在谢敛肩上,开口道。
门房那日目睹了全部经过,之后也将此事告诉了魏王夫妇,魏王妃只是颔首道:“随她去吧。”不再管这些事。
魏王夫妇是程灵然的父母,惯着女儿。见女儿喜欢谢敛,对谢敛的偏见也随这份喜欢二消散了。
但他们不能掉以轻心,他们是程灵然的兄长,不愿见程灵然所托非人。
程攸轻拍谢敛的背,面上是严肃的表情,一本正经地说:“今日六娘生辰,我见你喝得兴致缺缺。不如跟我们兄弟两个一起酣畅淋漓地喝酒?”
谢敛巴不得待在魏王府上。
有了这么个理由,谢敛喜出望外。
他依次看向程攸和程值二人,叉手行礼道是。
他们带着谢敛去了席面上,苍山紧跟其后。
三人入座,程攸居左,程值居右,让谢敛坐在正中间。
他们二人早早坐下了,唯谢敛犹豫不决。
他的左右都是亲王之子,皇天贵胄,他坐在中间倒显得僭越了。
谢敛道:“臣坐下首,嗣王和郡王请上座。”
“谢临喻,别在意这些礼节,今日你是我们王府的客人,是我们兄弟俩的座上宾,只管喝得尽兴!”程攸摆摆手,说道。
程值也颔首。
谢敛见状不再犹豫,踏踏实实坐在二人中间。
说实话,他心里总觉得很怪异。
总有一种感觉,让他认为程攸、程值对他不怀好意。
心里这么想着,谢敛面上半点不露,举起仆人蘸满的酒,与他们二人对饮。
谢敛的反应令程攸非常满意,他举起酒杯与谢敛碰杯,道:“这才是征战沙场的少年将军,好酒量,来,今晚喝得不醉不归才好!”
谢敛讪讪,一时不知接什么话。
这时候程值又举杯了,“谢二,路还长,你要走稳。”
程值这话谢敛听见去了,他凝神静气,轻声应了程值的话:“敛定如郡王所言。”
程值嘴角微扬,低头看向酒壶,拿起酒壶给他们二人酌酒。
谢敛虽不想再喝下去,却也无可奈何,只好拿起酒杯再次与程值碰杯。
他满满当当一杯酒下肚,还未缓过来时,程攸已提起酒壶将酒倒入他的酒杯,“跟二郎喝完了还有我。”
谢敛无奈笑笑,再次举起酒杯。
那酒水便在此刻溢出来,所幸酒杯不大,装不了多少酒水,不然此刻谢敛的裤腿就该被浸湿了。
后花园那边,众人皆站在花厅上说话。
应钟正满怀不舍地跟程灵然告别,含泪抱了抱程灵然,“下回你一定要来马球场玩儿,我们几个接着打马球。”
程灵然满口答应,“一言为定。”
六公主和程瑞然家中出了点小事,吃过中午的席面就回了府。郑观发了好大的火,中午的席都吃不下了,直接回了定川长公主府,连带着定川长公主也怒气冲冲,在魏王妃面前狠狠斥责郑观一顿,带着郑楹回去了。
新平公主、程昭然家里孩子正是闹腾的时候,她们见应钟要走,便也起身告辞。
“六娘,我和大堂姊也回府去了。”程昭然说道。
程灵然轻轻点头,“两位姊姊走吧。”她笑着半蹲下身,抚摸孙音的头:“下回姨母去阿音家中时,阿音可要准备很多稀奇玩意哦。”
孙音嘻嘻笑一声,抱住旁边的程昭然,把头埋进去,“我家里有很多好玩儿的,不用准备!”
新平公主笑道:“好了好了,该走了,待会儿就宵禁了,我们是皇室中人,可不能给那些武侯添麻烦。”
程欣然笑着与姊妹两个对视一眼,走向新平公主二人:“那妹妹去送两位姊姊。”
话音刚落,几人就走远了,程灵然和程含然则在原地目送她们。
今日憋了一肚子话的余素引终于能把心里话都说出了,她在程灵然身边咬耳朵:“幸好太后殿下带着圣人、皇后殿下还有公主皇子们都走了,否则这句话一直憋在我肚子里,就该憋坏了!”
程灵然偏头看向她,“素引,你要说什么?”
“今日谢敛送的礼,你是不是感动得声泪俱下。”说着,余素引装作一副眼泪汪汪的模样,用手擦拭眼泪。
程含然被余素引逗笑,走至花厅内的椅子坐下。
程灵然撇嘴,用手肘顶着余素引,道:“你再这样我就生气了啊。”
余素引掩袖轻笑,很快就妥协了。
“好好好,夏津县主。”余素引打趣道,“俗话说好马不吃回头草,咱们夏津县主怎么也吃回头草了呀?”
“哼,我才不是马。”程灵然无话可反驳,只能这么说着。
打趣过了,余素引开始正经起来,肃容道:“阿灵,三年过去了,你可别像当年那样单纯,再次重蹈覆辙。若他对你不好,你告诉我,我去为你出口恶气。”
程灵然倒是很好奇余素引出恶气的方式,“你如何替我出恶气啊?”
这还不简单,余素引双手握拳,朝空中挥出去:“套上麻袋狠狠揍他一顿!”
“你呀你,那也得人家愿意被你打,你才能得逞。”程灵然就知道余素引会这般说,接着道:“我心里有数,你放心好了。”
余素引心里知道,若程灵然受委屈了,第一个为程灵然出头的,不是魏王妃,而且大内的杜太后。可她和程灵然同为女子,能够理解程灵然,程灵然若是被谢敛冷淡了,以程灵然那么傲气的性子,恐怕对谁也不肯说。
那时候,又该如何呢?
程灵然看出余素引眼底蕴含的淡淡忧伤,将余素引的双手握在手心,安抚道:“他若敢让我受委屈,我比你还饶不了他,别忘了我是什么身份,金尊玉贵的夏津县主还能受别人的委屈不成?”
余素引被说动了,轻轻“嗯”一声,叫上婢女白芷,“那我回府了。”
程灵然双目微闭,笑着送她回府。
在余素引回府的路上,她隐隐约约听到前院男客那边传来三个男人说话的声音。
“你要如何证明你对六娘不离不弃?”“我此生若有负于她,必叫我死后堕入阿鼻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此话当真?”
“当真。”
“二郎,你别信他,这是死之后的事,跟生前没有关系。”
“哈哈,口说无凭,嗣王和郡王还是看我如何做吧?若不满意我,即刻取了我的项上人头,我不会有半句怨言。”
听到这些话,余素引下意识的想法和程攸一样,放下再多狠话又有何用,都是死后的事了,压根影响不到生前之事。
直到她听到谢敛最后一句话,满意地笑了笑,“白芷,我们快些回府吧,再晚天就要黑了。”
白芷应声是,“娘子别急,马上就到了。”
因昨晚觥筹交错,给谢敛喝得酩酊大醉,苍山一眼就料到谢敛骑不了马,特地早早叫了明烛和天南来,几人合力将谢敛抬上马车,一同回了武陵郡公府。
待到谢敛醒来时,已日上三竿。
谢敛脑袋清醒后,想到现下的时辰,拍拍脑袋叫着苍山和负雪二人。
今日是上职的日子,他虽清闲,不用跟平常的羽林卫一样轮流住在宫中,但还是要去上职的。
苍山不在,回话的是负雪:“郎君,今日轮到苍山上职,他去跟郎君告假了。”
谢敛将手覆在自己脸上,真是羞愧啊,喝酒喝得醒不来。
这份羞愧未持续多久,他就听到一阵哭泣声。
是郑观在远处嚎啕大哭,待到这个声音越来越近时,谢敛已经穿戴整齐了。
“谢郎,我可找到你了,方才拿了阿娘的牌子入宫找一圈没看到你,原来你在家休息,呜呜呜。”郑观一边说一边哭泣。
他茫茫然看向郑观,“谁欺负你了?”
“是五娘!”郑观快速答道。
谢敛眉毛皱成一个倒八字,临清县主那么温柔的人,会欺负郑观?
郑观欺负临清县主才对。
谢敛不信,“你别瞎说。”
“就是五娘!她向着别人,不向着我!”郑观解释道。
谢敛淡淡“哦”一声。“她帮她向着谁了?”
“温衡清!”郑观咬牙切齿地说着。
温衡清是谁?
谢敛满眼疑惑。
不过他很淡定,并未问起这个,因为问了就会听到郑观的长篇大论,会让耳朵起茧子。
“发生何事了?”谢敛问。
郑观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说了,“她为何向着温衡清?难道在她心里,温衡清的分量就比我重吗?”
“或许是的。”谢敛毫不犹豫答道。
郑观闻言大惊失色,惊掉了下巴:“谢郎你说什么?”
谢敛轻咳两声,换了一种说法:“不如你去跟她道歉,毕竟你让她生气了。”
“凭什么?”郑观不愿意,“明明是她向着别人,我干嘛要去道歉。”
“女郎得哄。”谢敛淡淡道,“哄得她高兴了,你这不就知道她为何向着温郎君了?”
郑观没听懂,不过他深以为然,道:“那就按你说的做!”
说话,郑观一溜烟地就跑没影了。
郑观是骑着马来到魏王府所在的永兴坊,却在半路上偶然撞见程攸被一个女郎引进马车。
他有些不可置信,揉揉眼睛,睁眼望去,程攸的身影消失不见。